《我的入殓师[穿越]》作者:卜居山 文案: 顾四娘死后魂魄逗留在殡仪馆里,查清自己的死因是她的执念。 可巧在这里竟然遇见了她的梦中男神。 她想尽办法给男神开了阴阳眼…… 顾四娘:“嗨,帅哥,看得到我吗?” 肖泽绷着一张斯文败类的脸:“麻烦你让开,我看不见你。” 顾四娘:…… 顾四娘深知阴阳两隔的道理,只能眼睁睁看着男神装作看不见自己。 但脸皮厚的女孩最好命,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! 肖泽被顾四娘拽到了古代,这下算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…… 肖泽洗完澡准备换衣服,突然看到花瓶后有人在偷窥。 “顾四娘你给我出来,我已经看到你了。” 顾四娘佯装捂住眼睛,瞪大了眼看着肖泽。 “不,你看不到我,因为我是个魂儿!” 肖泽一怒之下,提着顾四娘的后脖领拎到太阳底下。 “来魂儿,你给我化阵烟看看。” 斩妖除魔追男神,顾四娘每天都乐此不疲,奈何男神却不那么好追。 厚脸皮逗比巫女vs高冷禁欲斯文败类入殓师 内容标签: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甜文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:主角:顾四娘,肖泽 ┃ 配角:很多人 ┃ 其它: 一句话简介:高糖慎入,欢迎低血糖患者 立意:邪不胜正 第1章 “哎呀,老头你快出啊,我等的花都谢了。” 顾四娘头上挽着发髻,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显得优雅神秘,只是坐在马扎上怎么看都不伦不类。 “顺,顺子!” 张叔犹豫着甩出一套牌,牌一落地,他下意识抓紧了自己剩余的牌,抿紧嘴唇,皱眉凝视着顾四娘。 顾四娘嘴角勾笑,垂眼看看桌上的那套牌,她神秘缓慢的捻开自己手里的牌,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得意,她看向张叔咧嘴笑出了声。 “王炸!!最后给你俩留三个四,哈哈哈哈哈。” 张叔愤恨的摔了自己手里的牌,狠狠剜了一眼和自己一帮的爱哭鬼,爱哭鬼被他瞪了一眼,再次鼻头一红哭了出来。 “哎呀,我在这里守了半辈子了,还没见过你这种魂儿,守着自己的尸身都不哭一声儿,还有心情斗地主。” 张叔幽怨的瞪着顾四娘,来到殡仪馆的阴灵,哪只不是哭哭啼啼的,哪只不是想要回到身体里,张叔身为值夜的人,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开导那些哭哭啼啼的阴灵,他天生就是阴阳眼,所以晚上值夜也不寂寞。 顾四娘洗完牌,抬眼看看自己的身体,“我哭能复活?能回到那个身体里?你身边的那只爱哭鬼倒是没闲着哭,我也没见他复活。” “哗啦——”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,逆光走进来一个身材挺拔,十分斯文儒雅的男人,男人对着张叔微微颔首,直接走去了更衣间,顾四娘看着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。 “喂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,别看了,你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。” 张叔无情的打断了顾四娘的遐想,顾四娘回神后,看到门外射进来的阳光,她下意识的往阴暗处挪了挪,没好气的瞪着张叔,像一只被抢了鱼的猫,恨不能上前咬一口才解恨。 “老头,前天晚上我教你的方法你试了没有?” 张叔看看紧闭的更衣室门,做贼似的小声回道:“我按你说的试过了,但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同。” 前天下午顾四娘的尸身才被送到,晚上发现张叔能看到自己,她就求张叔不要先焚烧自己,可从张叔那里得知,这事归入殓师肖泽管,她就拜托张叔给肖泽开鬼眼。 “只要你按我说的一步不错的做了,他必然能看到我,你别忘了我生前可是最厉害的巫女。” 张叔听到这话儿对天翻了一个白眼,哼哼唧唧的怼道:“是啊是啊,最厉害的巫女,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,你可真厉害。” 肖泽换好一身白大褂走了出来,张叔和顾四娘都禁了声,他们紧盯着肖泽的一举一动,肖泽例行检查后,看了眼尸体入库登记的时间,他缓步走到顾四娘棺材边儿若有所思,随后转头看向了张叔。 “张叔,交接好了,您可以下班休息了。” 张叔看看站在身边的顾四娘,欲言又止的看向肖泽,最后还是问出了口。 “肖泽啊,那个顾四娘的尸体能不能往后放放,现在冰柜也不紧张……” “张叔,那是违规的,您老别犯糊涂。” 没等张叔说完,肖泽直接打断了张叔,顾四娘见此愤恨的走上前,想要扯过肖泽的胳膊,手却从肖泽的身体穿了过去,她一时着急忘了自己是个魂儿,无力的收回手站在肖泽的面前。 “我知道你看得见我,也听得到我说话,我现在身死,自己却记不得死因,你就多放两三日会怎样,等我查明死因你再动手也不迟。” 肖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,转身拿着册子继续做着登记,张叔有心想要帮忙,但见肖泽按章办事他也不好多说,只能收拾东西下班回家,临出门又走到爱哭鬼的面前安慰了几句。 爱哭鬼看着自己的尸身被推到焚尸间,他背靠在墙壁上滑坐在地,绝望痛哭的几近昏厥,焚尸间的门关上,肖泽拿起册子,在上面划掉了爱哭鬼的名字。 而顾四娘清楚地看到,那个册子上记录的下一 个焚烧者……就是她,她不信肖泽看不到自己,她再次冲上去,挡在肖泽和自己的尸身之间,不想让肖泽给自己的尸体上妆。 一只半透明的阴灵突然出现在面前,肖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,眼神闪过一丝慌乱,但在垂下的眼睫遮掩下,完美的隐藏了起来,他装作要去收拾工具,转身背对着顾四娘,抿紧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紧张。 活了快三十年,一直是唯物者的肖泽,在看到殡仪馆进进出出的阴灵时,他就觉得自己是疯了,可进门看到顾四娘和张叔打牌,就已经觉得全世界都在欺骗他,但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沉稳,让他把这一切掩藏的不留一丝痕迹。 “求你了好不好,不要焚烧,我要找到我自己的死因,不然执念会让我无**回。” 焚化间的工作人员已经抱出来爱哭鬼的骨灰,爱哭鬼也已经消失在角落里,顾四娘着急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睛里隐隐生出来戾气,肖泽没有理睬她,戴上专用的白手套,亲自上手推动放着顾四娘尸体的铁车。 看到焚化间的工作人员推开门,等着肖泽将尸车推进去,顾四娘心下着急,她一把抓住自己尸身的手臂,想要阻止尸车前进,拉扯间她拽下尸身手上的一枚戒指。 突然她感到身后像是有人拽她,本能下意识伸手拽肖泽,虽然知道碰不到除了自己尸身以外的人,但慌乱间本能无法控制,心里已经升起绝望。 可这次神奇的是……她竟然抓到一个滚烫的手臂,她惊讶的看着眼前俊秀的男人,推车的肖泽也是一愣,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手掌,他震惊的看向顾四娘,两人毫无防备的被一股力量吸进去。 在一阵眩晕里两人站稳脚跟,而四周的画面已经不是殡仪馆,确切的说已经不是现代,那里是个街道,周围走着熙熙攘攘的人,大家穿着古代的衣衫,男人挽着发髻,女人梳着云鬓,街上时不时响起叫卖声,偶尔有孩童的嬉笑。 两人皆是怔住,即使见惯了灵异之事的顾四娘,现在也已经整个人傻掉,她颤抖着指向一个高大的府门。 “那上面写的是不是‘衙门’二字?咱们这是……” 肖泽被身边的声音唤回了神魂,他缓慢的侧头看向身边的顾四娘,发现对方的发型发生了变化,着这里的女人一样,盘着复杂的云鬓,面色也比在殡仪馆里红润了不少,但衣服还是之前的黑色长裙。 肖泽微微眯起眼睛,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,这种玄之又玄的事,定是出自眼前的人,因为是对方将自己拉进那这里的。 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延缓尸体的焚化?你要知道即使我不在那里,你的尸身一样会被焚化,你最好马上送我回去,不然再耽误下去,你就真的被烧了。” 听到这话,顾四娘又惊又气的咬住嘴角,一时太过用力,嘴角瞬间溢出来鲜血,赤红的双眼怨恨的瞪着肖泽。 “什么叫我做了什么?我也不知道这是来了哪里,你以为我会傻到在这里耽误时间?我还要去查明我的死因,哪里有闲工夫陪着你玩!” 吼完才发现,对方不再是一头清爽的短发,而是墨发及腰,烟灰的发带束起一部分黑发,乍一看有几分书生气,只是肖泽这人天生带着一身的贵气,倒是有几分高门大户贵公子的感觉,可这白大褂配着西裤皮鞋,和这脸与发型还有点不搭,说不出的别扭。 收回目光,顾四娘抬脚走了出去,肖泽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,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,定会有法子,因为档案上写的清楚,这个女人是个巫女。 她四处像人打听这个朝代的情况,凭借着一张甜美温和的脸,路人也都知无不言,两人从街头走到了街尾,慢慢的他们也接受了事实,自己这是穿越了,来到古代的某一个时代,只是两人对历史都不是很了解。 肖泽伸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,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,两人除了身上的衣服,可以说是一无所有,肖泽望着不远处的城门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 顾四娘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,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,深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惊喜之色。 “我果然是上天的宠儿,快看,我有影子!我穿过来是个活人啊!” 肖泽垂下眼,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,随后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:“恭喜,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?” 顾四娘看看四周,都是陌生人,自己身无分文这可怎么办…… “你们是什么人?!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作什么?” 一个狠厉的声音响起,顾四娘寻声找去,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衙役,正伸手指向他们,那衙役的身后,还跟着三四个年轻的小衙役,不等二人解释,衙役们直接将两人按住。 肖泽原本就一肚子的气,这会儿突然被人扭按着,心里的火怎么也压不住,他手腕灵巧的一转,一把拽住身后的衙役,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,他一个转身反擒住衙役,手上稍微用力,便压制着对方直不起腰,连声呼救。 顾四娘原本以为,肖泽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,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等身手,她没有在意扣押自己的衙役,一脸痴汉笑的望着肖泽,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,肖泽轻轻侧头看了她一眼,趁其不备一脚踢翻扣押顾四娘的官兵,得到自由的顾四娘,红着脸躲在肖泽的身后。 带头的衙役见自己人被擒,脸面上有点挂不住,他将手里的烧鸡递给身后的人,挽起袖子冲向肖泽,肖泽也早有准备,见人还有两步冲上来,他长腿一伸,直接一脚踹翻了领头的衙役,对方虽然长得粗狂,但很是不顶打,屁股一落地就开始连声哭喊。 肖泽和顾四娘原本就离着县衙不远,这番动静也惊动了县令,只见对方身着暗红色的官袍,头戴乌纱双翅,脚踏云靴而来,身后跟着一小队人马,要不是他身上的官服,顾四娘只当是哪家的纨绔少爷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新文求收!! 预收文案: 文案: 宋雨桐出身商贾之家,士农工商她家排在最低等,原本这辈子都不会与贵族有接触。 可宋雨桐总是做出世人无法理解的选择…… 外敌来侵大家都往古都跑,远离边界。 宋雨桐却顺着边界闻着金子的味道跑。 大家都远离流放的罪人,生怕沾染上麻烦。 她却粘着流放的郎君不撒手,生怕人家嫌弃她。 其他娘子都找个有本事的郎君嫁,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。 可宋雨桐却找了一个不会赚钱的郎君,她日日点灯熬油,只为多做点做绣活养郎君。 而她的郎君只会买买买…… 郎君:喜欢这个金簪吗? 宋雨桐红着脸点头,羞涩的摸摸自己荷包里的十文钱,心里充满了遗憾。 郎君:既然夫人喜欢,这座金楼里的东西都包了!记账月底结。 宋雨桐满头插着金簪,捏着荷包里尚存的十文钱,不敢置信的跟着郎君走近成衣店…… 郎君:喜欢这里的布料吗? 宋雨桐懵懂的点点头,早已魂游天外。 郎君:既然夫人喜欢,这间店里的东西都包了!记账月底结。 宋雨桐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十文钱,她觉得这么下去,她可能养不活自己的夫君了…… 月底她只凑够了二两银子,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收账,她去一打听,帐竟然已经被结了…… 第2章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,尹县令上任半个月了,都没机会点把火,这下可正得了他的意,他恶狠狠的瞪了肖泽一眼,见对方不为所动,不满的努努嘴,肖泽见是县令,多少给了点面子,松开手里的小衙役,拿出手帕仔细的擦着手指。 顾四娘见肖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,怕对方恶人先告状,她赶紧上前一步,对着新县令温婉一笑,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。 “我们是外乡逃难来的,刚进城正盘算着去哪里投宿,不想……地上躺着的哥们儿就上来要抓我俩,我……男人脾气急,这不就动起手来了。” 肖泽听到这话,微眯起眼睛瞪了顾四娘一眼,但当着这么多人,他也不愿和顾四娘掰扯,而顾四娘却是一脸得逞的笑,穿过来之前她是个魂儿,说破天也不能和肖泽扯在一起,但现在是上天给的机会,不要白不要,哪怕能做一日夫妻也好,死也赚到了。 原本尹县令被顾四娘那一笑迷得魂飞九霄,可紧接着听到肖泽是他男人,尹县令瞬间冷下脸来,恶狠狠的瞪着肖泽。 “你们跟本官回县衙问话,最近战事频起,常有敌军奸细入城,本官要好好审问一下。” 话没说完县令已经抬脚朝着县衙而去,顾四娘愣是在那个背影里,看到了落荒而逃的意思,她抬眼看看身边的肖泽,发现对方铁青着脸,虽然斯文但照样挺唬人的。 这次没人敢上来对两人动手动脚,顾四娘一撩裙摆跟在肖泽的身后,两个被打的衙役,在其他同僚的搀扶下,一瘸一拐的跟在最后。 来到衙门的大堂里,肖泽和顾四娘都没有下跪的习惯,不管两侧的衙役怎么喊“威武”,两人依旧气宇轩昂的站在那里,气的县令惊堂木一拍,大喝一声。 “跪下!” 顾四娘冲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,不屑的侧侧身,眼睛暗戳戳的盯着肖泽看,肖泽依旧对视着县令,像是在玩谁眨眼谁输的游戏,这下可把县令气坏了,刚想命人上刑,顾四娘突然上前一步。 “慢着,我是巫族圣女岂是随意下跪的?” 顾四娘吃定古代人崇尚鬼神论,而自己的老本行就是巫女,在现代她都不好意思随意说这个,因为大家都认为巫女就是骗子,而在这里她简直如鱼得水,果然县令听到这个后,脸上带着犹疑,原本想要冲上来施刑的衙役也都愣在原地。 “你说你是圣女就是圣女了?有何凭证?” 顾四娘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,她抬脚走向县令,目光仔细的巡视着县令的五官,最后顾四娘脸上带着一丝揶揄。 “县令可是有不孕之症?成亲三年未得一子半女。” 顾四娘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,但奈何整个大堂都静的落针可闻,所以她这话在场的人也都有听到,有人偷看县令的脸色,有人憋笑,两个年纪稍长的衙役频频点头,表示认可顾四娘所说。 县令脸色铁青,攥紧拳头盯着顾四娘,像是她再敢多说一个字,他就冲下来撕碎顾四娘,让这个讨厌的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 顾四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不仅没有害怕,反而眼含笑意的看着县令。 “大人不必生气,你这个毛病不是你的身体问题,而是有人挡了你的子嗣,换句话说没有投胎的婴灵,大人和夫人又怎么会有孩子呢?” 话音一落,在场的人都震惊的看向顾四娘,肖泽应该是里面最淡定的,但也好奇的等着她继续往下说,县令则是一脸的愤恨。 “圣女的意思是有人诅咒本官?是谁?!” 顾四娘老神在在的看看周围的人,县令当即明白过来,起身从主位上下来。 “二位请移步内堂叙话。” 县令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急转,到了内堂顾四娘直言不讳的点出来要害,原是县令曾经的风流韵事太多,导致出现了几个堕胎婴灵,而那些婴灵怨气太重,都缠在县令的身边,阻碍了他的运势和子嗣缘。 “所以还是给他们做法超度了吧,不然大人十年内不会有子嗣。” 县令一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激动地哀求着顾四娘,“仙姑大恩啊,您送佛送到西,就帮在下超度了吧。” 县令想想那些婴灵跟在自己身边,就觉得后脊梁一阵冷风吹过,顾四娘原本只是想要摆脱官府的审查,没想到却来了机会。 “那倒也不难,只是我和我……夫君逃难过来的,现在还没有住处,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……” 虽然顾四娘嘴上占了便宜,但心里还是羞的要命,脸颊慢慢染上了绯红,肖泽已经见识过她的没脸没皮,虽然心里不爽,但面上还是绷住了,县令自然是个明白人,听完之后心里乐开了花,原本还有点害怕,现在听说他俩没地住,刚好合了他的心思。 “仙姑要是不嫌弃,不如先在在下的府里将就一下,法事做完在下定当厚礼相赠。” 说完一脸谄媚笑嘿嘿的,顾四娘装作犹豫为难,将目光投向肖泽,似乎在询问肖泽的意思,但她眼神里那得逞的得意劲儿,丝毫瞒不过肖泽,肖泽只好配合她演出,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,微微颔首看向顾四娘。 从见到肖泽的第一面起,顾四娘就知道,对方脸上的笑都是礼貌性的,但就算如此,每次看到肖泽这温文尔雅的笑容,她还是会被俘获,甚至觉得就这么看一辈子都不会看腻。 县令见肖泽点头,心里也是乐开了花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四娘,等着她点头答应。 “既然我夫君答应了,那我也只好暂时留下来,一会儿我会把需要的物品告诉你,你抓紧时间置办,到时候别耽误了正事。” “自然自然,一会儿我就让管家去安排,仙姑请随在下移步后院。”一边说着,县令一边弯腰躬身的在前面带路。 路过一个花园,园中心是太湖石搭建的假山,顾四娘好奇的看了一眼,谁知竟然和山石缝隙间的一双眼睛对上,她早就见惯了这些,所以并没有害怕,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。 花园的后面就是客房,县令挑出一间最大的给二人,并命人赶紧再收拾一遍。 “仙姑,你们先在这间将就一下,这间虽然看着一般,但已经是我们府衙最好的房子了,下官都舍不得住,为的是招待日后京里视察的官员。” “哟,您这官当得可真是太有觉悟了,想的够长远啊。” “哎呀,别看我是个官儿,其实在那些京官眼里,我连一颗蚂蚁屎都算不上,自然得多想一下,不然哪里有我等晋升的机会啊,有备无患,有备无患嘛。” 肖泽看不惯县令这一副谄媚的样子,皱眉走到了里间,那里其实就是一件卧房,房间不算大,倒也收拾的干净,但这里外两间却只有一张床。 “怎么这里只有一张床?” 县令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,夫妻两个住,他还要安排两张床不成?顾四娘眼珠一转,噘着嘴眼神里带着小委屈,走过去挽住肖泽的胳膊。 “夫君,你怎么还生我的气啊,我不都和你道歉了吗,你大人大量,别和我计较行不行?” 肖泽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,但顾四娘却拼尽全力的抱着,县令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,自己在媳妇面前只有挨打的份,肖泽竟然还敢和仙姑发脾气,甚至要分床? 他又看了看仙姑,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盛气凌人,到了肖泽身边软的和只猫儿似的,他突然开始钦佩肖泽了,真的是御妻有方啊,有机会一定要和他探讨一下。 肖泽看了一眼屋里的下人和县令,只好忍下这口气,没再说话,自己进屋坐在床边,顾四娘见对方妥协,嘴角勾笑的走到县令面前。 “瞧瞧,就因为来的路上有男的对我表达了一下爱慕,他就气到现在都没消,以后咱们说话办事最好还是在他面前吧,免得我夫君误会。” 顾四娘早就知道这个县令好色,所以一直都在提防着,正好借这次机会把事情点明,顺便做什么事都可以拉上肖泽,疲惫的时候看上一眼她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跑十圈。 县令自是点头应着,他也想多和肖泽接触一下,顺便看看他是怎么教育自己媳妇的,见丫头们都打扫完了房间,县令想要退出去。 “慢着,县令,我们饿了一天,咱们什么时间开饭啊?” 他们穿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,这一折腾也快接近傍晚,几天没有吃过人粮食的顾四娘,现在只想吃一口热乎的。 “下官这就去吩咐,马上就把饭菜给仙姑送来。” “嗯好的,谢谢县令大人了,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牛肉。” “好的,好的,下官记下了。” 看着县令退出去关上了门,顾四娘抬脚进了里屋,肖泽正腰背挺直的坐在床边,她假装环顾着房间,眼角却一直在偷瞄肖泽。 “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瞎正经什么?和你一个床我都没说什么,再说你和个魂儿睡一张床,能发生什么?” 顾四娘说到这里,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魂儿其实也挺好,至少可以随便穿梭在他周围,肖泽还没发管自己,现在虽然是人身,但对方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扔出去。 肖泽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,顾四娘转累了,假模假样的躲着肖泽坐在床的另一边,见肖泽没有反感,她小心的朝对方靠近一点。 “我和你说,据我的观察,咱们现在十之八九是穿越了,而且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,所以咱们最好既来之则安之,先做个长远打算,要是哪天回去了也就回去了,要是回不去咱们还得活下去不是。” 这话儿终于勾起了肖泽的兴趣,他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女人,见对方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,越来越怀疑自己来到这里就是她特意安排的。 “那你有何打算?” 悦耳的声音响起,顾四娘开心的笑了起来,故装神秘蹭到肖泽的身边,直到身体紧挨着对方,她放低声音脑袋靠向肖泽。 “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?我刚才想好了,我要做好这单生意,用不了多久,这个县令还会找我做第二单,咱们在他这里先把钱赚足了,剩下的都好说。” 原本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机密,没先到只是这样,肖泽不满的斜眼瞪了顾四娘一眼,起身走到了窗边,顾四娘有些可惜的咂咂嘴,看着那个总是拒自己千里之外的男人,她的征服欲更上一层楼。 “夫君,是不是累了,过来坐啊,我给你捏捏腿。” 说着顾四娘眼睛流连在肖泽的一双长腿上,手指互相轻搓着,像是在想象着腿的手感,肖泽眼带怒火的看向顾四娘,刚要骂她一句不知廉耻,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。 作者有话要说: 《胖王妃》新文预收: 上一世,凤娇因错付真心伤心而亡…… 这一世她只想陪在父母身边,不再期盼着爱情和婚姻。 可天不遂人愿,睁开眼的第一天,她莫名其妙听说自己竟然被订了娃娃亲。 原以为嫁过去之后自己就是个花盆,虽然面容姣好可算是倾城之貌,但因身材丰腴已经成了京中的热议的话题。 却不想冷冷的夫君日日都“身不由己”的来到她的房里。 每天冷着脸和她做一些脸热的事…… 曾经无望的日子,被她过得风生水起,成了京中人人羡慕的之人,更是以她为榜样,凤娇愣是引领了京中新的时尚风潮。 将前世抛弃她,嫌她胖的渣男,狠狠地踩在了脚下!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,却不想有一天更大的惊喜正在等着她…… 第3章 “嘿嘿,仙姑,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,你们是在房间里吃,还是去前厅与下官和内子一起用膳啊?” 顾四娘起身撩撩耳边的碎发,倚着卧室门框笑道:“我和夫君还是在房间里吃吧,就不去打扰大人和夫人了。” 县令一时看的入神,眼冒银光的看着顾四娘,突然感觉周身一寒,抬眼看向顾四娘的身后,肖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。 “好好,我这就让人把饭菜给二位送过来。” 县令惊慌的夺门而出,顾四娘看着那踉跄的身影,嗤笑一声走到桌边坐下,等着下人们送进来饭菜。 “你知道他在门外偷听?” 想到顾四娘刚才的举止和那些奇怪的话,肖泽似乎明白了什么。 “你总算是开窍了,这个县令说蠢也蠢,但沾上毛一样能当猴,说白了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小人,所以利用起来不必手软。” 正说着,几个小丫鬟拎着食盒鱼贯而入,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,县令却送来七八道菜,每一道都是精工细烹的,一看就是很费功夫,可从刚才到现在,这点儿时间能做出这桌上的两道菜就不错了。 “你们府上几个厨子?”顾四娘淡淡的问道。 “回贵客,府上总共两个大厨,都是从京城的醉仙居请来的。” “那这两人动作到是够快的,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做出这么多菜?” “不是的,这是今天给老爷夫人准备的膳食,因为贵客至,所以老爷先紧着这边,夫人那边的菜还在做着。” 这么一说算是明白了,顾四娘没想到小小的县令这般奢侈,两个人吃饭都要七八个菜,而且只是日常而已,那她做法事的费用可不能少要了,要是少了显示不出县令的身份。 吃完饭,站在一边的丫鬟赶紧唤人进来收拾餐桌,顾四娘伸了个懒腰看向那个管事的丫鬟。 “你们这边洗澡的地方在哪里?” “贵客请稍等,我马上命人准备沐浴的事宜。” 小丫鬟诚惶诚恐的快步走出门,肖泽看顾四娘这般熟练的差使别人,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,这一眼刚好被顾四娘捕捉到。 “怎么了?有什么你就说出来,别指望我去猜,除非我猜对了你能给我个奖励。”说着顾四娘色眯眯的看着肖泽。 “你倒是很适应,使唤起人来也顺手的很。” “哟哟,这是心痛了?我看那小丫头还没有我长得好,你怎么倒是心痛她就不心痛心痛我呐?” 肖泽懒得理她,端起眼前的茶水轻啜一口,不得不说这边的茶和水都是上品,肖泽自认对这些挺挑剔的,但现在喝到的茶,很合他的胃口。 “你别在这里瞎圣父,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,这是古代,入乡随俗懂不懂?你要是和这里的人讲什么人人平等,你信不信马上就人给你开服中药。” 房门再次打开,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进来,后面还跟着两个抬着屏风,虽说是遮挡用的,但那屏风却是双面绣,通透的很,一点都挡不了视线。 见到这东西,顾四娘突然暗暗偷笑,比起没有遮挡,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性感,一会儿她和肖泽就要在这屋子里沐浴,那她岂不是可以…… 小厮将浴桶放在最角落的地方,顾四娘打眼一看,那位置不是很好,偷看需要技术。 “别把桶放那边,就放在客厅中央就行,那边靠窗我怕冷。” 外面的知了还在叽哩哇啦的叫着,哪里会冷,肖泽似乎看懂她的心思,但也没有反对,自己一人静静的站在床边,窗户开着,外面是青翠的柳树,顾四娘站在这里望着对面的人,只觉得美的像一幅画,可惜这里没有手机,不然拍下来可以慢慢欣赏。 等人将水都准备好,顾四娘却谦让了起来。 “夫君,你先洗吧。” “我不喜欢花瓣,这水应该是给你准备的,你先洗吧。” 顾四娘本想再劝,但不想让肖泽起疑,也就没拒绝,她一言不发的走到浴桶边,抬手就将自己的衣裙褪去,肖泽猝不及防的被眼前的春景晃了眼,转身进到了里屋。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肖泽你要不要这么纯洁,你又不是没看过,我的尸身不都是你帮我清洗的吗?” 顾四娘笑弯了腰,扶着浴桶直不起身,直到屋里的人忍无可忍的丢出一只香包,那是挂在床头驱蚊用的,顾四娘笑够了,爬进木桶开始泡澡,好多天没有感受到这种舒适的温度,顾四娘昏昏沉沉的靠在浴桶边。 “泡澡时间不宜太久,小心一会儿晕倒在桶里淹死。” 已经死过一次的顾四娘,很惜命的爬了出来,换上丫鬟带进来的衣裙,命人换了一桶新的水,她拿着帕子坐在床边擦着头发,听到外间肖泽入水的声音,她蹑手蹑脚的靠近门口。 原本想隔着屏风看一眼出水芙蓉,没先到肖泽早有准备,他将一床被子搭在屏风上,结结实实的挡住了顾四娘的视线,出浴图是看不成了,但她突然看到肖泽的新衣都在卧室里,那岂不是要进来穿衣服? 她越来越相信自己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儿,不然为什么总是处处帮她?顾四娘佯装要出门。 “夫君你慢慢洗,我先去花园逛逛。” 说完她打开门,紧接着又关上,故意把门甩的“嘭——”一声,然后蹑手蹑脚藏在卧室里的巨瓶后面。 肖泽以为她真的死了心,毕竟哪有女孩子真的如此厚脸皮,他洗完澡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,随手扯过一条长帕围在腰间,进到卧室没有看到顾四娘,他以为对方真的出了门,他一手拿起衣服,一手准备扯掉腰间的帕子,余光却看到了地上的影子。 房间里到处都是红烛,顾四娘并没有注意到,还在瞪大眼睛偷偷看着肖泽,时不时悄声吸溜一下口水,肖泽看着不断跳脚的影子,转身披上长袍,在衣衫的遮挡下,他扯掉了腰间的巾帕,火速将衣裤穿好,再转过身时,已经穿着妥当。 顾四娘躲在瓶后愤恨的跺跺脚,肖泽却突然冲她走了过来,见此她赶紧往回缩,对方还在往前走,为了不被抓包直接脸怼在花瓶上。 “出来!我已经看到你了。” “不,你看不到我,我是个魂儿,你怎么可能看得到!” 顾四娘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当魂儿挺好的,想看啥看啥,也不会被抓包,肖泽没有耐心和她玩捉迷藏,直接伸手将人从花瓶后面拎出来。 “你今天睡客厅!以后不准无缘无故的靠近我。” “你让一个姑娘睡客厅,你不觉得过分吗?” “你一个姑娘偷看男人洗澡换衣服就不过分?” 顾四娘被他怼的哑口无言,乖乖的抱着肖泽给她准备好的铺盖卷去了客厅,下人已经将客厅收拾好,顾四娘看看哪里都不适合睡觉,烦闷的回头看着卧室。 “你把被子铺在桌子上就行。” 肖泽像是有千里眼一样,人在卧室却指挥着顾四娘铺被褥,躺在坚硬的桌子上,顾四娘生无可恋的看着屋顶的房梁,但这没有使她放弃,毕竟男神不是好追的,要是好追估计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。 第二天一早,肖泽已经起床,顾四娘却四仰八叉的躺在桌子上,被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,肖泽看着这样的顾四娘,实在没法想象,她是怎么让那么多人毕恭毕敬称她仙姑的。 “喂,醒醒,一会儿县令该过来了。” 顾四娘吧唧了一下嘴,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看了一下肖泽,映入眼帘绝美容颜,顾四娘瞬间清醒,紧接着发现自己的不雅睡姿,立马调整,故作小女人姿态娇羞的低下头。 “人家以前不是这样的,肯定是桌子的问题,这桌子睡起来很不舒服……那个,那我今天晚上可以睡床吗?” 肖泽看看掉到地上的被褥,冷冷的回道:“看你的表现。” 顾四娘像是看到了希望,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被褥,刚抱进卧室,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,她探头看过去,发现肖泽已经打开门,县令正站在门口,像是在低声探讨着什么。 “大人这么早就过来了?” 顾四娘睡眼惺忪伸展着腰肢,打着哈欠从卧室走了出来,县令赶紧欠身行礼。 “仙姑万安,不知仙姑昨夜休息的可好?” “还行吧,如果夫君再怜香惜玉一点儿那就完美了。” 顾四娘是在抱怨昨天睡桌子的事儿,但到了县令耳朵里却别有深意,他抬头看看肖泽的冷脸,再看看顾四娘的花容月貌,只觉得可惜,要是他能有这么个夫人,保准要把她宠上天,哪里会像这个冰块似的,不懂得珍惜。 “仙姑今早可想在哪里用早饭?” “我看着外面的花园不错,今天天气也好,不如就在花园里吃吧。” 县令赶紧退下去安排,等丫鬟伺候二人洗漱完毕,花园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,只是这桌上还多出一副碗筷。 “大人这是要和我俩一起吃饭?” “要是仙姑不弃,本官就在这里沾沾仙姑的仙气,嘿嘿嘿。” 县令的夫人习惯晚起,这个点正是睡得香的时候,所以县令每次都是去衙门和大伙儿一起吃饭,可今天家里有人陪着吃饭,自然不用再去县衙。 “仙姑要的东西,下官都已经准备齐了,不知道仙姑这边什么时候开始做法?” 三人落座开始吃早饭,县令心里装着事儿急的不行,可看到顾四娘一副不着急的样子,实在没忍住,直接问出口。 “不着急,这事儿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,现在都齐了咱们只等天时,昨晚我掐指一算,明晚做好甚好,所以今天我俩先在府里府外的转转,找到最佳的做法地点,然后按我的要求布置,明晚咱们就开始。” 第4章 这话顾四娘倒不是敷衍县令,做法事真的不是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,顾四娘虽然平时没什么正形,但对这种事她从不会随意,看着身边突然变得一本正经的顾四娘,肖泽暗暗的挑挑眉。 饭后县令还要去府衙处理公务,临走时安排了小厮带着顾四娘和肖泽到处逛逛,县令的院子不算大,三人转了一圈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走到一个种着龙爪槐的房前,顾四娘停住了步子。 “这屋子是谁在住?” “回贵客,这是老爷夫人的房间,夫人现在还未起,贵客还是移步花园看看吧,那里有夫人之前种的牡丹芍药,听说很是名贵。” 小厮委婉的阻止顾四娘前去打扰,肖泽倒是觉得顾四娘并没有兴致去看县令夫人,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问题,顾四娘轻轻点点头,抬脚回到了花园,整个府也就那么大,又没什么新鲜的事物供她消遣。 “走吧,你带我俩出府看看,记得多带点钱,我还要买些法器,要是耽误了你们老爷的事儿,我可不负责。” 顾四娘端出一幅纤尘不染的姿态,说到钱财时脸上带着不屑和嫌弃,短短的两日肖泽算是见识了她本事,他觉得顾四娘不该当什么巫女,就应该直接去演戏,说不定会一步封神。 在这小县城里,县令就是这里的土皇帝,买东西哪里用得着现付钱,直接记账,商贩掌柜的都需要自己上门收账,甚至有的人趁机巴结,根本不要钱。 再次走到这条街道,顾四娘没有之前的慌乱,现在仔细看着周围,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,像是在逛影视城,不远的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商贩 ,顾四娘好奇的走上前,看到一个老人拿着铁勺正在铁板上作画,熬热的糖浆粘稠透亮,随着老人的动作细细勾勒出一只猴子,中间没有停顿断开,一笔绘制。 “顺儿,给我买这个,我要个……额……要只羊的图案。” 顺儿是跟来的小厮,听到顾四娘要卖糖人,他疑惑地望着对方,出府前说好是出来买法器的,这怎么买起来糖人了?顾四娘似乎看出来他的疑惑,面不改色的替自己解释。 “我明天做法驱小鬼,小鬼懂吗?就是小孩子的鬼魂,你瞧瞧前面的这群不都是小孩儿?所以我先买一个尝尝,要是好吃明天买几个做法的时候用,要是不好吃我再换一个别的,快点的吧,别耽误我的事儿。” 她都这么说了,顺儿哪敢不从,左右县令叮嘱过,招待好这位贵客,别说做法要用,就是真的要吃县令也是给买的。 肖泽不屑的看了一眼顾四娘,这人什么德行,这两天他也算会看透了,没理都能讲出三分理。一群小孩子拿着糖人跑开,顾四娘直接蹲在老人的身边,静静地看着老人画小羊,一勺粘稠的糖浆中间粗细均匀,不从断下一笔绘制而出。 直到最后结束,顾四娘终于站起身,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糖人,顾四娘在边缘处咬了一口,异常的甜腻,却带着淡淡的麦芽的焦香,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个男人看着自己,顾四娘收敛自己脸上的笑,继续端出一幅高岭之花的样子。 走了几步,见前面的人不多,顾四娘将自己手里的糖递到肖泽的嘴边。 “尝尝看。” 肖泽原本就不喜欢甜食,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在大街上制作出来,他更是难以接受,脸上带着怒意的看着得寸进尺的顾四娘。 “你今晚还想不想睡得舒服点了。” 顾四娘也一点都没有被威胁到,伸出去的手依旧没有动,反而一脸真诚的看着肖泽。 “我以前吃甜食吃多了,现在味觉减退,尝不出来这东西的味道,你帮我尝尝看,小孩子会不会喜欢。” “小孩子喜不喜欢我不知道,但我不喜欢。” 说完肖泽错身绕过顾四娘,径直带着小厮向前走去,顾四娘吐吐舌头追上去,走到肖泽身边时,突然惊呼一声。 “呀,张叔怎么也过来了?!” 肖泽听到这一声也是一惊,顺着顾四娘的手指方向看去,却并没有在那边看到张叔的身影,他正想问顾四娘张叔在哪里,嘴里却猝不及防的塞进一个甜腻腻的糖。 顾四娘一脸得逞的笑容,引得肖泽咬了咬后槽牙,眯起的眼睛带着愤怒,但吃进嘴里的糖他却没有吐出来,顾四娘见此收敛自己,看着被咬掉一口的糖人,她轻轻勾起嘴角,顺着肖泽咬掉的地方咬了一小口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她的脸颊瞬间红了,眼睛时不时的偷瞄肖泽。 小小的城镇,逛了没多久就到了城门口,肖泽对城外的世界有着莫名的好奇,第一次要是不出乱子,他们应该会直接出城。 “出了城是什么地方?” “回贵客,出了城大多是荒郊野岭,出城向东走是武华坡,是个小村子也就一百多人,向北走也有一个村子,叫晓兰村,那边的人数多点,二百多人吧,但那是个贫村,都是各地方逃难到此的。” 顾四娘知道肖泽这是想去看看,不然他不会多问,刚才惹恼了这人,现在就是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。 “走吧那咱们去看看,说不定本仙姑会有新发现,能更快的帮助你们家老爷和夫人。” 顺儿现在是看出来了,这人想干什么要是不同意,就会搬出来这件事顶着,左右回府也是无事,不如带着他们到处走走。 三人先来到了武华坡,这边离着城比较近,村民大都过得挺好,和城里的居民相差不多,顾四娘跟在肖泽的身后,觉得来这里逛有点无聊,但也不敢说。 “顺儿,在这里买一块地盖房子需要多少钱?” 肖泽的问题,让顾四娘眼前一亮,她赶紧环顾四周,觉得这地方山清水秀很是不错,离着城也近适合居住。 “这边的地三十两一亩,但必须要有这里的户籍。” 肖泽听完点点头,没有发表任何意见,直接离开村子,准备去下一个村子,晓兰村离着京城有点距离,三人还没有走到地方,就听到有人哭泣,还有凌乱的脚步声。 顾四娘回头看去,只见三五个人拉着一辆木板大车,上面摆放着几具尸体,尸体的上方盖着一片破凉席,基本遮不住什么,她上前一步拉住其中一个人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被拉住的人哭的眼睛红肿,看到顾四娘先是有些抗拒,但对上对方的眼睛,他心里的防线似乎一瞬间消失。 “我哥被抓壮丁,就在前面的城池打仗,我今天去看他,却发现他和几个村民的尸体,已经被扔在乱葬岗了。” 肖泽借机独自走到车边,轻轻掀开凉席看了一眼,许是职业习惯造成的,肖泽看到这些破损残缺的尸体,他只感到全身不舒服,脸色瞬间黑了下来。 “你们是晓兰村的人?” “是的,我们都是晓兰村的。” “我和你们一起回去,这些尸体还需要再修整一下。” 几个村民没有听得懂他的意思,但顾四娘却给他们一种莫名的信任,像是之前就熟识一般。 三人赶着运尸车一路来到了晓兰村,说这里是个村子,倒不如说是一个难民的营地,这里没有几件整齐的房子,大多都是草席搭建的窝棚,周围虽然荒地不少,却没有几块像样的田地。 三人跟着强子来到了他的家,或者说他的窝棚,里面最多容纳两个人,而且肖泽的身高限制,进到里面只能低头略微弓着背,强子似乎看出了他们没有进门的意思,村民帮他把他哥的尸体放在了门外。 肖泽上前查看了一下,发现强子哥的一只手臂不见了,身上更是带着数不清的伤口,刀刀见骨皮肉外翻。 “你家里可有针线?” “有的,我这就去找。” 强子说完跑回窝棚里翻找,不多久拿出一根生了锈的针,和一卷黑色的线,肖泽看着这两样不合心意的工具,稍有犹豫,但还是拿了过来,幸好强子找到了他哥的手臂,只是已经很破损不堪,但古人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所以即使破损也不能遗漏。 肖泽穿针引线,手上的动作熟练精准,原本破损的皮肉,在他的手里逐渐的恢复如初,并且看不到针脚线头,顾四娘惊讶的看着这个男人,这一刻他更加的性。感,顾四娘算是知道了,认真的男人是有多大的魅力。 这也再一次坚定了顾四娘追男神的决心,强子哥的胳膊被缝合上,站在一边的强子止不住泪水,顾四娘不喜欢哭唧唧的男人,虽然至亲死了他哭一哭是应该的,但没完没了的哭,就很反感。 “强子你先别顾着哭了,先去打点水,再找身干净的衣服,一会儿给你哥擦擦身子,换上新衣服。” 强子一边摸着眼泪,一边回到了窝棚里,顾四娘嫌弃的摇摇头,转脸继续看着认真工作的男人,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看。 等强子从窝棚里出来,肖泽这边已经到了收尾的工作,他将手上的针线还给了强子,错身来到窝棚边的水盆里洗手,强子一边哭着,一边给他哥擦身子,肖泽洗完手往窝棚里看了一眼,只见一个和强子七八分像的男人站在里面。 第5章 “他在感谢你。” 顾四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,肖泽看着屋里的人,若有所思的看向顾四娘。 “我说话他能听到吗?” “可以,有我在你想怎么样都可以。” 肖泽弓背进到窝棚里,看着站在暗处的阴灵,他难得有些紧张,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,但还是没有轻易地接受这个事实。 “你还有什么遗愿吗?你的肉身破损的厉害,有些地方我无能为力。” “不,已经很感谢了,至少现在是健全的,我可以去轮回了,谢谢你。” 阴灵看了看外面的强子,眼里有些不舍,可现在已经不是他自己可以说的算了,肖泽看出了他的留恋,看了强子一眼。 “你放心,以后我会带着他,应该会比现在过得好一点。” 听了这话,阴灵深深的对肖泽鞠了一躬,渐渐地消失在这个窝棚里。 “好了,他已经去了阴间,剩下的咱们管不来,夫君,你对能看到阴灵这事儿,什么感想?是不是很新奇?” 顾四娘一脸‘你快表扬我’的表情看着肖泽,却不想直接遭到了肖泽的无视,他出去看着强子已经给尸身脱去破衣,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将顾四娘挡住。 没料到肖泽突然停下,甚至转身面向自己,顾四娘一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,鼻子传来一阵酸痛,第一反应就是怒怼的她,在看到肖泽怔愣的脸庞时,她愣是瞬间消气。 肖泽也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会导致顾四娘受伤,一时看到对方流出的鼻血有些失措,他赶紧拿出自己手帕递给顾四娘,示意她擦一下。 但顾四娘并不知道自己流鼻血,看着面前的白手帕呆愣愣的杵在那里,肖泽看着快流到嘴角的血,顾不上解释,直接伸手替她擦拭干净,直到看到手帕上的血迹,她才反应过来,想到刚才自己流着鼻血冲肖泽傻笑,顿时一股怨气上来,怒瞪肖泽一眼,一把抢过手帕自己转身擦拭。 两人的小插曲没有被人看到,等他们再来到棚子下的尸身边,强子已经替他哥换好衣服,人干干净净的躺在那里,像是睡着一般,顺儿刚才得了顾四娘的令,去租了一辆牛车,还买了一口棺材。 强子将他哥放进棺材里,众人帮着盖上盖子,顺儿赶着牛车,几人跟在车后,一路来到了后山,这里是村民自发开辟的一块儿公墓,强子和顺儿挖好坑将棺材下葬,最后强子跪在墓前哭的不能自己。 “强子,你以后跟着我吧,家里可还有要收拾的东西吗?” 肖泽虽然不敢肯定自己能留在这个世界多久,但趁着自己现在有能力,帮他一把还是能办到的,至于以后只能靠强子自己了。 “没有了,家里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,恩公,我强子以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。” 顾四娘其实并不看好强子,她觉得强子的性子太软,虽然长着一副壮汉的样子,但总是娘们唧唧的,可肖泽要收徒弟,她是不可能拦着的。 “时间不早了,那就直接和我们一起进城吧。” 大家一起坐着牛车,晃晃悠悠的往城里走,这一折腾肖泽、顾四娘、顺儿三人都没有吃饭,到了城里正好赶上了晚饭点,依照昨天的样子,丫鬟们将饭菜送到了客房,顺儿自己回去复命。 三人坐在餐桌边,强子有些踌躇的迟迟不肯动筷子,顾四娘毫不在乎的自己大快朵颐,肖泽看出强子的拘谨,他放下手里的碗筷。 “这里没有外人,只管放心的吃饭,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地活着。” 强子拿起手里的碗筷,还是有些拘谨,顾四娘主动地给他夹了一个鸡腿,强子感激的红了眼眶,她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这点。 “喂,一大老爷们能不能别娘们儿唧唧的,快吃饭。” 肖泽抬眼看了顾四娘一眼,像是在警告她注意言辞,强子憋回去泪水,夹起鸡腿大口的啃了起来,饭后县令再次找上门。 “仙姑安好,不知仙姑今天可有是什么收获?” “我还正想去找你,今天逛园子看到你家后院有个地方不错,一会儿按我说的,就在那里布置一下就行,东西东准备好,明天我自己来准备最后的流程。” 县令见顾四娘终于开始上心这事,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,顾四娘起身带着众人赶到了后院,指着早上看到的龙爪槐。 “明天就在这里进行,我让你准备的东西,明天早上都给我送齐了,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。” 县令看着自己住的房间,突然心里开始发毛,在这里做法,以后他和夫人还怎么住?这不得夜夜惊醒?但眼下最关键的是子嗣问题,所以县令还是忍了下来。 夫人听说做法的地方在自己的房门口,那可是一千个不愿意,她气呼呼的带着丫头冲过来。 “不行,不行,这里哪能做法?这要我以后怎么住?不行马上把东西搬到后花园,不准在我的房门口。” 顾四娘满不在乎的,这事儿本就和她没有什么牵扯,所以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,冷冷的看着县令。 县令拿出帕子擦擦汗,谄媚的笑笑一把拉走自己的夫人,两人在一边小声说着什么,可县令夫人还是不依不饶的,甚至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打了县令一巴掌。 顾四娘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,原有的思想里,古代的女人地位低下,都是丈夫说什么是什么,敢反驳的都是少数,这位夫人竟然敢直接动手。 肖泽微微靠近顾四娘,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:“真的在这里是最好的?不是你又恶作剧?” 顾四娘斜眼睨了肖泽一眼,“要不是我喜欢你,我真的想动手。” “你看到那边的几棵树了吗?那是龙爪槐,木中之鬼便是槐树,槐树的阴气重,会引来阴灵,甚至会有阴灵附在树上,这对明晚做法招魂有好处。” 顾四娘耐心的给肖泽科普着专业知识,县令也已经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回来,看到肖泽和顾四娘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,一脸幽怨的等着他们。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实质化,肖泽抬头看向县令,顾四娘见人已经回来,也正色的看向对方。 “怎么样?明天的法事做是不做?” “做做做,当然要继续,夫人已经同意了,明天就劳烦仙姑了。” 顾四娘看着下人们井井有条的安排着,也放心的准备回去,可转身看到了强子,这才想起来,自己还没有和县令打招呼。 “大人,这是我夫君今日收的徒弟,你看着给他安排个住处,吃喝和我们一起就行,不必另行安排。” “是是是,下官已经听顺儿说过了,我这就着人安排,仙姑先回去休息吧,想来仙姑今日也累了。” 这话倒是真的,虽然只是走走逛逛的,但也是个体力活。 回到房间里肖泽顺手关上了门,本以为顾四娘今天会和自己闹着睡床,却不想对方站在窗边,一点要进卧室的意思都没有。 “夫君今天劳累了,一会儿沐浴完你先睡吧,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,可能会很晚才回来,你不用等我。” 这话倒是让肖泽很是意外,但也没有多问,唤进来小厮准备洗澡水,顾四娘一反常态的主动离开了房间,肖泽只觉得她似乎在计划着什么,对她的信任已经被顾四娘自己折腾没了。 原本顾四娘今天的确想讨价还价,但回到房间里她才发现,这边的月亮格外的具有灵气,不是现代社会可比的,她掐指一算,今日刚好是朔日,是她采集灵气的好日子。 她走到假山边,这里的树木稀少,有利于吸纳月华,她盘腿坐在地上,手掐指诀食指直指月亮,闭上双眼开始吐纳,肖泽不放心她,怕她再耍手段,所以一路跟着来到了花园, 远远的他就看到顾四娘坐在地上,见此也就放心的准备回去沐浴,收回目光的一瞬间,他看到一个黑影偷偷地靠近顾四娘,那东西很显眼不是人类或者动物。 因为那东西全身都是半透明的黑雾,肖泽快步朝那东西走过去,在它向顾四娘伸出手的一瞬间,肖泽长拳直打对方的面部,黑影像是被吓到,快速的后退。 但肖泽这一拳并没有打到对方,因为那东西就是一阵黑烟,哪里是血肉肢体能打到的,对方好像也发现了这点,肆无忌惮的再次冲上来。 “顾四娘,你在做什么,有东西要偷袭你,还不快起来。”肖泽一时着急的喊道。 顾四娘像是入定一般,完全没有反应,黑影再次开上来,伸手扼住了顾四娘的脖子,肖泽想要阻止,但手根本碰不到那东西。 肖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能不停地对着烟雾拳打脚踢,烟雾像是得逞一般,阴恻恻的笑了起来,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。 “哈哈哈哈哈哈巫咸血脉,千年难得的巫咸,我今天就要吸干她的阳气。” 肖泽眼睁睁地看着它朝顾四娘的脖颈啃咬,可下一刻顾四娘全身白光大盛,黑雾像是被禁锢住,缩成一团动弹不得,顾四娘嘴角勾笑的睁开了眼睛,只是她的眼睛却是血红一片,甚至隐隐带着光芒射出。 肖泽见此,吓得后退了两步,他不知道顾四娘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他觉得这样的顾四娘很危险。 第6章 月光被一片云遮住,周变得灰暗不明,花园里原本就烛火不多,这么一来顾四娘眼里的红光更加明显,她缓缓地站起来,看着地上缩做一团的黑影,嗤笑一声,掌心向上轻轻一抬,黑影变得更加小,最终缩成了蛋黄大小。 接着那团黑影像是被什么控制住,轻轻地飞到了顾四娘的手心里,她犹豫了一下,看向肖泽。 “这里没事了,你回去吧,一会儿我还要练功今晚就不回房间了。” 肖泽却没有立刻离开,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顾四娘,因为这样的她,是肖泽从没有看到过的。 顾四娘见他不走,也没有再劝,她张开嘴直接将那个黑影吞掉,虽然离着有段距离,但肖泽还是清晰的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。 顾四娘的眼睛随着她的吞咽,慢慢变得暗淡,最后恢复到之前的样子,她似乎知道肖泽在担心什么,冲着他甜甜的一笑。 “放心,我没有事,这种东西伤不到我的,刚才只是吸纳太多的月华,所以会变得不一样,只要消化了就好,你先回去吧。” 听到这个,肖泽也算是放了心,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花园,但顾四娘刚才的样子还是吓到了他,一时还是难以消化。 肖泽洗漱完久久没有入睡,脑海里都是红着眼睛的顾四娘,那个时候她变得异常的冷漠,虽然她嘴角带笑,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,甚至带着对众生生命的不屑,似乎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蝼蚁。 天色变得蒙蒙亮时,房间的门被推开,肖泽立马起身查看,看到的却是一个容光焕发的顾四娘,似乎比之前更加年轻鲜活。 “你还没睡?” “你……练完功了?” 肖泽向来沉稳,即使有些慌乱也不会显露,顾四娘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安,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。 “嗯,昨夜的月华甚好,是我在现实世界里不曾遇见的,吸纳了一夜,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。” 听到她提起了现代,肖泽的怀疑被打消。 他之前害怕那个黑雾侵占了顾四娘的躯体,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,昨夜变得异常的顾四娘应该真的是练功的问题。 “早点休息吧,天亮后你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 肖泽回到卧室里,还没躺稳身边突然挤进来一个小小的身躯,等对方双手扯住被子时,肖泽才看清原来是顾四娘。 “哎呀,离着天亮没几个时辰了,你就让我在这里凑合一下吧,再说我一个女孩子,还能强了你?” 肖泽冷冷的看着身边的人,见对方没脸没皮的冲自己笑,只好无奈的往里挪了挪,中间隔开一段距离,但到底是在一张床上,再远又能远到哪里? 看对方深舒一口气,像是妥协一般闭上眼睛,顾四娘无声的大笑起来,闻着被褥上都是对方的味道,她慢慢的睡着。 天亮时,身边床上已经没了人,不知道什么时候肖泽已经离开了房间,她爬起来叫进来丫鬟伺候洗漱,等来到花园时,发现县令正缠着肖泽不停地说着什么,肖泽一脸的嫌弃。 “你们在聊什么?夫君起床也不叫我一声。” “仙姑早啊,是我一早打扰到了仙姑和肖先生。” 县令赶紧打马虎眼,生怕被顾四娘知道自己是来讨教的,每每看到顾四娘对肖泽温柔如水,他就羡慕的不行,自己的媳妇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,只是这脾气不好,一言不合就动手。 “你昨晚睡得晚,所以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。” 不得不说,有时候肖泽配合她演戏,还是很用心的,比如现在这一套,顾四娘就爱的不行,即使知道对方是在配合自己,但还是满心欢喜。 强子一早过来找肖泽报道,见大家都到齐了,他才走上前,县令让人摆放饭桌,但看到强子也坐下吃饭,脸上有点不好看。 “这是我夫君的徒弟,也就是我们自己人,大人不会介意的是吧?” 顾四娘看出县令的不满,所以特意提醒一下对方,这里是他们的餐桌,要是看不顺眼大可滚一边去。 混官场的都是人精,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,脸色瞬间一变。 “那是那是,强子兄弟当然是自己人,我哪会介意,欢迎还来不及呐。” 几人吃完了饭,直奔后院,强子昨天虽然没有问,但也多少猜出来他们这是干什么,对顾四娘的身份也多少有了了解。 “师娘,您有什么活就吩咐我来做就好,您只管在一边歇着就行。” 这声师娘叫的顾四娘心里顺畅,难得看到对方顺眼了几分。 “不用,有重活自会有人去干,咱们不用管,我要做的别人帮不上的,你只管伺候好你师父就行。” 说完顾四娘含羞带怯的看了肖泽一眼,转脸又变成高深莫测的女神,指挥起人来熟练流道,自己手上的动作也干脆利落。 中午时分一切准备妥当,大家都是知道做法要等到晚上,却不知这法事从中午就要开始,顾四娘手上扯着一段红绳,只是那个颜色肖泽觉得与众不同。 “大人,这红线怎么这么个颜色?” “这可是仙姑指名要的,用黑鸡血浸泡了一夜呐,这东西可讲究了,必须是三年以上的黑鸡。” 县令看着顾四娘开始上香,心里一乐,自己的大事终于有了着落,这次之后他一定不能在犯这种事,日后也要更加的敬畏神灵。 顾四娘上完香,盘腿坐在坛中央,嘴里念念有词,大家静静地看着她,但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,对方坐在那里不从动过,县令急的一头大汗,时不时拿出帕子擦汗,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开口时,一阵阴风吹过。 顾四娘身边的槐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,而周围的鸡冠花却纹丝不动,县令吓得屏住呼吸,悄眯眯的往肖泽的身后躲去。 顾四娘静静地等待着风停,她看着周围的草木,像是一个温柔母亲,对着不远处的槐木轻轻一笑。 “孩子们快过来,这里有糖人啊。” 肖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开始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,但他细细观察了一下,发现树干底端有个树瘤,上面隐隐带着一张婴儿的脸。 开始他怀疑只是巧合,但随着顾四娘晃动着手里拨浪鼓,树瘤上的鬼脸越发清晰,最后一个白胖的小孩儿从树干里跑出来,直奔顾四娘而去。 婴灵抱着顾四娘送她的拨浪鼓,咯咯咯的笑了起来,坐在顾四娘的身边,要不是那个半透明的身子,和那一双没有眼白的双眼,肖泽绝不相信这是一只怨气极重婴灵。 紧接着,另一个树干上也跑出来两个孩子,他们来到顾四娘身边,选择了各色的糖人,三个小家伙儿一时和顾四娘玩闹起来。 县令只能看到顾四娘在自言自语,却看不到那些婴灵,但一阵阵的阴风已经让他全身紧绷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他竟然听到了一声小孩儿的啼哭。 “肖先生,你有没有听到小孩的哭声?” 肖泽看看法坛上的孩子,明明一个个都是在笑,而且开心的在地上翻滚着,哪里有哭闹的? “没有,他们都在四娘身边玩的很开心。” 这话一出,县令更是另眼相看肖泽了,原以为对方自己一样,什么都看不到,没成想肖泽也会通灵之术! “仙师莫怪,下官之前不知您也会法术,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。” 肖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没有多做解释,继续经盯着法坛上的几人。 顾四娘趁着婴灵都在玩闹,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红线拿出来,做成一个绳套,悄悄地套在一个婴灵的脚踝,然而最后吃糖人的婴灵看到了她的动作,丢下糖人抬腿就要跑,顾四娘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她,趁机在手腕处套上。 剩余的一个婴灵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,早就趁机溜出法坛,肖泽虽然不知道顾四娘在做什么,但这会儿他知道要是这小子跑了,这场法事就会功亏一篑,他抬脚走上前,挡在了婴灵的身前。 小婴灵不知道对方碰不到自己,有些害怕的往回退,顾四娘坐在阵眼中心,她不可以随便的移动,要是被婴灵发现肖泽碰不到他,只怕真的会跑。 还好肖泽也想到了这点,他抬手朝强子要了一个火折子,在吹燃火折子的一瞬间,他清楚的看到小婴灵的惊慌,他试探的向婴灵逼近,小婴灵只能往后跑,顾四娘坐在阵眼中,看着婴灵的眼睛。 她面带笑容,散发着慈爱和温柔,小婴灵对上她的目光一瞬间,像是被蛊惑一般,毫不犹豫扑到了她的怀里,顾四娘伸手抱住对方,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,直到小婴灵不再颤抖。 一条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拴住了他,顾四娘冲着阵外的肖泽微微一笑,今天要不是他,估计事情不会这么简单,要是跑掉一个,只怕到时候婴灵的怨气更重。 套上红绳的孩子,一个个都变得温顺起来,像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,继续呆在阵里玩着各色的泥人,顾四娘第一场战役已经结束,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剪好的纸人,借着法坛上的烛火点燃。 在灰烬落地的一瞬间,法坛的中央出现了两个顾四娘,真的顾四娘悄悄对着纸人眨眨眼,起身走出了法坛,纸人幻化的顾四娘却坐在阵眼中陪他们玩游戏。 “好了,剩下的事就等着晚上处理,咱们可以准备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。” “仙姑,那这边这边不需要留人看着?” “随便,只要别让人碰法坛上的东西就行,其余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。” 县令看不到婴灵,更看不到纸人幻化的顾四娘,肖泽却目睹了全过程,这会儿的他也不得不承认,顾四娘是一个真正的巫女,名副其实的。 回到自己的房间,顾四娘像是工作了一天,疲惫全都写在脸上,她趴在桌子上,想着晚上要准备的事。 第7章 肖泽坐在了她的对面,抬手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。 “很累?” 顾四娘握着杯身,笑眯眯的看着肖泽,“有你这杯茶,再累我也值了。” 他就知道,顾四娘只要一脸痴汉笑,就不会说出什么正经话,肖泽权当没有听到这些,继续正色的询问。 “那个纸人可以在那里陪他们一整天?不会出现乱子吗?” “不会的,放心吧,他们已经被我迷了神志,只要没有人提醒他们,他们就不会记起之前发生的不愉快。” 顾四娘虽然强撑着,但肖泽还是看出了她的疲惫。 “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?我可以帮你去做,你先进屋睡一会儿吧。” 要准备的东西县令早就准备好了,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,顾四娘简单的叮嘱了两句,就起身进屋休息,县令像是掐着点过来的。 “仙师,下官有一事相求,还请仙师书房叙话,免得打扰了仙姑休息。” 肖泽以为对方还是要来问御妻之事,脸上带着不耐,但怕打扰到顾四娘,还是起身跟着县令去到了书房。 “大人有何事,直说便是。” “是这样的仙师,下官得知您是连线师,所以想问问愿不愿意留在我这小小府衙啊?” 入殓师的鼻祖就是连线师,主要就是负责修补残缺的尸体,县令之前听小厮汇报,这才动了心思,肖泽闻言有一丝的不解,县衙里怎么会需要连线师? “大人这边最需要的应该是仵作吧,怎么想让我一个连线师留下?” 县令笑嘻嘻的回道:“不瞒仙师,咱们这地界靠近边界,一年里有半年都在打仗,这打仗就得死人,这黄泉路上无老少啊,一场战役下来,死的不仅仅是大头兵,还有不少的将军。” 说到这里肖泽似乎猜到了县令的用意,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奸笑的人,县令被他盯得有些不对劲,低下头一脸愧色的笑着。 “哎,你想想啊,这战场上死了的,哪个身上能少得了刀剑之伤,要是官员死了,咱们这边也得负责通报,甚至要负责联系家属运尸,到时候你帮他们缝补一下,运回家也好看些。” 县令没有说出来的,肖泽也清楚,将军的家眷应该都在京城,这事办好了,他们多少会记得一点人情,若是以后用得上,看着这点薄面上,随便抬抬手也够县令升个官了。 “这事儿我知道了,但要不要留下来,我还需要和顾……和四娘商议一下,她若喜欢这里,我们留下也无妨。” 得了肖泽的话,县令心里一乐,其实比起顾四娘,他更担心肖泽不同意,因为平时很多事顾四娘也都是听他的话,要是他点了头,这事儿基本就成了。 顾四娘睡醒时已经是下午,肖泽坐在客厅里看书,虽然都是繁体字,但多少他还是认得的,见顾四娘走出来,肖泽就把上午县令找他的事说了一遍。 “那挺好啊,咱们留下来,反正一时半会儿的咱们也走不了,身无分文又没有这边的户籍,有钱都买不到地,咱们留下来这边管吃管住,还有工钱,到时候让那个县令给你我办个户籍,咱也算扎了根。” 其实肖泽也是想留下的,毕竟现在两人对这里不熟,真的离开了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工作,一时半会儿回不到现代,总不能在这边饿死。 傍晚十分丫鬟们送过来饭菜,强子也过来吃完饭,肖泽将留下来的事告诉了强子。 “师父,您可真厉害啊,能留在府衙当值,可是我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。” 顾四娘轻笑一声,“有什么不敢想的,你好好跟着你师父,以后你也留在这里当值。” 强子郑重的点点头,就差指天为誓了,肖泽来到这里几日,难得今天心情不错,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,看的顾四娘差点忘记吃饭,最后在肖泽的怒目杀气里才收回目光。 天色渐渐转暗,几人再次来到了法坛边,纸人不知疲倦的哄着三个孩子,但那三个婴灵显然已经开始躁动,他们摔坏了手里的玩偶,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,漆黑的眼洞里像是不断往外倾泻着黑墨。 “他们怎么变成这样?” 肖泽看着越来越招架不住的纸人,担忧的之色渐渐显露,顾四娘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,似乎已经见怪不怪。 “天色越暗,他们的阴气越重,怨气会随着天色转暗变得更重,到最后将夺取阴灵的理智。” 话一说完,顾四娘走到了法坛边,纸人看到她回来,一脸委屈的赶紧撤离,生怕顾四娘反悔将她继续留下。 随着纸人的离去,法坛上的婴灵戾气突生,一边放声哭喊着,一边伸手朝着顾四娘冲过来,像是要将她撕成碎边,顾四娘手指轻轻勾起三根红绳,嘴里念念有词。 红绳泛起莹莹光亮,原本一个个狠厉的婴灵,开始在地上打滚痛哭,他们看向顾四娘时,已经变成了正常婴儿的脸,一个个肥嘟嘟的,眼睛明亮里面噙满了泪花,红红的鼻头动不动吸一吸,看的让人心生不忍。 可顾四娘早就看透了他们的伎俩,不屑的轻笑哂笑一声,“别和姑奶奶我来这套,我玩这个的时候,你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呐。” 这话儿一落,三个婴灵直接变了嘴脸,一副狰狞的脸再次出现,满嘴鱼牙般的小尖牙呲了出来,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啃向顾四娘。 她手指上的红线一颤,三个婴灵皆被震倒在地,打不过的怨恨,对被扼杀的委屈,一个个表情狰狞的看着顾四娘。 “好了,别在这里和我折腾了,我给你们指条明路,听我的话,早点去投胎转世才是正理,留在这里变成厉鬼你们永生不得翻身。” “哇哇哇,不,不要,我们要报仇,我们不走,你是坏人,哇哇哇……” 三个婴灵大声的哭嚎着,震得顾四娘不悦的皱眉,肖泽也被他们的哭喊声吵得心烦,他走到顾四娘的身边,准备和那几个小孩好好说说,但脚步还没有停下,他就感觉到一股强大力量蓬勃而出。 顾四娘双眼变得赤红,嘴唇变成了黑红色,眼睛里的红光照亮了法坛,肖泽再次见到这样的顾四娘,脚步不由得停住,县令则吓得躲在树后,全身像是通了电,不停地颤抖。 “我没有耐心和你们玩,说吧,是听话的离开,还是变成我的药引子?你们也是看到过的,昨晚的阴灵可是被我吃的连骨头都不剩。” 三个婴灵瞬间止声,小姑娘吓得全身颤抖,顾四娘看出来她就是突破口,伸出一根手指,轻挑小姑娘的下巴。 “丫头,姐姐给你念往生咒,送你一程,来世投胎当个大美人,受万人追捧可好?” 小丫头刚想摇头,顾四娘的殷红的指甲直接伸了出来,直直的刺进她的下巴,小丫头吓得眼泪汪汪的不敢动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 “巫咸饶命,我这就去投胎,这就走。” “真乖,早点听话这会儿估计都过迷魂殿了。” 说完她大声的念起了往生咒,只是这声音肖泽听着却不像身边人念的,这声音回荡在空中,像是从天空中发出来的,隐隐带着回音,听了让人有一种安宁的感觉。 许是这往生咒起到了作用,剩余的两个孩子也开始动摇,顾四娘看着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眼中的红光更胜,压制着他们不断地卷缩。 “我可以走,但我要那个人给我道歉,他凭什么随意的扼杀我们,他又何尝知道我死的时候有多痛!” 这个要求肖泽觉得在理,做错了事道歉是天经地义的,他看向躲在树下的县令,眼里待着一丝厌恶。 “强子,你把县令请过来,让他给这些孩子道歉。” 强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,只是因为肖泽和顾四娘对他有恩,他不觉得顾四娘变成这样就有危险,所以没有像县令那般害怕,但腿也是软的,他脚步虚浮的走到县令身边。 “你别动我,我不过去,打死也不过去,你离我啊啊啊啊啊!” 话没说完,强子直接伸手将人扛在肩上,直到走到了法坛边才放下来,顾四娘知道他看不见这边的景象,抬起手指放在齿边,用力咬破了手指,泛黑血液溢了出来,她将血点在县令的眼皮上。 县令只觉得眼上一凉,抬眼就看到法坛上的两个孩子,黑墨般的眼洞,一嘴的鱼齿外露,吓得他直接坐在了地上,不停地往后挪动。 肖泽伸手揪住他的后脖领将人按在原地,“自己做的事就该给个说法,现在他们要求你道歉,你还不赶紧的?” 反抗几下挣脱不了肖泽的束缚,县令满脸是泪的匍匐在地上,一边嚎哭一边不停地磕头认罪,顾四娘看着眼前的孩子,猩红的双眼变得暗淡,那两个孩子也变得和正常孩子无异,眼角挂着泪珠。 “我们虽然要走了,但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,永远不会。” 此话一落,两只小小的婴灵慢慢变得透明暗淡,顾四娘再次大声的念诵着往生咒,直至将他们的灵魂送到了黄泉,一切都这样结束,每次送走婴灵,她的心里都有些难受,那些孩子又有什么错?却要承受这一切。 县令早已经魂不附体,整个人晕倒在地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裤子不停的滴答着不明液体,顾四娘抬手遮住鼻子,嫌弃的踢了一脚县令。 一边的小厮赶紧上来抬人,对顾四娘更是惧怕的很,看着一群人匆匆走远,顾四娘伸个懒腰再次走上了法坛,她拿出一个铜盆,嘴里碎碎念着咒文,手里不停地焚烧着狗头金,这是她能为婴灵做的最后一件事。 第8章 肖泽一直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的陪着她,顾四娘像是想起了什么,自言自语道:“这几个还好,你知道在现实世界婴灵有多可怜吗?” 想起这些,她的眼里泛起一阵水雾,“那些被流掉的孩子,肢体残缺,他们的灵魂,会在那个时间里再次被分解,就像缚地灵到了死亡时间,会不停的重复着死亡过程,所以我一起劝周围的人,不要做那种手术。” 顾四娘的情绪有些低沉,肖泽一直没有说话,但这却是对她最好的陪伴,将所有的纸钱烧完,大家也都各回各屋,洗漱完,顾四娘又恢复成那个没脸没皮的巫女。 “夫君,人家今天被那几个小鬼吓到了,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,人家不敢自己睡了啦。” 肖泽看了她一眼,没有说话,他就知道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顾四娘怎么可能会变成有分寸的人。 “今天你睡里屋,我睡桌子。” 说完直接抱着被子就去了外间,顾四娘失望的伏在床头装哭,肖泽丝毫没有理会。 半夜里,里屋一阵浓烟骤起,紧接着四五个纸片人跑了出来,顾四娘趴在床头掩唇偷笑,没一会儿小纸片人抬着肖泽进了屋。 顾四娘在床铺的里侧,一手撑着脑袋,一手拍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。 “你们小心点儿,动作轻点儿。” 纸片人放缓了动作,轻轻将人放在顾四娘的身边,肖泽还在睡梦里,浑然不觉这一切的发生,小纸片人功成身退,消失在黑暗的房间里。 顾四娘看着身边躺着的人,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光,她抬手轻轻拂过肖泽的眉毛,见对方没有反应,她又描绘着对方的五官,手指缓缓的下移,直到停留在对方的嘴角。 想起一起吃的那支糖人,顾四娘舔舔嘴角,红着脸收回了自己的手,靠在肖泽的身边睡去。 清早醒来,肖泽已经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,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,顾四娘先是一愣,但随后装作若无其事,一边打着哈欠,一边揉着头发。 “你这么早坐在那里干什么,吓我一跳。” “昨晚到底怎么回事?你难道不要解释一下?” 肖泽完全不相信这事儿和顾四娘无关,清早醒来,自己就躺在床上,怀里还多了一个乱蹭的厚脸皮,肖泽静静的回想着昨晚临睡前的事,确定自己睡在外间的桌子上。 “昨晚?昨晚什么事?昨天我太累了,睡得沉,昨晚发生了什么吗?” 顾四娘瞪着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,尽显无辜的看着肖泽,要是不了解这人,他还真能被她这一脸的无辜骗过去,但现在肖泽完全不信她的鬼话。 知道顾四娘是不会招认的,肖泽也没有再强迫,起身径直的离开了房间,听到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,顾四娘吐出一口,瘫倒在床上。 “男神太聪明怎么破啊……” 洗漱完顾四娘来到了院子里,强子已经到了,正帮着一起摆饭桌,肖泽坐在桌边看着之前的那本书,她四下巡视了一圈,发现没有看到县令的身影。 “你们家老爷今天不过来一起用早饭?” 小丫鬟听说了昨天的事儿,现在对顾四娘又敬又畏,放下手里的东西,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。 “回仙姑,我们家老爷昨晚回去就病倒了,今早发了热,人到现在还没有醒,一直在说胡话。” 如此一听,在坐的三人也懂了,县令这是真的吓到了,顾四娘有点歉疚的点点头,她也没想到县令这么不顶吓,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开鬼眼了,虽然是临时的但估计这辈子都不敢晚上出门了。 吃完早饭,顾四娘决定还是去看看县令,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还得靠着他在这里站稳脚跟,肖泽自是没有意见,昨天吓县令他也有分,现在去看看也是应该的。 三人在丫鬟的带领下,来到了县令的寝室,只是这边不是之前的房间,而是一间客房,县令的夫人正坐在床边抹眼泪,见顾四娘进门,怨恨的看了过来。 “你这个妖女,你还有脸过来?我们老爷是哪里对不起你了?你要这么害他,你看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?” 夫人越说越生气,抬手就要掌掴顾四娘,这已经是她的习惯,一言不合就动手,顾四娘自然不是站着挨打的主,但自己还没有出手,身边的肖泽却伸手握住了县令夫人的手腕。 “夫人自重,有事说事,你要是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。” 说完他用力甩开县令夫人的手,对方哪里抵得过肖泽,身形轻晃,往后踉跄了几步,顾四娘走到县令的床边,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。 “没事,他这是吓到了,掉了魂儿,我给他召回来,今天中午就能清醒。” 顾四娘拿起县令床头的一件衣服,直接去了昨晚做法的地方,她一边抖着衣服,一边喊着县令的名讳。 “尹大富跟我走,尹大富快跟我走……” 一路这样叫着,一直叫到县令的床边,顾四娘点燃一支香,在昏睡的尹大富身上转了三圈,最后对着他轻轻吹口气,掐灭了手里的香。 “好了,大家都出去吧,他睡一觉中午就可以清醒。” 夫人虽然生气顾四娘吓县令,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有真本事,昨天她没有靠近,但大体的情形也是看到的,现在听说她家老爷没事了,也就放心许多,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尹大富。 其他人都退出了房间,肖泽和顾四娘正准备回自己的小院,师爷却匆匆的跑了过来,见他们刚从房间里出来,一边擦着额角的汗,一边陪笑的询问。 “老爷现在怎么样了?醒了吗?” 领着顾四娘来的小丫鬟摇摇头,“还没醒,不过仙姑说中午会醒的,师爷这么急可是有什么急事?” “也不算急事,前线的三位将军殉国了,上面下令厚葬,三日后朝廷的人回过来运走尸体,所以想请示一下大人,要不要去临城找个连线师,这一去一回最少一天,所以得赶紧问问。” 顾四娘听到挑眉看向肖泽,肖泽离得不远,也听到了师爷的话,他主动的上前一步。 “我就是连线师,你可以带我去看看。” 师爷喜出望外的看着眼前斯文的男人,有点不敢置信,毕竟这边的连线师都是年纪的比较大的人,这么年轻斯文的人,说他是书生还有人信,但要是说他是连线师…… “姚师爷,这位仙师真的是连线师,我之前亲眼见过的,比临城的强出不是一点半点的。” 顺儿正好经过,听到了几人的对话,赶紧走过来作证。 师爷这次笑着迎上肖泽,“那真是太好了,那就请肖师傅跟在下到前堂去看一看吧。” 顾四娘左右闲着没事,也跟着去到了前堂,前堂的地上摆着三具尸体,有的像是被马踩踏,已经变得皮肉如糜,强子看到的一瞬间开始犯呕,捂着嘴跑到了一边。 县衙里的衙役也都退避三舍,有的是害怕,有的却是因为忌讳,总觉靠近死人会沾上晦气,肖泽想教强子一技之长,强行将他拉到身边。 “三具尸体我两日内可以修复完成,只是需要师爷帮我准备一下东西。” “针线,各色的颜料,还有蜡,你们这里有什么尸体防腐的东西吗?” “有有有,我们这边一般用郁金香草煮汤,用它洗尸再用酒擦。” 师爷也是见过这些的,以前衙门也经常接到这种活,所以对此也算了解一点,只是以前的连线师只需要针线,可肖泽却要颜料和蜡,虽然疑惑但还是赶紧差人去置办。 尸体的身上都是血污,肖泽在一边指挥着强子擦洗,说起来简单,其实仅仅擦身这一项,就有很多讲究,三具尸体全部清理干净,强子也已经能平静的看待它们。 东西准备好,肖泽现将破损的地方进行缝合,顾四娘站在一边仔细的看着,发现肖泽的手艺的确精湛,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缝合伤口,但还是被震惊。 师爷走近看了一眼,也被他那出神入化的阵法惊到,缝合后的只有一条发丝细的刀口,如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,县令睡了一上午,中午醒来整个人和以往没有不同,精气神都很好。 得知肖泽正在前厅连线,他赶紧换上官府来到了前厅,一群人害怕的也不怕了,忌讳的也不怕晦气,都凑到肖泽的身边看着,惊叹着他的手艺,站在一边的顾四娘听到大家的夸奖,与有荣焉的掩唇轻笑。 县令挤进人群,看到尸体的样子也是大为震惊,虽然之前没有看到破败的模样,但现在那尸体像是病逝一般的完整,他来到这边不到一个月,运来的尸体见过不少,没有一具是完整的,现在这个似乎从未受伤。 第一具尸体缝合完毕,已经在众人的眼前露了一手,接下他还要给强子讲解,所以不想让其他人在场,这东西只凭眼睛看是学不会的,所以他没有阻止大家伙围观,但要讲解技巧这就不合适了。 “现在已是中午,天太热会影响尸体的存放,所以还请师爷给换个地方。” 师爷已经满心的佩服肖泽,他这般说,师爷当然答应,可还没等他下令,站在一边的县令发了话。 “来人!把这些尸体搬进验尸房,没有仙师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。” 顾四娘倒还挺喜欢县令的察言观色,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,不像那个师爷,什么事不说出来就不明白,顾四娘赞许的看了一眼县令,对上顾四娘的眼神,县令洋洋得意的摸着自己大肚子。 第9章 肖泽带着徒弟这两天一直扑在验尸房,顾四娘突然闲了下来总觉得浑身不自在,婴灵之事已经处理,县令也如约的给了一大笔银子,住在府里吃喝都不花钱,这笔钱倒是给顾四娘省了下来。 左右闲着没事,她带着顺儿准备去街上逛逛,顺便给自己和肖泽买几件衣服,来到这里以后就两身衣服,样式颜色她都不喜欢,两人刚出府衙,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的走了过来。 顾四娘站在门外看着这群人,都是一帮身强体壮的汉子,手里还拿着各种没见过的武器,而他们中间却压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。 “哎,这是怎么回事?” 顺儿也不知道,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,顾四娘好奇心突起,带着顺儿跟在那群人的身后,这群人到了府衙门口直接敲鼓,县令听到后,立马安排升堂。 顾四娘站在衙门口看着里面的人,见有热闹看她一屁股坐在门墩上,对着身边的顺儿道:“你快去给我买两斤五香瓜子,剩下的钱你拿着当小费。” 自从顾四娘有了钱,顺儿也跟着沾光,他得了令立马小跑着买了回来,顾四娘一边嗑瓜子,一边听堂上的人陈述。 “大人,我们是武华坡的村民,今日我们几人上山围猎,不成想却捉住了一只妖,请大人下令斩了她!” 虽然是妖,但长了一副人像,村里的汉子们没人敢下手诛杀,只好一群人押着来到了官府。 “哦?抓到了妖怪?!快掀开她头上的麻袋让本官看看。” 顾四娘也好奇的抻长了脖子望着,只见麻袋一拿掉,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出现在了大家面前,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,县令更是震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 女人的嘴被堵住,只能用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县令,像是在哭诉自己的冤情,但那一双灰白的眼睛却吓得县令不敢看。 “却是妖精无疑了,来人!施以火刑,今日午时焚烧妖精!”县令惊堂木一拍,一支木质令牌扔了出去,衙役捡起令牌转身就要去安排。 “慢着!这女人不是妖精。” 顾四娘丢掉自己手里的瓜子壳,拍拍手站了起来,县令原本正准备大发雷霆,定睛一看原来是仙姑,他可算找到了救星,立马提着袍子绕开女妖跑到顾四娘身边。 “仙姑大驾来此怎么不提前和下官说一声,仙姑请看这个妖精怎么处理才好?” “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?这人不是妖精。” 顾四娘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女人的身边,伸手就要将她嘴里的布团拿走,站在一边的汉子立马阻止她。 “哎,你这小娘子可别乱动,这是个妖精,她的声音可以迷惑人的。” “大胆!仙姑岂是你们可以随便呵斥的!”县令板着脸怒喝几个村汉。 顾四娘却并不在意,依旧我行我素的摘掉她嘴里的布,原以为对方会和自己说点什么,没想到对方是个哑巴,只会吧嗒嘴,就是发不出声音。 “你别着急,我问什么你只管摇头或者点头就行。” 女人含泪点点头,顾四娘很满意她的听话,开口问道:“你以前就是这样子?” 女人摇摇头,像是要说什么,一时着急竟然发出嘶嘶的声音,顾四娘一怔,接着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。 “你以前会说话?” 女人点点头,又伸手比划着,最后做出了惊恐的表情,虽然没全部看懂,但顾四娘已经猜出来了大概。 “你现在还记得你是在哪里遇到它的吗?” 女人点点头,但猜到了顾四娘的用意又摇摇头,双手放在胸前不断地摆动着,表示自己不会再去了。 “你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,最好乖乖听我的话,把那个妖精杀了,你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,你要是想再被人当妖精烧死,我也不会拦着。” 这话一出,女人含着眼泪低下了头,大堂里一时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,许久女人抬起头重新看向了顾四娘,对上她的眼睛,女人终于还点头应了下来。 顾四娘满意的拍拍她的肩膀,站起身看着周围的汉子。 “你们最近最好不好上山,这个女人不是妖精,但真正的妖精却还在山上,要是再出意外,可没有她这么幸运能活着逃出妖精的魔爪。” 一群汉子听到这话更是怕的不行,大家都开始慌乱起来,顾四娘懒得管这些,等过几天这些人也就消停了,县令却怕引起群众的恐慌,赶紧安慰大家。 “大家都不要怕,这位就是仙姑,她能驱妖降魔,只要大家最近不要上山,不要给陌生人开门,晚上也别出门,等着仙姑杀了妖怪,咱们大家也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。” 得到县令的准话,大家齐齐给顾四娘跪下磕头,这倒是让一向披高贵冷艳人设的顾四娘失态了。 “唉唉唉,你们这是干什么?!快起来!你们这是折我的寿!” 吓得顾四娘躲到了县令身后,最后直接跑回了后院,打发走这群村汉,县令赶紧跑回后院找顾四娘。 “仙姑,武华坡的山上真的有妖精?” 顾四娘看着狼吞虎咽吃饭的女人,若有所思的回道:“是不是武华坡我不知道,但这人的确是被妖精摄去精魄所致,而且不出意外应该是个蛇精。” 对面吃饭的女人听到这话,当下筷子瞪大眼不断地点头,表示顾四娘说的是真的,然后又开始比划一些大家看不懂的手语。 “那仙姑,咱们需要怎么诛杀这个蛇妖?” “你知道蛇最怕什么吗?” 县令呆傻傻的摇摇头,在他的意识里,遇到了蛇就直接打死,最怕的应该是人,顾四娘冲他翻了一个白眼。 “你就没看过白蛇传?上面说的雄。黄酒你没有听过?”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,县令拍案而起,吓得对面吃饭的女人差点呛到,顾四娘赶紧帮人拍背顺气。 “我知道了,我这就着人去买雄。黄,仙姑稍等!” 顾四娘其实心里也没有底,现代社会灵气衰竭,哪里会有什么妖怪,当初母亲教她的东西,唯独这样没好好学,因为根本用不到,谁知道穿越到这里却要捉妖。 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苦,她现在算是尝到了,但这事她遇见了就得接,用行里的话说这就是缘分,躲不开的缘分。 晚上肖泽忙碌了一天回到后院,顾四娘却没有将这事告诉他,她知道,即使肖泽不喜欢她,但到了现在这个情况要是她去捉妖,肖泽肯定是要跟着去的,自己去都不一定会发生什么,要是肖泽跟着,她没有自信能保护好对方。 肖泽看着冷冰冰的,好像什么都不上心,其实他一早就发现顾四娘今天情绪不对,但对方不说他也没有问,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安静的吃饭。 晚上睡觉的时候,肖泽异常的没有坚持分床睡,这倒让顾四娘觉得不对劲了。 “夫君,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吗?” 从开始的反感,到现在的习以为常,肖泽已经对‘夫君’这个称呼免疫了,再也不会觉得打心底里恶心。 “没有,只是想着这边的纸挺贵的,让你省着点用,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,所以得攒钱买地。” “你在说什么?我怎么听不懂?” 顾四娘明知故问,自觉地抱着枕头去了床铺的里侧,肖泽讥讽的看了她一眼,决定将这事摊面上说道一下。 “你真以为我傻?每天在外面入睡,醒来却在里屋的床上,其实第二天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,你烧毁的纸人灰烬还在地上,我又不瞎。” 顾四娘突然被这么戳破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,但还故作镇定的看着坐在床边的肖泽。 “我去睡外面你也会想办法把我运到这里,不如让你省些力气,少浪费一点纸。” 说完肖泽直接躺下,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,整个人骨子里透着一丝严谨古板,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见他失态过,就连早上睡醒,都是一副优雅姿态。 既然人都把话说白了,顾四娘也就没有什么顾虑,开心的躺在肖泽的身边,她怕对方会厌烦自己的靠近,很是规矩的守在自己的地盘,肖泽对此也是很满意,两人总算找到了一个平横点,都各自睡去。 这日是肖泽最后一次来到验尸房,这比原本的计划晚了一天,都是为了让强子多熟练一下技巧,不知怎么的,肖泽今天从离开后院开始就有点心神不宁。 “师父,您今天不舒服吗?” “没有,就是有点心烦,可能最近几天要下雨,天气闷热有些难受,没事,你先做好收尾工作,我在门口透透气,有事叫我。” 肖泽站在验尸房的院子里,看着天空阴沉,一阵凉风吹过,依旧没有让他舒服丝毫,反而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更觉得难受。 县令这边带着人,拎着顾四娘要的东西来到了后院,见对方搀扶着白发女人,县令赶紧找人接手。 “你去扶着她,哪能让仙姑受累。” 顺儿赶紧接手搀扶着女人,顾四娘乐的清闲,一众人走到门前,发现门外有三辆马车,其中一辆坐着县令夫人。 “咱们这是去捉妖,你怎么还带着家眷,就不怕出什么事儿?” “哎呀,不怕,有仙姑在,我们害怕什么,再说了我娘子的脾气您还不知到吗?我敢说不让她去?她昨晚听说要捉蛇妖,就激动的不行,所以一早就准备东西跟着咱们一起出发。” “夫人准备了什么?” “还能有什么,当然是茶水还有瓜子。” 顾四娘:…… 第10章 顾四娘也没有多说什么,这种人能听劝,也不会坐在马车里,她带着白发女人上了最前面的车,毕竟这一次需要女人给他们带路。 他们出城直奔武华坡,但临到村口时,女人却拽了拽顾四娘,比划着一个方向,经过两人你比我猜的游戏,终于确定了位置。 马车一路绕到了武华坡的西面,那里有一座很高的山,再往前的路,马车不宜通行,几人只好下车步行上山,走了一段距离,顾四娘才看到,县令夫人竟然让人用竹辇抬着。 她无声的摇摇头的,扶着身边的女人继续往山上走,天色昏暗,大家一时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,不知道走了多远,女人突然望着前面止步不前。 “你说的地方就在前面?直走就能找到?” 女人脸上闪着恐惧和慌乱,她看出女人的害怕,也不想再刺激对方。 “那你和夫人在这里等着,我去前面看看。” 顾四娘说着抬脚就往前面走去,女人一把拉住她,含着眼泪轻轻的摇摇头,她眼里的担心毫不掩饰,一个刚认识的人能这样,顾四娘心里一暖。 “没事的,你在这里陪着夫人,我去前面看一眼就回来。” 看到了顾四娘眼中的坚定,女人最终松开了手,县令作为这一带最大的官,自然要亲征显示他的爱民之心,再者他也好奇,要是没有顾四娘打死也不会来的,但现在身边有高手他就不害怕。 身后跟着三个衙役,也都警惕的观察着周围,顾四娘找这东西只能凭借着妖气,周围妖气大盛,已经无法分辨方向,就在这时,一个衙役突然喊道:“这里有轨迹。” 顾四娘走过去,发现地上不过是有一道土路很干净,没有任何的树叶杂草,根本判断不出来什么。 “这有什么特别的?” “回仙姑,这一般是那东西的行走轨迹,这些树叶就是被它移动时清理到两边的。” 顾四娘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,地上的路有多宽那东西就有多大,县令突然浑身发紧,有点后悔今天跟着过来,他以为即便成精也就是根小蛇,没成想这么大。 顾四娘顺着这条土路往前走,穿过低矮的灌木丛,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断崖,她俯身朝下看去,惊恐的一幕出现,那里像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坑,里面堆积着白骨,已经快将那个坑填满。 她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,发现坑底似乎有东西再动,就埋在那些白骨里,周围的衙役也都吓得全身哆嗦,虽然不停地和自己说仙姑在此不用怕,但还是控制不住。 县令已经抱着一棵树,瘫软的身体全靠树支撑着,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坑底,一根白骨突然滚落到一边,发出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,接着大大小小的骨头都开始滚动,坑底的家伙儿终于现了身。 顾四娘看到对方的第一眼,脑海里就蹦出一个词“女娲族。” 但细想想又觉得不对,女娲族的人怎么会伤害人类?衙役吓得不敢呼吸,他们惊恐的看着坑底钻出来一个美艳的女人,只是那个女人的腰以下都是蛇的样子。 女人美的让人忽略了她的残忍,县令从一开始的惊恐中缓过来,呆傻傻的看着那个女人,眼睛里的光毫不掩饰他对那个女人的渴望。 “你最好清醒点,她是妖会吃人的妖,看看坑底的白骨,还有,你的夫人还在山腰等你。” 顾四娘压低了声音提醒着,想到了自己的夫人,县令瞬间收起来色心,三个衙役倒是拎得清,虽然对方美艳异常,但他们的心里只有恐惧,不敢有丝毫的旖旎想法。 “仙姑,咱们现在怎么办?” “要不直接把雄。黄给她倒下去?” 顾四娘斜眼看了下衙役一眼,“你想让她直接出来一口咬死你吗?雄。黄是让你们防身用的,不是让你们激怒她的。” “那现在怎么做?” “你们听说过打蛇打七寸的说法吗?当然是一剑穿心啊。” 看着坑底那巨大的蛇女,没人敢冲锋陷阵刺杀,大家都觉得顾四娘就是在逗他们,这哪里是人打得过的,真下去就是送命的。 顾四娘自己也不敢下去,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,要是在现代她还可以买个超大号爆竹炸了她,或者直接报警把她抓起来研究。 可现在两国打仗都是血肉相拼,打妖怪也不外乎这些,再说千里迢迢的他们来都来了,就这么直接回去也不像个事儿,这事儿回去一传,下次估计就得自己来了,谁还敢跟着一起。 “好啊你们!说什么危险让我留在山下等着,原来都跑到这里看美女,姓尹的你看老娘今天不打断你的第三条腿!” 五人正在思考要不要动手,没注意到身后靠上来的县令夫人,她这一嗓子喊得整个山都跟着颤,山林间的雀儿被惊飞,大家都惊恐的看向夫人,只见她一手拧着县令的耳朵,一手在他身上乱拧。 这么大的动静,坑底的蛇妖怎么会听不到,她一张绝艳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,顾四娘一看就知道,它这是看到了食物惊喜的。 不等蛇妖出手,顾四娘拿过衙役的佩刀,一个跃身跳了下去,这个高度一般人估计腿就折了,但她却稳稳的站在蛇妖的面前。 山崖顶上的人也都被这一跳惊艳,看顾四娘的眼神宛如看到了神仙下凡,似乎这一跳给大家都打了鸡血,没有人害怕,甚至热血沸腾想要下去也比划一下。 夫人这才看清那个女人的全貌,被她的尾巴惊艳,“哇哦,这女人脸美就罢了,这尾巴上的花纹也好漂亮!” 三个衙役用见鬼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夫人,这是正常人看到妖精该有的反应? 顾四娘站在坑底,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,她不得不将放出自己的威压,两股威压相遇,像是在互相探对方的底线,女妖感受到顾四娘的气场,不仅没有害怕,反而咯咯咯的笑起来。 “我还以为在这个世上,我再也见不到巫咸的后人了,没想到啊,我今天还能再看到一个,只是……你太弱了,上一个巫咸后人可比你强不少,只是那又怎么样他的骨头,还在这里被我珍藏着。” 顾四娘双眼猩红,在听到她说到巫咸后人时,她就感觉到同族的气息,这是他们这一族血脉的牵引,这引得告诉你的戾气更重,她运气后脚底缓缓脱离了白骨,悬浮在半空之中,全身发出的气使她的衣袂翻腾。 她抬起手里的刀直直的挥向了蛇妖,蛇妖却气定神闲的看着她,蛇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,带着讥讽和无奈。 可这一刀挥出的气带着淡淡的臭味,若不仔细闻根本发现不了,蛇妖了然那是什么味道,脸上终于带着一丝的惊恐,她尾巴轻摇带动着整个身子移动,巧妙的躲开了那一刀。 接着它尾巴一甩,直接拍向顾四娘,崖上的众人都吓得屏住呼吸,看着顾四娘往一边飞扑出去,躲开那一击,大家才松了一口气。 “你说咱们要不要下去帮帮仙姑?” 其中一个衙役有些于心不忍,他们这么多的男人站在这里,却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,其他的衙役也开始动摇,看着底下双方打成平手,他们觉得自己下去就是加分,有仙姑在不会有性命危险。 “可咱们下去不是找死吗?它那一尾巴轮过来,咱们就完了。” 县令倒是没有参与这个话题,他正迟迟的看着坑底打斗的人,夫人看到他这眼神就知道,准没想好事。 “你说她们俩个谁更好看?” “那还用说嘛,当然是蛇妖啊,那张脸真的天仙难寻啊,仙姑可千万别伤了她的脸……啊啊啊啊啊” 话没说完,夫人的手再次拧住他的耳朵,县令痛的一个劲儿挣扎,可夫人不为所动,心里的醋意更浓。 “好啊,你可算是说了实话,喜欢那个妖精是吧?那我就送你下去好好和她亲近一下。” 县令一听这话,更是急了又蹦又跳想要挣脱她的束缚,三个衙役也不好参合,而且早就见怪不怪了,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,夫人脚下的泥土松动坍塌。 等大家发现不好时,夫人已经掉了下去。 “夫人!!” 四人同时大喊一声,正在作战的顾四娘听到,侧头看去,就发现夫人已经飞下半空,这要是落地必然伤残,到时候自己就算能从蛇妖的手里逃脱,夫人也是走不了的。 她赶紧挡开蛇妖的一击,飞身直奔夫人的方向,一切都发生在瞬间,大家没敢眨眼的看着她们,见顾四娘伸手接住夫人,大家才松口气,可这口气还没吐完,又让他们憋了回去。 蛇妖趁着顾四娘分神,直扑向两人,血盆大口张开,刚才妩媚绝艳的脸,现在已经变得比鬼厉还要狰狞,青白的皮肤上紫红色的血管凸出,双目变成了竖瞳,像是一只蜥蜴。 嘴里吐出信子发出着嘶嘶的叫声,顾四娘这一刻手里抱着人,根本腾不出手去抵抗,看着越来越近的妖精,她只觉得自己的第二条命就到这里了。 山下,肖泽一路打听着追了过来,在官道的末尾处,看到了三辆挂着衙门牌子的马车,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找对了,但车里只有一问三不知的车夫,其余人都进了山。 他顾不上多想,抬脚直奔山巅,一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观景,这里没有什么人来,所以也没有被踩出土路,一切只能通过山间折断的草木判断。 第11章 顾四娘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,她对着怀里的夫人轻笑道:“你我今日怕是要在这里结束这一生了。” 夫人看着那张丑的吓人的脸,想起在崖上尹大富说的话,一阵酸楚悲愤涌上来,自己到死还要受这委屈,自己的夫君竟然觉得这个丑八怪比自己好看? 她拿出尹大富送她的雄。黄米分,整整半斤多直接塞到了那张大嘴里,她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切,和顾四娘一起闭上眼睛等死,山崖上的人也都捂上眼睛不敢看。 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” 一声凄厉的嘶吼响起,顾四娘率先睁开了眼睛,看到脸色大变的蛇妖,有些不解的看向怀里香香软软的夫人。 “我,我什么都没做,我就是给她喂了雄。黄,那东西是你们给我的,这不能怪我!” 夫人已经吓得眼里噙泪,语无伦次的解释着,顾四娘却惊喜的看着对方。 “没有人会怪夫人,你做的很好。” 这功夫两人已经稳稳落地,顾四娘纵身跃起,挥刀劈向蛇妖,虽然吃下雄。黄对它影响很大,但对付顾四娘还是绰绰有余,蛇妖翻身跃起,身子贴在地上飞速的移动,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躲开顾四娘的刀。 县令已经命人放下去绳子,让自己的夫人把绳子系在腰间,三人大力的将她往上拉,临近崖边时蛇妖突然向这边发难,顾四娘紧跟其后想要阻止,可还是慢了妖精一步。 夫人见此并没有慌乱,抬头朝崖上的人说:“快,把你们身上的雄。黄给我一点,我要杀了那个丑八怪!” 他们真不知道夫人是哪里来的自信,但还是顺从的交出一份雄。黄,夫人拿到雄。黄米分,心里的自信再次上升,看到追上来的妖精张大嘴准备咬自己,她不慌不忙的拿出来雄。黄米分。 可妖精也不是傻子,吃过一次亏怎么会再给她机会,这次并没有直接下口,它朝着夫人喷出了粘稠的毒液,众人都被这一举动吓到,原本气定神闲的夫人惊慌的捂住自己的脸,雄。黄早已不知何时随手扔了出去。 跟在蛇妖身后的顾四娘,慌乱中没看清是什么,抬手就是一刀,纸包里的米分末瞬间炸开,刚好散落到蛇妖的身上,沾到雄。黄的地方像是热油滴到肉皮上,滋滋啦啦的冒起白的烟雾,蛇妖痛苦的扭动着身体。 而那毒液因为它的挣扎身寸歪,喷身寸在悬崖的崖壁上,石头几秒的时间变成了白色,像石灰一般散落在地,众人见此都是一阵后怕,要是这落到人的身上,那人不直接化了? 蛇妖在坑地不停地翻滚,顾四娘想借此刺向她的七寸,可蛇妖巨尾一甩,直接将顾四娘拍飞出去,它飞快的贴着地面游走进灌木,等顾四娘爬起来准备去追,却发现自己已经撑不住。 她借着手里的刀撑着自己站起来,可身形却在晃动,像是大风里孱弱的树苗,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折断,她的法力已经撑不住,在摇晃间顾四娘的眼睛恢复了正常,没有了法力的支撑顾四娘眼前一黑,整个人倒了下去。 原以为会摔在那堆白骨上,却不想鼻息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,顾四娘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,入目的是那张魂牵梦绕的俊脸。 叽叽喳喳的知了叫个不停,顾四娘烦躁的用被子蒙住脑袋,但那声音像是超声波一样,穿透被子再次涌入她的耳蜗,实在被吵的睡不着,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床帐,记忆慢慢的回笼。 想起晕倒之前看到的人,她傻兮兮的笑了出来,只是这一笑扯痛了她身上的伤,她掀开自己衣衫看到,肚子上一道青紫的淤痕,上面还有点点红色,像是从毛孔里渗出了点点血迹。 房门突然被推开,顾四娘听到后,放下自己的衣衫,平静的躺在床榻上,强子端着热汤走了过来。 “师娘你醒了!我这就去叫师父过来。” “唉,等等,你先别急,你师父去哪了?” “他在和县令研究什么……额,哦,对了他们在研究火。药!说是专门对付那个妖精的。” “嗯,那就不要去叫他了,让他们研究吧,等我下次去,我就带上那东西炸飞那根死长虫。” 强子将她扶起来,递给顾四娘一碗热汤,顾四娘饿极了,一口气将汤都喝了下去,但还是觉得意犹未尽,想吃点干的。 “我这刚醒你们怎么就给我吃这个?” “师娘,这几天你昏迷不醒,什么都喂不进去,全靠这汤吊着。” “什么?我昏迷了几天?” “对啊,师父把你从武华坡背回来,到今天刚好四天了。”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,怎么就直接睡了这么久,强子离开后,顾四娘自己扶着墙走到了花园里,阳光散落在她的脸上,暖洋洋的感觉真好,再一次的死里逃生,再一次的感受阳光,她以后一定要仔细的活着。 “你伤还没好,怎么就出来了?” 肖泽知道她醒来,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回来,一进花园就看到受伤的人站在假山边,对顾四娘的私自行动他心里一直憋着火。 “没事,我就是躺着有点累,出来晒晒太阳,对身体有好处。” 她撑着走向石桌,肖泽原本不想管她,但看到她痛的不断抽动嘴角,还是伸手搀住她的胳膊,有了借力的地方,顾四娘行走的更快了一点。 两人来到桌边,她撑着桌沿缓缓地坐下,肖泽也走到对面坐着,顾四娘看到他这个架势,就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说。 “有什么你就直说吧。” “我觉得我们来到这个世界,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,所以回去的关键也会因为你。” 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“以后不管有什么行动,我们都不可以分开,万一你打开了回去的通道,我岂不是要留在这个世界?所以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单独行动。” 肖泽说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,但这话却让顾四娘心里有点失落,虽然最终的结论是一样的,那就是一起行动,但这个理由却不怎么喜欢。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,在他的眼里似乎看不到对自己的爱惜,顾四娘自嘲的一笑,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,对方从没有说过喜欢自己,甚至刚开始还有点讨厌自己,所以说出这番话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。 “好,以后咱们做什么都不要分开,来是一起来的,回去当然也要一起回去。” 得到顾四娘的保证,肖泽心里的火气消了一点,看着她嘴角的淤青,肖泽想起那日在崖顶看到的景象,心里一阵后怕,那么大的一条蛇妖,那一尾巴足以要了人的命,他亲眼看着顾四娘被抽晕在地,自己却帮不上。 那种无力感,让肖泽一时火大,要是顾四娘没有受伤,他可能会指着鼻子骂她一顿,但当时他能做的就是赶到崖底,尽快的将她带离那个地狱。 “身上的伤大夫看过,说没有内伤,多养几日就能恢复,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,别到处乱走。” 顾四娘知道,他还有事要做,所以很听话的点点头,听到这罗里吧嗦的叮嘱,刚才的心酸都消失不见,她突然发现自己受伤之后变得矫情了。 晚上肖泽回到房间,发现顾四娘衣衫整齐的坐在床边,看着像是要出门似的。 “怎么坐在这里?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。” 顾四娘点点头,让开空间让肖泽上床,她却站起身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扶着墙站到一边。 “你先休息吧,我出去练功。” “你带着伤还折腾什么?等着好了再练。” “你不懂,我练的功法对我的伤有好处,会恢复的更快。” 她这般说,肖泽也不好再劝,但就让她这么自己一个人出去,他又不放心。 “说好的,以后有什么行动我们要一起。” 顾四娘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,突然发现肖泽有点小心眼,自己去练功还能偷着跑回现代不成? “随便你,但我练功你也知道的,可能会一整夜在外面。” “没事,我们一起过去。” 肖泽搀扶着顾四娘来到了院子里,两人还是来到了上次的位置,顾四娘看着明亮的月亮,心里一阵窃喜,这边的月华灵气都非常的充沛,有了这些,身上的伤估计三五天既可以痊愈。 顾四娘忍痛慢慢的弯腰坐在地上,手掐指诀,食指直指月亮,吐纳月华间,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,只是现在自己身上带伤,感应不是很准确。 她试着接着月华的灵气与之沟通,但每次有了一点联系又会瞬间消失,顾四娘不想在分心,想要沟通就必须在双方都法力充沛之时,不然随时都会断开那微弱的联系。 肖泽看着她坐在冰冷的地上,悄悄回到房间拿来一件单衣给她披在身上,和之前一样,顾四娘已经入定,对外界的感知已然没有平时好,丝毫不知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。 拥有了鬼眼的肖泽,第一次晚上在外面待这么久,他发现周围有很多身影,只是那些阴灵像是惧怕他们,都躲在暗处不敢出来,唯有一个小木人慢慢的移动到他俩的面前。 第12章 肖泽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小人,小人有点拘谨害羞,虽然上面没有五官,但肖泽竟然能看出它欲言又止的表情,他不确定对方没有嘴的前提下能不能说话,但还是试了试。 “你有什么话要说?” 袖筒里肖泽的手悄悄握着火折子,随时准备阻挡对方的偷袭,小木头人对这一切丝毫不知,见肖泽斯斯文文的样子,它装起胆子开了口。 “我,我叫柳灵郎,我可以预知一些事情,虽然范围有限,但还是,还是有点用的,所以,所以你们要不要供养我?” 黑墨般的夜里,虽有月光照着,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,眼前站着巴掌大小的木头人,虽然也不是很清晰,可在它说完那句话后,肖泽清楚地看到,或者说感知到它的脸红。 对方是善是恶肖泽不知道,虽然他的心已经偏向于善,但还是不敢轻易的相信,对于柳灵郎是什么,他更一无所知。 “那你等一会儿吧,我没有办法决定这件事,等她练完功你问问她吧。” 小木头人点点头,乖巧的坐在原地,保持着安全距离,这让肖泽对它的好感度又加了一分,随着时间的推移,月亮的光变得淡了很多,已经接近黎明,他发现周围的那些阴灵都已经消失。 小木头人却依旧坐在原地,脑袋不停地点地昏昏欲睡,顾四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眼睛也慢慢的睁开,看到天色泛明,她第一时间寻找昨天陪自己的人,那个人像松柏一样,依然屹立在她的身侧。 看到肖泽的第一眼,她的心里有着安全感,虽然自己练功从不需要护法,但有一个人在身边守着你,护着你,这种感觉真的很好。 “练完了?现在要起来了吗?” 肖泽上前伸手想要搀扶顾四娘,可对方笑笑自己手撑地站了起来,一夜之间的变化他都看在了眼里,原本不太相信她说的练功愈伤的话,现在却不得不信。 两人刚准备离开,肖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,他回头看看已经睡过去的小木头人,叫住了顾四娘。 “你喜欢吗?喜欢就带回去养着玩,挺有意思的。” 肖泽看看地上等了一夜的小人,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,伸手捧了起来,小人似乎太累,睡梦里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,圆圆的小脑袋蹭蹭掌心,继续睡觉。 顾四娘看到了肖泽眼里的温柔,突然有点嫉妒那个木头疙瘩,可谁让肖泽喜欢呐,所以她还是要把注意事项叮嘱一下。 “这叫柳灵郎,里面封印的是小孩的魂魄,只是那种法术太过残忍,会导致灵魂失去记忆,只记得自己是柳灵郎。” 肖泽没想到会是这样,看着手里的小人更是一脸的痛惜,顾四娘看了看肖泽,冷冷的瞥了一眼睡熟的小人。 “不过供养这个有点麻烦,你确定要供养?” “不麻烦不麻烦,我很好的养得,不挑食的。” 柳灵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,听到顾四娘劝肖泽不要养,赶紧站起来表态。 肖泽和顾四娘都被它的反应逗笑,两人一边说着供养方法,一边回到了屋里,一夜没合眼的肖泽这会儿也的确累了,安置好柳灵郎,两人躺在床上和衣而睡。 “仙姑,仙姑,出事了。” 县令昨天就知道顾四娘醒了的事儿,但因为对方身体不好,所以没有过来打搅,但今天等到了午时,肖泽和顾四娘都没有现身,县令实在按捺不住自己,只好斗胆过来敲门。 肖泽听到敲门声,不悦的起身开门,对上县令满头大汗的脸,他又收起一张黑脸。 “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 “仙师,仙姑醒了吗?” “我起来了,县令有话进来说吧。” 在肖泽起身离开时,顾四娘也跟着起床,一上午的休息,她的气色已经回复的很好,面色也红润了不少,要是不了解的人,看不出她受了伤。 “仙姑,今早衙门来了几个人,他们抬着一个死的两个活的,情况都和之前那个白头发女人一样,死的那个更吓人,全身的皮肤就像是老树皮一样,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干。” 县令一边说,一边愁的直冒冷汗,不停地抬手擦额角的汗珠,顾四娘不仅愁更多的是愧疚,要是当时杀死那个蛇妖,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遭到不测。 “人都是武华坡的村民吗?” “不是的,死了的是武华坡的村民,活着的两个一个是京城来的在官道遇袭,一个是外乡的也是在官道上遇见的。” “照现在的情况看来,这蛇妖是不会回它的巢穴了,之后找它岂不是更加的不易?” 肖泽原本想等研制出火。药,直接将它在老巢炸死,现在蛇妖受惊到处霍乱乡民,再难找到,而且下了山的蛇妖也更难控制,周围居民多,一个不小心就会误伤无辜人。 “县令,您还是张贴告示吧,现在蛇妖受了伤,想要迅速的恢复,最快的法子就是吸食人的精魄,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它会残害更多的人,即使城里也要加强看护。” 帖告示是县令最不想做的,告示一出只会惹得人心惶惶,原本就在边界上,天天打仗人们的日子就不好过,要是再闹妖精,只怕这个城的居民会逃难远离这里,终将成为一座空城。 但眼下的局势,他不敢拿着人命开玩笑,犹豫了半天,县令一声叹息,还是起身去了前堂,准备找师爷拟一份告示张贴城中。 肖泽也不再耽误时间,叫上强子两人直接去了后堂,那里有县令批给的一间小房子,专门研究火。药用,顾四娘见他们离开,原本答应肖泽在屋里好好休息,但这会儿她哪里躺的住。 这个世界的灵气充足,她得抓紧时间练功,以前她很少白天练功,因为阳气太盛,她原本是巫女又是全阴体质,所以白天练功,稍有不慎很容易伤到自己,但现在时间紧迫,她也只能兵行险招。 第13章 论起灵气充盈,城里自然比不上山中,肖泽说过中午会在衙门里和官差一起吃饭,所以这边都是丫鬟送东西,或者他会派强子过来看一眼,顾四娘再次怀着侥幸心理,剪了一个纸人,燃烧后化作了自己的样子。 看着纸人乖巧的睡在床上,她换了一身衣服,偷偷溜出了城,城外最近的山就是武华坡的山,在蛇妖巢穴的附近,顾四娘不敢掉以轻心,身上准备了足够的雄。黄。 山林之中不乏带有灵气的植物,顾四娘根据自己的需要,一路上山一边采摘,这些东西都可以帮助她尽快修复自身,在一块崖壁上,她找到了绝佳的位置,怕蛇妖偷袭,她在自己的周围补下法阵,洒下提前准备的药沫,接着开始吸收灵气。 日华比起月华更加的激烈,刚打坐没几分钟,她就感到胸腔里一阵灼热,腹部的伤像是被火烧一样的疼,可这就是日华的精妙之处,只要扛过去这种痛疼,她的伤几乎可以在一天之内痊愈。 但又有几个人能忍受的住,这像是将自己放在油锅上慢慢煎,每一寸的血肉都在叫嚣着,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,但顾四娘依旧咬牙挺着,她从采来的植物上吸收灵气,缓解身上的痛疼。 植物的灵气也属阴,很适合她自己的体质,但却无法尽快的疗伤,这种煎熬让她的理智已经徘徊在边缘,可现在放弃,之前受的苦痛皆是白费。 就在她无法坚定自己挺下去是,昨晚召唤她的灵力再次出现,这种现象很少见,因为日华太过灼热,不适合远距离的沟通,而且顾四娘感觉得到,对方应该不是阳人,所以白天沟通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 “你是谁?为什么宁可冒着火刑也要来找我?” 顾四娘问完,对面的召唤者久久没有回复,顾四娘以为对方已经离开,或者他们的链接已经断开,一阵风吹过,顾四娘隐约听到一点点的声音,小到她差一点就错过。 “蛇,蛇妖……命脉……关……巢。” 声音不仅微弱,还断断续续的,她只从里面听到了几个词,但这几个词却是和现在的事关联甚密。 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对方沟通上,不知不觉的时间里,顾四娘已经挺过去最关键的阶段,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再那么痛苦,她安心的打坐,只待伤势大愈。 果然如顾四娘所料一般,中午强子奉命送来一碟点心,顺道看看顾四娘有没有听话待在屋里休息,进屋看到她正在睡觉,强子悄悄退了出去,肖泽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满意,专心研究秘密武器。 傍晚顾四娘瞧瞧翻墙回到了院子里,柳灵郎刚好站在门廊前,看到顾四娘做贼似的潜进房间,它偷偷捂嘴一笑。 “今天说个稀奇事儿,大姑娘有门她不走,穿着罗裙翻墙头,你说奇怪不奇怪?”柳灵郎满院子溜达着吆喝道。 一条腿刚迈进屋的顾四娘听到这话儿,脸瞬间青了,转身去追柳灵郎,虽然她的步子大,而且也比木头人灵活,但奈何对方身材小,跑的地方都比较刁钻,顾四娘几次失手后,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柳灵郎。 “别跑了,说说吧,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和肖泽说这事儿?” “这倒是好办,我要求不高,就是不管什么时候,你们都不可以抛弃我。” 顾四娘听此,脸色缓和可许多,突然对柳灵郎的身世好奇,一般的方士做了柳灵郎不会随意丢弃,但这个小东西又是怎么回事? “你上一个主人为什么抛弃你?” “哎,说起来都是眼泪,闲着没事和一个秃驴比武,我早就说他会输,但他不爱听就把我扔了,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,他尸体都已经凉了,估计是被那个秃驴打死了,从此我躲在庙里,后来跟着一个婴灵来到了这里。” “这事儿你只要给我保密,我以后绝不会抛弃你。”顾四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。 “什么事儿还需要它给你保密?” 肖泽刚好从衙门回来,不巧听到了顾四娘的这句话,柳灵郎撒丫子就跑,生怕顾四娘抓到它,毕竟在他们谈判的时候,柳灵郎就感应到肖泽的气息,它没有提前通知顾四娘,这要是被抓只怕会被一把火烧了。 “没什么,我逗它玩,东西研究的怎么样了?” “这东西不难,我只是想研究一个威力比较厉害的,毕竟蛇妖不是一般的血肉之躯。” “是的,那东西的确皮挺厚的。”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,柳灵郎已经在自己的供台上开始享受香火,顾四娘冷冷的瞥了它一眼,想起今天在山上发生的事,顾四娘一时想不通,所以想和肖泽商量一下。 “蛇妖,关,巢?这到底有什么关联?” 肖泽听后也陷入了沉思,但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,那就是顾四娘怎么又自己练功了。 “你今天又在院子里练功了?” “啊?嗯,我这不是看着阳光正好,所以就打坐了一小会儿而已。” 正在大口大口吸着香火的柳灵郎听后,斜眼睨了顾四娘一眼,但没有揭露她的罪行,它现在要的不过是有落脚的地方,有香火可以享受。 “没事,今晚我再练一会儿,说不定还会接收到对方打过来的信息。” 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,肖泽也只能点头答应,晚上吃完饭,肖泽陪着顾四娘来到了院子里,柳灵郎坐在肖泽的肩膀上,看着明亮的月,也隐隐有些想要吸收,可惜它的能力还没有办法消化日月精华。 顾四娘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,今天打坐最主要的就是接受来自对方的信息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顾四娘依旧没有接受到任何的信息,柳灵郎打着哈欠靠在肖泽的脖颈上昏昏欲睡。 “不好,巫咸你快醒醒,有大妖进城了!” 柳灵郎突然惊醒过来,高声的呼喊着顾四娘,可到这个时候顾四娘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,沉浸在入定状态。 肖泽有些紧张的看着顾四娘,现在他不敢离开,但妖精入城,这事要提醒大家,左思右想肖泽看向了柳灵郎。 “柳灵郎你快去找强子,把这事儿和他说声,让他现在就去找县令,顺便让强子带着我研制的火。药一起过来。” 柳灵郎跳下肩头,一路快跑找强子去了,肖泽看着顾四娘,心里一阵烦躁,现在要是蛇妖打过来,几乎没有人可以保护顾四娘和这府里的人。 想起蛇妖怕雄。黄,他跑回屋里将剩余的都拿了出来,围着顾四娘打坐的地方撒了一圈,觉得不太够又在顾四娘的身上撒了一些。 强子带着火。药火来,肖泽已经严阵以待的看着不远处的天空。 “县令怎么说的?” “他说一会儿就过来,让我先过来支援。” 强子说完,将手里的火。药交给肖泽,看着坐在地上的顾四娘,一时有些不解,但也不敢多问。 “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,守好你师娘,她正在打坐练功,别打扰她。” 肖泽站在院子里,隐约看到远处房顶上有东西,但他不敢确定那是什么,强子没有鬼眼,根本看不到那些东西,但他已经感觉出来肖泽的紧张。 县令带着夫人匆匆赶过来,强子和肖泽看到夫人也来参与,脸上有些不解看向县令,夫人看出他们的不欢迎,但一点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。 “上次那个蛇妖会重伤,一半是我的功劳,我已经知道怎么对付它了,一会儿它再来,你们就交给我和仙……姑她怎么了?” “她已经入定,这次妖精真的来了,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,四娘帮不上忙。” 县令一听就急了,没有仙姑坐镇那不是等死吗?还说什么杀妖,喂妖还差不多。 “那咱们赶紧把仙姑叫起来啊,这种时候怎么能不管?” 肖泽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,县令立马止声,柳灵郎已经感知到对方的强大,知道顾四娘如果不出手,估计今夜整个城里的人都要喂妖了,它爬到顾四娘的膝盖上,轻推对方的手臂。 “巫咸,巫咸你快起来吧,妖精送上门了,巫咸我求你快起来啊,我才刚找到供养人,我不想他死啊!” “替我保守秘密我就起来。” 顾四娘其实在县令过来时就已经醒了,但为了自己能有更多的能量,她在尽力的多吸收月华,柳灵郎听到她说话,激动地不行。 “您放心,我一个字都不会说,柳灵郎的嘴除了灵,就剩下严了,所以巫咸,您一定要好好护住我的供养人。” 顾四娘缓缓地站起身,走到了肖泽的身边,县令见了激动地不行,信心瞬间飙升,夫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,蹭到顾四娘的身侧。 “仙姑,一会儿咱们再配合一次,争取直接杀了那个女妖!” 顾四娘看着不知死活还自信满满的夫人,又好气又好笑,妖精早就蹲在屋顶观察了一圈,见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,它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的怨恨。 借着墨黑的天空它游走在空旷的街道上,急需要人血和精魄补充自己,府里的众人等了半天都没见到妖精,以为对方已经走了。 “它在往东走,走的很慢,像是在寻找着什么。” 柳灵郎的灵力可以感知周围的一切,也能预知一些事,大家经过它的提醒才反应过来,蛇妖不是来寻仇的,它是来猎食的。 “不好!赶紧去找到它,不然明天城里可能会死人。” 一行人匆匆冲出府衙,在柳灵郎的指引下,他们来到一个巷子里,只是夜色太黑,周围的东西不是很清楚,虽然有火把照亮,但依然不够。 这次不用柳灵郎提示,顾四娘就已经感知到妖气的存在,而且已经很近,但到底藏在哪里她辨别不出。 “大家小心,我感觉得到它就在周围,大家注意自己的身后,小心被偷袭。” 县令、强子人手一个新研发的火。药。弹,他们一手拽着引线,一手紧紧捏着弹身,大家背靠着背慢慢的在巷子里移动。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们头顶的屋子上,蛇妖轻蔑的看着这一群自不量力的人,柳灵郎似乎感觉阴冷的目光,抬头就对上屋顶上的蛇妖。 “它在那里!在屋顶上!” 众人抬头看去,蛇妖却已经扑了下来,县令一时害怕,没有拉断引线,直接将火。药。弹扔了出去,蛇妖以为是暗器,轻巧的躲开。 夫人见此恨铁不成钢锤了县令一锤,顾四娘挥剑刺向蛇妖,一人一妖扭打到一起,底下的人谁也不敢随便的扔火。药,都焦急的看着屋顶上打斗的人。 “哟,巫咸对自己出手挺狠啊,竟然为了早日康复,不惜吸收日华,你难道真的不怕自己被灼伤而死吗?” “你这妖精都没死,我哪里舍得先死一步,即使要死,我也要看着你先死。” 蛇妖巨大的尾巴贴着屋顶扫过,瓦片瞬间被甩飞出去,像射来的箭一般,纷纷飞向巷子里的人,大家见此赶紧贴墙站着,躲开咋过来的砖瓦。 “老爷,快找个梯子给我,我要上去挠花那个妖精的脸!它竟敢用瓦片打我!” 县令哪敢真给她找梯子,赶紧拉到一边低声安抚,肖泽看看周围的地势,借着一旁的竹筐和小推车,他几个跳跃攀上了屋顶。 蛇妖定睛一看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,它抵挡着顾四娘的进攻,想法朝着肖泽这边靠近,肖泽从身上拿出一把匕。首刺向对方。 “好一个俊俏的小哥,你跟我回去如何?你若答应我今夜就放过他们。” “呸,臭妖精,死不要脸,那是我的夫君,岂容你肖想!” 顾四娘怒火中烧,拿出提前准备的雄。黄酒,对着妖精就是一通喷洒,可这次妖精也长了心眼,早就防着他们这手,酒水全都落在地上,肖泽一时插不上手,又怕连累顾四娘,只好退到一旁静观其变。 这边两人正打的如火如荼,谁都没有注意到,一个轻盈的身影爬上了屋顶,对方一身繁琐襦裙,走在房顶上都是东倒西歪,不用人动手她自己都能摔死自己。 肖泽看到夫人时,她已经掐腰站在妖精的身后,原本想要出声阻止她,但这会儿要是被妖精发现,夫人只有死路一条,肖泽只好按捺住自己,静静地看着夫人。 县令夫人站了半天,发现妖精根本没拿她当盘菜,一时气恼,直接拿出一包雄。黄倒在了它的尾巴上,一阵灼烧妖精发疯一般转身看着夫人。 夫人一看情况不好,转身就要跑,可这屋顶不是平底,哪里跑得起来,蛇妖紧追其后张嘴就要全吞掉她,趴在屋顶上的县令急了眼,一把多过来强子的火。药弹。 县令一边朝自己媳妇跑去,一边拉开了引线,大喝一声。 “夫人趴下!” 许是两口子之间的信任,虽然是危机关头,但夫人还是全身心的信任,直接匍匐在地,火。药弹掠过夫人的头顶,直接飞到了妖精的嘴里。 不等它闭上嘴,“轰——”的一声,火。药弹在它的嘴里炸开,紧接着传来妖精尖锐的喊叫声,整个县城都听得到这声音,大家在家闭门不敢外出,有几个胆大的出来看了一眼。 只见城东的屋顶上,一条大蛇嘴里冒着大火,身体不停地翻滚着,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,顾四娘跑上前趁此机会儿对准蛇妖的心脏刺去,原以为这下必死无疑,却不料蛇妖一个跃起飞向了空中,并将插在心头的剑折断。 第14章 顾四娘赤红着双眼,利用自身的法力,跳跃在屋顶之间,紧追蛇妖而去,肖泽只恨自己帮不上,顺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奔而去。 一行人直接追到了城门外,肖泽刚出门就看到站在夜色里的顾四娘,她因为脚力不足,没能越过城门,只好叫醒看守城门的士兵,这一来一去的时间,蛇妖早就不知所踪。 “没有追上也不用担心,咱们明天天亮后再去找找,今夜它受了重伤,估计也不会再出来作乱。” 顾四娘点点头,但还是有些不甘心,眼睛顺着黑压压的树林望去,刚出城门时她在那里还能嗅到一点妖精的味道,但现在已经丝毫闻不到了。 虽然没有斩杀成功,但已经重伤蛇妖,想来就算现在还活着,怕也是时日不多,城里的村民见蛇妖大败,以为已经战胜了妖精,都兴奋的跑到街道上欢呼。 尹县令因为不畏自身安危,一路追杀蛇妖之事,广受城里的居民感谢,曾经的昏官一夜间变成了大家的英雄,尝到带了百姓爱戴的滋味,对造福民众县令也更积极。 第二天一早,肖泽和顾四娘准备进山寻妖,县令也非要跟着,几次交手误打误撞帮上忙的夫人自然少不了,带着七八个衙役,三四两马车赶到了武华坡。 “我感知到它回到了自己老巢,咱们直接去哪里定会找到。” 柳灵郎已经提前预知到蛇妖的去处,县令得知直接命人赶车来到了上次的山脚下,下了马车直奔蛇妖的巢穴,只是站在崖边,大家只看到了皑皑白骨,却没看到蛇妖。 因为这里是蛇妖的老巢,周围的妖气特别浓郁,顾四娘也不敢确定它就在下面,肖泽蹲下。身手臂扒着崖上的石头,一步步爬了下去,顾四娘原本想拦着,但对方的动作太快,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下移好几步。 顾四娘不能看着他自己冒险,纵身一跃跳下山崖,踩在白骨之上,发出清脆的断裂声,而白骨的下面却没有任何蛇妖的痕迹。 “大人,下来几个人帮忙,将这里的白骨移走,我怀疑这下面有东西。” 肖泽站在白骨之上,想起来顾四娘之前说的话,“蛇妖,关,巢。” 这是不是在说,和蛇妖有关的就在这个巢里,蛇妖长期盘旋于此定有缘由。 衙役们套上绳索,攀岩而下,大家七手八脚的搬运着崖底的白骨,肖泽带着柳灵郎也在一边寻找,顾四娘怕蛇妖随时出现,一直在戒备着周围。 “仙师果然厉害,这底下还真有东西。” 一个衙役突然感慨道,大家也都聚了过去,顾四娘走过去看了一眼,竟然是一颗巨大的蛇蛋,雪白的蛋皮,和那些白骨融为一体。 “这是那个蛇下的?好大的蛋啊。” 县令站在崖上,看着一个瓷白的大蛋开心的见牙不见眼。 “快!找个大点的框,把那个蛋给我运上来!” 话音一落,肖泽清楚地听到了飒飒的声,像是走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来的,顾四娘也听到了这个声音。 “快!赶快离开这里!蛇妖回来了!” 这话儿让站在崖底的衙役惊慌不已,赶紧套上绳索就开始攀岩,没一会儿从一边的灌木从里钻出一条大蛇,虽然已经是蛇的样子,但顾四娘还是一眼认出来它。 “肖泽,你先上去,这里交给我!”顾四娘怕自己护不住肖泽,第一时间将对方推向了崖边。 可肖泽哪里会走,他不仅没走还坐在了那颗蛋上,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,肖泽从怀里拿出一大包的火。药。 “你若再攻击我们,我就在这里炸毁这可蛋,大不了鱼死网破。” 原本想要冲上来的蛇妖,突然停下动作,看着地上的蛋,它又化作人形,只是已经不是之前的妖娆妩媚,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,脸上横纵交错的皱纹和伤疤,让它不怒都显得格外狰狞。 “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还给我那颗蛋?” “我们要你死,算是替这些骸骨的主人报仇!” “哈哈哈哈哈,你们要替他们报仇?你!巫咸的后人,竟然要替这些屠杀你们全族的人报仇?” “什么?你在胡说什么?” 蛇妖抬起干树枝一般的手,捂住嘴大笑,“你知不知道你是谁?你是巫咸,是最后的巫咸,巫族为什么突然灭亡?都是因为你脚下踩着的人!” 顾四娘根本不在乎它说的巫族,因为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,现实世界里自己虽然是最后的巫女,但那是时代的演变造成的。 “你们巫族曾是与皇家并肩的,就连皇上见了都要弯腰鞠躬,但现在却只有你一人,都是这些奸佞之臣的谏言!而你们身边的蛋,也有你们巫族的血脉。” 蛇妖想起来什么,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,赤红的眼眶,越发显得像鬼魅一般,她向前走了一步,抬手一挥,从蛋的旁边出来一具完整的白骨,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。 “瞧瞧,这就是我的夫君,他也是你们巫族的,而且是当时的大祭司,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,却因为爱上了我,所以放弃了巫族的职位,和我隐匿在这儿。” 蛇妖将白骨放在自己的脚边,它慢慢俯身亲吻着那具白骨,顾四娘一时有点不适的皱眉,但还是没有说什么,静静地等着蛇妖继续说。 “可是巫族最后出了事,传出一句让人觉得可笑的话‘得巫咸者得天下’,哪个皇帝愿意看着自己的皇位拱手让人,所以在臣子的谏言下,诛杀巫族。 哪个组织都会有背叛者,巫族也不例外,其中一人为了保命,供出来我夫君的住址,朝廷带着兵围剿,可那时候我刚好怀了孩子,正在山上的问群里调养身体,对此事毫不知情,等我回来时什么都已经晚了。 因为妖和人的结合,我的胎象一直不稳,一时悲愤提前产下那颗蛋,可它却久久没有破壳,无论是人还是妖,都会有生命完结的一天,于是我才为了它摄人精魂续命,我以为它是最后的巫咸血脉,我要守护它破壳。” 顾四娘听懂了它的话,虽然为它的不幸感到心痛,但那不是可以随便杀害无辜的理由,肖泽起身离开那颗蛋。 “为你的不幸感到惋惜,但杀人偿命不就是这样?别人杀害了你的丈夫你会恨,但你杀了别人的爱人别人就不会恨吗?” 蛇妖像是被这句话点醒,它痴痴的看着肖泽,站在一边的顾四娘却不开心了,虽然蛇妖已经不再是美艳的妖女,可这样盯着肖泽看,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,她上前一步挡住肖泽。 蛇妖看着眼前的顾四娘,犹豫了很久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。 “它有着巫族的血脉,它是无辜的,你们能不能不要伤害它?我已经占卜过了,再有一个月左右,它就可以降生,我一直用灵力温养着它,它现在很健康。” 顾四娘低头看看那么大的一颗蛋,主要是不知道生出来是个人?还是条蛇?或者半人半蛇?但她的确懒得杀一颗蛋。 “可以,我们不会伤害它,若是有机会我可以带它到你坟上给你上香。” 蛇妖点点头,脸上的泪水怎么也在止不住,它走到蛋边抚摸着那颗蛋,伏在蛋上痛哭不已,哭累了它直起身看着肖泽。 “可以把我和我夫君埋葬在一起吗?” “可以。” 蛇妖走到那具白骨边,平静的躺在它的身边,一阵风起,蛇妖变成了美艳的样子,比之前第一次见到的还要美,只是多了一点青涩的样子。 “我们初遇时,我就是这般样子,那时候他那么高大,站在祭台上像是发着光,让人移不开视线……” 说着蛇妖身上的光泽越来越暗淡,声音也越来越小,最后它以最美的样子死去,和最爱的人相依,顾四娘看到了它妖丹破裂的样子,心里一阵酸楚,要是那些人没有杀害它的丈夫,是不是就不会这样。 县令见蛇妖已死,随着衙役一起攀下山崖,他一副财迷的样子看着那颗蛋,不停地抚摸着,夫人倒是因为听了蛇妖的故事,感动的眼眶通红。 “这么相爱的人,为什么会是这种下场?” 回头就看到县令正在打那颗蛋的注意,夫人一时怒火冲冠,“姓尹的老娘告诉你,你敢做一点伤害这个蛋的事,老娘打断你的第三条腿!” 顾四娘让人将两具尸体收敛,以这个巢穴为墓将他们夫妻埋葬,那些白骨也都清理出去,上了回城的马车,肖泽和顾四娘的车上多了一个大蛋,两人都在各怀心思。 肖泽怕到时候出来的妖会不被世人所容,顾四娘则是在猜到底会出来个啥?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,下了马车这个蛋就成了焦点。 “仙姑,您说这个蛋放在那里才好?” 这问题顾四娘也想问,主要是当时忘记问需要怎么照顾这蛋,现在蛋的娘死了,谁也解答不了。 “不如先搬去我们那里吧。”肖泽突然出声。 县令见顾四娘没有拒绝,赶紧让人给搬进去,等着下人都离开,顾四娘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肖泽。 “是不是因为它的缘故,所以将蛋留下?你是看它长得好看,所以心甘情愿替它养娃对不对?” 肖泽看她没事找事的样子,淡淡的瞥了一眼,懒得搭理,但这样子却更像是默认了这件事,顾四娘本来只是戏精上身,想来一出怒骂负心汉的戏码,谁知道他竟然真的默认了。 顾四娘没有再说话,用力憋红了眼眶瞪着肖泽,肖泽优雅的喝完手里的茶水,抬头看看顾四娘,无奈的解释自己留下蛋的原因。 “你还记不记得蛇妖说的,它说这个蛋需要灵气温养,现在这里能用灵气的只有你,难道不该搬回来?” 听到这个解释,顾四娘心里的气这下顺了,也想起了蛇妖的话,虽然蛇妖已死,但毕竟是答应过的,自然要护蛋周全,毕竟这个蛋的确很无辜。 第15章 吃完晚饭,强子自告奋勇的抱着蛋来到了院子里,顾四娘人命的坐在地上,伸手拍拍的大白蛋,开始吸食月华过渡给蛇蛋。 夫人吃完饭,听说顾四娘正在给蛋运灵气,好奇的带着丫鬟一起到院子坐着看,柳灵郎从肖泽的手臂上滑了下去,刚好落在蛋上,它将脑袋贴近蛋壳,像是在听里面的声音。 “哇,里面的在动啊,我听到小宝宝在动,快!再多给它一点灵气。” 夫人听到这话儿,好奇的起身坐到蛋的身边,伸手抚摸着那颗蛋,似乎也感受到蛋里的动静,眼睛惊喜的睁大。 一时间夜晚的院子成了最热闹的地方,大家都在好奇的守着蛋,甚至有人已经在打赌,蛋里的孩子是男是女,肖泽看着闭目吸食月华的顾四娘,隐隐有些担忧。 等着时间差不多了,众人也都纷纷离开院子,只有肖泽还留在一边守护着,给蛋运灵气不像顾四娘自己消化吸纳,所以她也不敢一次输入太多。 “我觉得这些差不多够它用了。” “这样运输灵气,对你有没有伤害?” 肖泽的担心不无道理,毕竟这东西有可能传运间会有风险,蛇妖也都是很小心,顾四娘听闻此话心里一暖。 “无碍,我只管着输,得它自己消化,所以我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心神。” 一早醒来,顾四娘起床时,难得看到了熟睡的肖泽,经过这几天的加班加点,肖泽也已经疲累的很,她开心的看着还在熟睡的肖泽,手指不老实的伸向对方。 肖泽虽然是男人,但他的睫毛却非常的长,看的顾四娘都开始羡慕,她轻轻地拂过对方的长睫,手指传来痒痒的感觉,肖泽原本睡眠就浅,被她这一捣乱,人也就醒了。 睁眼的一瞬间,看到一只做乱的手,肖泽斜睨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顾四娘,翻身起床。 “啧啧,真是无情,都说千年修得共枕眠,咱们这可是千年的缘分,竟然还对人家冷冰冰的,这时候不是应该来个早安吻吗?” 顾四娘抱怨着穿好自己的衣裙,起身打开门房门,唤进来丫鬟梳洗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她庆幸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遇上这些灵异的事,要不然也不会和尹县令有交情,到时候就是这一头的长发,她都不知道怎么梳,现在把这些全都交给丫鬟就好。 肖泽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的长发,没等丫鬟上手自己就已经盘好,挥一挥衣袖,自己先出了门,夫人自从有了大白蛋,每天上午都会过来看看摸摸。 顾四娘有时候都想把蛋给她搬到后院,整天赖在这里,她都觉得自己没有了自由,小厮把摇椅给她搬到廊下,顾四娘躺在摇椅上,一边看着天上的云,一边嗑瓜子。 “仙姑,前厅有人找您。” 来到这个世界,除了府衙里的人,能有谁来找自己?夫人听到后,直接挥手笑吟吟的看着顾四娘。 “你快去看看吧,蛋宝有我看着,不会有问题的。” 顾四娘天生就是坐不住的人,早就不想看蛋,这会儿得了机会,哪里需要人催,起身跟着小厮来到了前厅。 进去时看到两男一女站在厅里,只是这些人看着都不认识,只有那个女人看着有点眼熟。 “仙姑在上,请受我等一拜。” 话音一落,三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,这一举动吓到了顾四娘,她赶紧错开身,丢掉手里的瓜子,一脸恼怒的看着三人。 “你们是谁啊?怎么一见面就下跪,这是要折我的寿?” “仙姑错怪了,我们是真心感谢您的救命之恩。” 年轻的女子带头起身,眼睛里带着泪水,眼神里也是藏不住的感激,顾四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自己何从救过人? “仙姑,您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吗?我就是被当做的妖女抓起来的白发女,多谢仙姑那日搭救,要不然我早就去投胎了,更感谢仙姑降服蛇妖。” 这话说完,顾四娘也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谁了,那两个汉子定是上次在管道上遇袭的,蛇妖一死妖丹破碎,精魂也都还给了原主。 “我本就是降妖除魔的,这是我的职责,你们不用放在心上,以后大家都可以放心的上山,不会再有蛇妖吃人了。” “多谢仙姑,这是我们的一旦心意,望仙姑莫要嫌弃。” 其中一个汉子递上了几个包裹,顾四娘也没有打开看,原本想谢绝,但看到站在门外的肖泽轻轻摇头,她还是笑着收下了礼物。 “你们的心意我都收下了,日后也都好好的过日子,祝大家平平安安。” “仙姑,今日是来感谢您的,但……但我还有一事想求,不知可否答应?” “你总得告诉我所求何事吧。” “我儿子之前和我一起上山,我被蛇妖捉去,他当时吓坏了,回到家中就昏迷不醒,我夫君请了好几个郎中去看,都说无碍,但人就是不醒,不知道仙姑可否赐我灵药,救救我儿。” 顾四娘听到这事,就得有点蹊跷,再说她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,能做的无非是看看有没有虚病。 “这样吧,我和家里人说一声,你在这里等着,一会儿我跟你回去看看。” 顾四娘对着门外的肖泽挤了一个眼神,转身回到了后院,肖泽已经站在那里等着她,没等着顾四娘开口,肖泽先说出来自己的消息。 “刚才柳灵郎说,这事需要你出手,所以我才来前厅找你。” “既然如此,那和县令和夫人打声招呼,你陪我一起走一趟吧。” 这事儿事关鬼神,肖泽没有带着强子,独留他在府里照看着蛇蛋,县令给他们三人派了一辆马车,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女人的家。 “仙姑,这就是我家,这是我夫君,您叫他大壮就行。” 一路上,顾四娘打听到很多信息,女人原来叫桂香,两人不算是武华坡的人,只是大壮会木匠,武华坡的村民允许他们一家留在村边,所以和村民不算相熟。 进到了屋子里,顾四娘看到躺在床上的孩子,看着也只有六七岁的年纪,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昏迷,孩子显得格外的消瘦。 “回来后孩子有说什么吗?” “没有,回来哭了一会儿,然后睡着就再也没有醒过来。” 顾四娘掐指轻轻点在孩子的额间,闭目探寻着发病根源,许久后她缓缓睁开眼,只是面色不甚好,桂香看出了顾四娘脸上的凝重,紧张的坐在床边抱紧孩子。 “仙姑,虎子可是有什么问题?能治的好吗?” “虎子原本就年幼魂魄不稳,因为惊吓过度使他丢了一魂三魄,现在各自游走,想要孩子醒过来必须找齐这一魂三魄,缺一不可。” 桂香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,这要去哪里找,这么多的日子,估计那些魂魄也已经走远,找齐这些无异于大海捞针。 “仙姑在上请受我俩一拜,但求仙姑救救这孩子,他还这么小,求仙姑救救他。” “你们先起来,我又没说不救,只是这事有点费劲,所以你先容我一点时间,我先查清他魂魄现在游向的位置再说。” 这话让大壮两口子看到了希望,两人又哭又笑相互搀扶着起来。顾四娘伸出两指搭在孩子的手腕上,不停地追寻着孩子的魄。 “这样,我和我夫君先回到城里准备法器,你们这几日尽量多给他喂点东西,因为法事也很耗费他的精力。” 夫妻两人虽然逃难至此,但这么多年在这一带算扎了根,有了一点积蓄,所以吃喝上的事倒也不愁,他们赶紧点头应着。 肖泽跟着顾四娘坐着马车进城,可刚进城顾四娘就带着他直奔伞坊。 “到这里买伞?县令那里有很多,先借用一下就好。” “不不,我要买的是伞骨,这把伞得咱们自己做,而且还要你帮忙才行。” 肖泽左右闲在府里没事,帮点小忙也不会推辞,两人在掌柜看傻子的眼神里,带着伞骨离开,路过集市时,顾四娘买了一只大公鸡。 “咱们今晚吃鸡,不过回去后你杀,把鸡血给我留出来。” 回到府衙,顾四娘找师爷要了一摞白纸,还有几支毛笔,肖泽杀完鸡取出鸡血跟着顾四娘来到院子里。 “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 “做一把阴阳伞,我今天在虎子的脉上探出,他的三魄游荡在阳世,而最关键的那一魂却误入黄泉,我得走趟阴把他带回来。” “你要去阴间?这岂不是很危险?” “放心,我只是魂魄入阴,到时候你得给我护法,再说以前在现代世界,我也走过几次,所以路熟的很。” 两人一边说话,一边做着准备工作,鸡血太稠肖泽按照顾四娘的指示,在里面加了无根水,细细的搅动使它不凝,顾四娘则将刷上浆糊的纸整齐的贴在伞骨上。 两人在这边专注的忙着自己的事,夫人突然匆匆跑过来,眼中的惊恐让顾四娘的心咯噔一下。 “仙姑你快去看看吧,那个蛋裂了一道缝!” 肖泽闻言,皱起眉头,询问的看向紧跟其后的强子,强子稳住脚步,抹了一把脸。 “师父,我一直都在守着啊,真的没有人撞到那个蛋……只是……就……夫人之前看蛋看着睡着了,刚好趴在蛋上,她起来蛋上就有个缝。” 强子一边说着,一边偷偷地看向夫人,生怕一句话说错了,夫人暴起打他,顾四娘懒得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,她放下手里的纸,起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。 第16章 蛋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摇篮里,这是一早夫人特意送过来的,而蛋上的侧面有着一条细细的纹路,要不是蛋皮太白,还真不易发现,柳灵郎从肖泽的肩膀上下来,趴在蛋的上方,圆圆的脑袋紧挨着蛋。 “里面的宝宝还在动,听着心跳声还是很健康的。” 夫人一时也说不出推卸的话,毕竟的确是自己睡醒就这样了,她有些自责的红了眼眶,肖泽走过去摸摸蛋的缝隙,看到侧面的位置得出一个结论。 “这个蛋应该不是夫人碰碎的,如强子所说,夫人是俯身在蛋的上方,而这里刚好是空出来的地方,无论是膝盖还是腰腹,夫人都不可能撞到蛋。” 顾四娘赞同的点点头,但这样一来,问题就来了,谁都没有碰到,那这个蛋怎么会裂? “没事,今晚我再给它输点灵气看看,要是没有问题明天咱们找点蜡将这个缝封起来就行。” 晚上大家都紧张的坐在院子里,县令也被自己的夫人拉过来守着,月亮初升之时,顾四娘开始吸收月华,再度给蛋里的小家伙儿,柳灵郎依旧趴在蛋上仔细听着。 “里面的宝宝似乎很活跃,在蛋里的动作比之前大。” 肖泽却不觉得这事好事,要是痛苦也会有很强烈的动作,顾四娘也在担心这个,所以输进去的灵气,她适当的减半,不敢干贸然输入太多。 “哎?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?” 夫人紧张的抓紧县令的胳膊,精神力一直都放在蛋上,先柳灵郎一步听到了奇怪的声音。 “好像是蛋又碎了!”柳灵郎离得近,自然听到的更清楚。 顾四娘赶紧收手,起身上前查看,肖泽端着点亮烛灯靠近,两人细细的经检查一番,果然发现了异常,之前的裂缝似乎变得更长。 夫人紧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,手上的力气一下加大,把县令抓的嗷嗷只吆喝,虽然知道这里面是蛇妖,但在它母亲死前的一番话里,夫人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护着这蛋,可现在蛋碎了,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。 肖泽将蛋再次抱到摇篮里,裂开的地方朝上有利于观察,比起大家的绝望,他倒是更看好现在的情况。 “这个蛋是不是要破壳了?” “不能啊,我记得蛇妖说还有一个月才会出生的。” 不管是好是坏,现在大家都不敢轻易的动它,顾四娘看着不愿离开的夫人,直接命人把蛋和摇篮一起抬到了县令的卧房。 送走了大家顾四娘脱力的躺在床上,想着这个蛋要是真的出生,是不是以后还要带孩子?她最烦带孩子,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。 肖泽洗漱完走进来,看到的就是顾四娘一脸的生无可恋,他略做思考就想通顾四娘的忧愁。 “我看夫人似乎很喜欢那个蛋,要是能生出一个可爱的宝宝,你说夫人回收养它吗?” 简直一语点醒梦中人,顾四娘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,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肖泽。 “夫君!你真是太聪明了!!我以后一定要吧最好的灵气输给它,让它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宝宝,依夫人的脾气肯定愿意收养它的。” 经过三日的奋斗,阴阳伞终于做好,殷红的伞面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,而伞的一周每根伞骨上都拴着一枚铜钱。 顾四娘这次特意叫上强子,因为她不确定自己需要多少帮手,这种时候还是多带一个人的好,带上强子肖泽也就没让府衙的马夫跟着,三人自己驾车直接去了桂香的家。 短短三日没见,再次见到虎子,肖泽发现他比之前更加消瘦,脸色也变得泛青。 “上次不是说这几日要好好的喂养吗?怎么比之前看着更加虚弱?” 桂香哭着回道:“这几天炖的鸡汤,他一口都喝不下去,昨天我夫君急了,直接硬灌下去半碗,可一炷香的时间不到,虎子就全吐出来,而且鸡汤的颜色变成了黑色的。” 顾四娘再次探其魂脉,发现之前的三魄已经又远了几分,当务之急先要将它们召唤回来,不然孩子的性命很危险。 “现在大家按我说的做,咱们先把他的三魄召回,至于那一魂,我们最后再说。” 她从包袱里拿出几根红绳,上面的挂着铜钱和一个铜铃,她拿出一根银针,在虎子的手指上轻轻一刺,血珠涌出,桂香看着心里一揪,脸上却没有显露。 顾四娘用银针沾着血珠,在每一个铜钱和铃铛上都点一下,然后擦干净虎子手上的血,将带着血迹的红绳分给大家,每组一根。 “我和肖泽一组,去山的南面,你们夫妻出一人和强子一组,去山的北面剩下的一人留在家里照顾虎子。” “我带着强子上山,孩儿他娘在家里看孩子,只是仙姑,我们拿着这个该怎么用?” “没有没呼喊一次孩子的名字,就要三下,若是找到了他的魄,铃铛的上的血迹会变成黑色,这上面我点了两滴,要是都变黑就赶紧回来,要是没有收集齐,你们就继续往前走,直到和我们汇合。” 四人商量妥当后,直接去了蛇妖出没的高山,顾四娘和楚天都有阴阳眼,所以上山的路上基本没有摇铃,他们每个角落都仔细的搜索着,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。 但这毕竟是山在这山上找一个孩子的魄,像是大海捞针十分不易,顾四娘仅仅是偶尔喊几嗓子,她现在都觉得口干舌燥,想到山另一边的强子和大壮,她后悔没有嘱咐对方带点水。 肖泽也在附近搜索,见顾四娘舔着干燥的嘴唇,他转身跑去之前发现的泉潭,身上没带任何可以装水的东西,只好就地取材,他观察了一下四周,发现水潭的对面有一棵植物,叶子像是芋头的叶子。 肖泽搬了几块石头,在水浅的地方布好,他踩着石头几步跃过去,采下一片叶子洗干净,做成漏斗形装了一叶的水,准备原路返回时,他隐约看到一个透明的身影在过河。 山林间的阴灵也不少,这一路他也没少看到,可这个阴灵似乎更加透明,要不是对面的树丛衬托,他很可能错过了,他拿出顾四娘给他的摇铃,试探的叫了一声。 “虎子,李虎子?” 那个身影听到第一声时,就停在了原地,等肖泽喊出来他的全名,那个透明的身影突然扑了过来,肖泽亲眼看到摇铃上的血迹变成了黑色,一上午的努力,总算有了一点收获。 顾四娘已经累得坐在地上,见肖泽递来的清水,她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,喝完水才想起来没改肖泽留一点。 “你喝了吗?这水是在哪里打的?我去给你打点。” “不用,刚才在河边已经喝过,而且我好像收集到一个魄,你看一下。” 说完肖泽将手里的摇铃递过去,上面原本鲜红的血滴,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的,看到这个结果,顾四娘觉得这一上午的劳累都值了。 两人不停地向北走,那里是他们的汇合地点,但出门时顾四娘算过,南面的会有两个魄,但魄这东西就在不断地移动,现在已经不知道另一个跑向何处,只能继续细细的搜寻。 看似不大的山,真的走起来却要花费很久的时间,更不用说他们还要找寻一个透明小孩,天色渐暗,顾四娘和肖泽只找到一个,他们寄希望于另一组,翻到集合的地点,两人远远就看到坐在石头上的两个人。 “仙姑,你们那边找到了几个?” “我们只找到了一个,你们呐?” “我们也只找到一个,现在怎么办?另一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,虎子会不会有事啊?” 这是大家都不喜欢的结果,可现在天色已暗,要是再不下山,只怕他们几人也也会有危险,而且虎子还在家里等着,肖泽看出了顾四娘的沮丧,他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,看向大壮。 “走吧,找到两个也是好的,怎么先把这两个归位,说不定可以对虎子有帮助,他现在拖不得。” 大壮想起自己瘦弱的儿子,心里一阵绞痛,肖泽说的不无道理,收回来两个总比没有好,大壮带头领着大家下山,回去的路上两组人依旧没有放弃,四处寻找着虎子的最后一个魄。 可直到家门口,那个破依旧没有找到,桂香正在家里细细的喂着虎子,见他不肯吞咽桂香急的直掉眼泪,大壮推门而入,匆匆的感到床边查看虎子的情况。 “你们都回来了?怎么样找打虎子的魄了吗?” 大壮闻言抿紧了嘴唇,刚强的汉子终是没忍住眼里的泪,他转头蹭去眼角的泪珠,愧疚的不敢看向桂香。 “找到了,但只找到了两个,还有一个没有找到。” 桂香闻言脸上出现了一丝绝望,但看到憋红眼的大壮,她忍住了自己的悲伤,看着床上的孩子,哽咽道:“没事,找到两个也好,明天我再去找找,说不定虎子听到我的声音,他就会跟着我回家。” 这话既是安慰大壮,也是安慰自己,见大家都沉默不语,肖泽上前一步。 “虽然缺一个,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这两个归位。” “是的,魄在铜铃里不可以待很久,所以你们先站到一边,我先帮他把这两个归位。” 第17章 顾四娘拿着摇铃站在床边,她目光紧紧锁定在虎子的脸颊上,举起其中的一个摇铃对着他的额头轻摇。 “虎子,六魄归位!” 说完摇铃上的黑色血珠滴在虎子的额间,顾四娘趁机点住他的百会穴,那滴血慢慢渗入进他的额头,顾四娘又拿出第二个摇铃,对着虎子的人中处轻摇。 “三魄归位!” 黑色的血珠滴落在他的人中上,随着顾四娘默念法咒,慢慢的那滴血流入到他的鼻腔,虎子脸上渐渐有了血色,桂香见此脸上一喜,上前拉住虎子的手轻唤他的名字。 “丢失的那一魄应该是二魄灵慧,这个魄要是找不回来,虎子以后……可能会不太聪明。” 顾四娘说的很委婉,二魄主管着人智慧,要是没有这个,人就会变得痴痴傻傻,甚是不认爹娘不辨善恶。 “师娘,什么叫二魄灵慧?” “人有三魂七魄,每一魄都有不同的作用,一唤天冲,二唤灵慧,三唤气,四唤力,五唤中枢,六唤精,七唤英,三魂分别是天魂,地魂,和命魂,虎子的丢了地魂,所以才会昏迷不醒。” 顾四娘若有所思的看着昏迷的虎子,找到二魄固然重要,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把地魂领上来,三魂原本就不会常常聚首在一起,却不可以落黄泉,要是单纯的走丢不怕,就怕走上了黄泉路。 天色已晚,现在正是下阴的好时候,大壮将孩子往床的外侧移了移,顾四娘盘腿坐在床的里面,肖泽递给她一站油灯,这里面的灯芯夹顾四娘的头发。 “你们务必守好这盏灯,要是半路这盏灯灭了,我和虎子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。” 厉害关系顾四娘之前就和肖泽说过,所以她把这个任务交给肖泽,强子将手里的红伞递给顾四娘,她撑开伞扛在肩上,手掐鹤决闭目凝神。 一阵失重感传来,顾四娘嘴里念念有词,任身体飘动,直到脚踩大地她才睁开眼,虽然她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,但这黄泉路却丝毫不变。 阴间没有日月不分白昼,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沙尘暴里,你永远看不清远处,而眼前只有你自己,顾四娘手里转动着红伞,一步步的往前走,眼睛尽可能的搜寻四周。 魂到了这里不再是透明的,而是像人间的普通人一样,不远处她看到了一群人正排队蹬上城墙,她悄声跟在最后,因为撑着阴阳伞,这里的鬼差和阴灵都看不到她。 每个上了城墙的人都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这里便是望乡台,顾四娘跟在最后一个阴灵身后,蹬上望乡台她向后看了一眼,看到肖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油灯,强子脱下自己的衣衫遮在油灯周围防风。 到了这里的还能轻笑的,估计也只有她,在鬼差的催促下,她跟着阴灵下了望乡台,之前的阴灵已经不知所踪,周围又变得静悄悄,静的让人心发慌,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你自己。 比起黄泉路这里更加的恐怖,黄泉路上至少还有阴差偶尔经过,铁链铁锁只之声虽然吓人,但好歹不会让你觉得世界上只有你自己的那种恐惧感。 顾四娘也是走过几次,虽然也会心慌,但她知道,再往前走你就会觉得这段路其实也很好,走了不知道多远,耳边终于有了声音,但那声音格外的凄厉。 时不时凄厉的呼救声中,会传来野兽撕咬的声音,顾四娘知道自己这是已经到了野狗岭,这里是一道关,生前做过恶事的人,都会被狗撕咬,生前杀过狗的更是如此。 顾四娘从衣袖里拿出来准备好的打狗饼子,翻过山丘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阴灵被撕咬,那些冥犬都是赤红的双眼,外露的钢牙,即使是石头,到了他们的嘴里也像是块冰糖。 她轻转手里的红伞,闲庭信步的径直走去,有的冥犬会冲过来吓她,但不会上嘴咬,有的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嗅着,想从她身上问出作恶的气味。 冥犬原本戾气就重,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味道,心里难免不顺,顾四娘见机丢出一块打狗饼子,冥犬追随而去,顾四娘继续向前走,这条路不算长,但这一路上她丢了三个饼子才顺利的通过。 过了野狗岭紧接着就是金鸡峰,这里都是笔直的山峰,每个阴灵到这都要徒手爬过去,而在整个过程里,会有铁嘴雄鸡飞来啄咬,场面甚是惨烈,比起野狗岭这里堪比炼狱。 顾四娘快速的转动着手里的阴阳伞,随着伞转动的速度,顾四娘被带着分到了半空,雄鸡飞起不分善恶的攻击,顾四娘对着也有准备,她带着五谷,对着发来的雄鸡挥洒。 看了粮食,三只雄鸡落地而拾,顾四娘趁机越过金鸡岭,下了金鸡岭直接来到了野鬼村,这里倒是热闹,有划旱船,有带着面具的大头娃娃,还有各种杂耍表演。 但这都是表象,只要你停留了,那些表演者就会抢去你的四肢或者器官,因为不完整的身体,没有办法进到酆都城。 顾四娘在人山人海里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小小的一个孩子,蹲在角落里哭鼻子,似乎因为他太小,不符合野鬼的需要,所以免遭毒手。 她撑着伞走过去,蹲在孩子的身边,因为红伞的遮挡,其余的阴灵看不到,但在伞下的人却可以看到彼此。 “虎子,快起来,跟我回去,你父母都着急的等你回家,特意找我来寻你。” 虎子听到有人叫他,抬头对上了顾四娘的脸,因为穿到了这边她需要法力保持清醒,让自己不要以为是亡灵,而走到终点,所以她的双眼赤红,比野鬼村的原住民跟骇人。 虎子早就在这一道道关卡里吓破了胆,见到顾四娘这模样,他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话,撒腿就往前跑,顾四娘心里咯噔一下,再往前去就是迷魂殿,到了那里会被引着和迷魂汤,到时候就真的难回了。 她抬脚去追,嘴里喊着他的名字,说着他父母的名字,可对方就是惊恐的停不下来,顾四娘眼看他要冲进迷魂殿,转动阴阳伞直接落在虎子的面前,一把抓住他的衣领。 “不许胡闹,听我说完,我是你父母李大壮和桂香请来的法师,他们让我带你回家,快跟我走。” 虎子见自己无力反抗,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时官兵,他突然大声的喊叫。 “救命啊,她要抓我!救命啊!” 到了这里基本上不会再有阴灵呼喊,突如其来的一声,引得周围阴差注目,他们定睛看到一个人影,只是看不清楚,他们马上戒备起来,其中一个冲出来挡在顾四娘面前。 锁魂链一出,顾四娘哪里能不还手,要是被锁住只怕他们两人都完了,可只要还手她就会暴露自己,对虎子极为不利,她自己尚能勉强脱身,但虎子会被抓紧酆都城,到时候就真的就不出来了。 两方一交手,引来了更多的阴灵和衙差,顾四娘将阴阳伞收起,现身在迷魂殿前,见到她的真身,鬼差直接愣住,太久没有看到过巫咸走阴,他们差点忘了这些这些爱捣乱的家伙儿。 “进到我们阴间的魂魄,皆为这里的鬼,劝巫咸还是收手回去吧,切莫折了自己的阳寿。” “这为生魂,我来带他回去,怎么就是要折寿了?这位官爷未免太危言耸听了。” “虽为生魂,但走上这黄泉路也是他的命,巫咸难道想要逆天改命不成?” “受人之托而来怎么可能空手回去。” 话落顾四娘拽着虎子就向外冲去,但得到命令越来越多的阴差赶到,双拳难敌四手,顾四娘越发的招架不住。 肖泽看着那盏油灯忽明忽暗,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,油灯里的油加了一次,现在的火光却不如之前明亮,强子似乎也感觉到灯光的变化。 “师父,这是怎么回事?师娘不会有什么危险吧?” 肖泽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,他只能尽力的守好油灯,大壮怕出问题,将屋里的门窗都用棉被封住,但火苗却依旧不断地闪烁,有几次差点就要熄灭,吓得肖泽赶紧拿出火折子继续点燃。 原本可以照亮全屋的油灯,现在只有黄豆的火苗,肖泽紧张的握紧拳头,唯一有办法的人已经走阴,剩下的人完全帮不上自己。 “师父,要不要找柳灵郎问问,出门前我偷偷将他带了过来,现在估计应该在马车上睡大觉。” 听闻柳灵郎跟着一起过来,肖泽眼里有闪过一丝希望,他接过强子手里的衣服护住火苗,大壮敞开一点门缝给他,强子勉强挤出门,直奔马车。 柳灵郎一觉醒来就发现大家都不见了,但它有着预知力,知道大家上了山,并没有丢弃自己,它就安心的在车里吃着烧饼。 “柳灵郎快跟我进去,顾四娘走阴出了问题,你快跟我去看看。” 柳灵郎赶紧跳下车,迈着小碎步就往前跑,强子弯腰将他拿起,大步跑回到屋里,一进屋强子带进一阵风,火苗骤然熄灭,大家都惊慌的不知怎么办。 柳灵郎上前对着灯芯吹了一口气,与此同时,顾四娘在被阴差制服后,再一次生出力量反击,一声怒吼震开周围阴差。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,有人在阳世帮了她一把,但压下的局势十分不客观,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成功的逃离,更别说还要带着一个孩子。 第18章 “柳灵郎,现在那边的情况你能感知到吗?” 柳灵郎坐在灯前,看着那泛红的烛火,叹口气,“巫咸的处境非常不好,好多人都在准赶她,只怕熬不了太久。” 这话一出,屋里的人都绝望的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,要是顾四娘回不来,那么今夜就是他们殒命的时间,桂香坐在床边拉着虎子的手开始低泣。 “柳灵郎,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帮顾四娘?” “除非有人可以帮她击退阴差,只要没有追兵,她自会有回来的办法,可是那边的阴灵又有谁可以帮她。” 肖泽略做思忖的问道:“你有没有什么法子,把我送过去,我可以帮她脱身。” 柳灵郎看着肖泽,这可是它好不容易找到的主人,而且对自己很好,要是走阴出现什么意外,自己以后还要去破庙蹭香火。 “你要是不帮我,我们现在就一刀两断,我不会再供养你。” 肖泽早就看透了它的小心思,所以直接切断它的后路,果然,柳灵郎听到要丢掉它,马上站起身指着顾四娘。 “主人你快去她身边坐着,我送你过去,我不可以离开这个木头身子,但我可以和你心通,你按我说的走就行。” 肖泽不敢多耽误时间,跳上床坐在顾四娘的身边,闭眼等着柳灵郎送自己到阴间,柳灵郎站在他的对面,一阵念念有词后,大跳起来一脑袋撞在肖泽的眉心处。 肖泽被撞的一阵头晕,等他缓过来,人已经站在黄漫天的黄泉路上,而自己的手里多了一把阴阳伞,柳灵郎坐在肖泽的肩头,感受到他已经过去,赶紧开口指挥。 “主人这里是黄泉路,离着巫咸的位置比较远,你得抓紧时间赶路,前面是望乡台,你排队上去,不要停留直接顺着阶梯而下。” 肖泽跑步前行,还好这个时间的队伍不算长,前面也就是七八个人,但顾四娘现在危在旦夕,肖泽心里着急,只觉得这队伍太过漫长,可柳灵郎叮嘱过,不可以插队。 蹬上望乡台,肖泽回头看了一眼,没敢停留直接往前跑,他在望乡台上看到柳灵郎坐在自己的肩上,强子和大壮紧紧盯着火苗,他放下心按照指挥往前冲。 顾四娘拖着虎子杀出迷魂殿来到了野鬼村,这里人多繁杂,阴差也不能乱伤无辜,借此机会顾四娘撑开阴阳伞,隐匿在划旱船的人群里,怀里紧紧抱着虎子。 被法力封住嘴的虎子,只能不停地挣扎,这给顾四娘来了不少麻烦,周围的阴灵看不到是一回事儿,看他们可以触碰到自己,因为虎子的扭动,她总是不小心碰倒一旁的阴灵,引得他们朝这边靠拢。 阴差看着划旱船的不划了,一个劲儿朝前嗅着,就知道哪里定是有猫腻,他挥手让同僚朝这边包围,他们人手一根锁魂链,齐齐的朝这边甩过来,顾四娘抬脚将自己面前的阴灵踹过去。 七八条锁魂链同时锁住那个缺了腿的阴灵,对方不仅没害怕,还非常兴奋的大笑起来。 “哈哈哈哈,太好了,我终于要被锁进酆都城了。” 进了酆都城就可以所接受审判,就有机会轮回,这是野鬼村每个原住民的愿望,见到鬼差锁魂,他们纷纷冲上来毛遂自荐。 顾四娘看到鬼差被缠住,她赶紧抱着孩子往会跑,要回到阳间就走回头路,可她刚跑了没多远,眼看就要到金鸡山,鬼差又追了上来,一根锁魂链冲着顾四娘的脖颈套过来。 顾四娘回头看了一眼,想要躲去恐怕不易,她奋力的单手转动着阴阳伞,在飞离地面的一瞬间,她听到了锁链在自己的后脑勺哗啦作响。 突然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响起,一把红色的雨伞缓缓出现在顾四娘的眼前,肖泽稳稳的挡在阴差和顾四娘只见,手里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剑。 “夫君,你怎么过来了?这里太危险,你快离开。” 肖泽怎么会听她的,要是不危险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,幸好柳灵郎及时的烧了一把剑给他,不然手无寸铁还真是麻烦,他冷冷的瞪着对面的衙役,阴阳伞收了起来,一副要和对方决一死战的架势。 “你抱着孩子先走,我来断后!” “去你的吧,我要是走了,你连怎么回阳间都不知道。” 顾四娘也收起自己的红伞,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持伞,两人后背靠在一起,面向追上来的阴差,柳灵郎怕肖泽不敌,暗暗给他输送法力,虽然微弱但还是帮了肖泽一把。 他一跃数丈,在空中画出柳灵郎教给他的符箓,虽说阴差是官职,但到底是阴差,符箓没有直接击退他们,但减缓了他们的速度,顾四娘见此,直接用随身带的银针刺向阴差,前前后后总共十三针。 阴差顿时哀嚎一片,哭喊声会吸引来跟多的阴差,两人不敢多耽搁,转身捡起自己的阴阳伞,转动伞杆飞到高空,之路越过两道关卡,两人才落地休息一下。 刚才情况紧急,顾四娘没有注意到肖泽的情况,现在危险已经过去,只要翻过望乡台,他们就可以返回阳间,她这才看到伤痕累累的肖泽。 “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儿?” “过金鸡山的时候,在空中被金鸡啄伤的,没事。” 那哪里会没事,这里面的滋味顾四娘虽然没受过,但也是清楚的,被金鸡咬伤比刀子划破还痛数十倍,现在他这一身的伤,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撑不到现在。 “咱们早点回去吧,你这一身的伤得赶紧处理才行。” 肖泽点点头没有说话,起身伸手准备接过她怀里的孩子,但顾四娘却拒绝了他的好意。 “只不过是个孩子,我抱得动,你一身都是伤,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。” 撑着伞两人错身闪开望乡台上的阴灵,顺利的走在黄泉路上,两人来到之前穿过来的地方,顾四娘收起来阴阳伞。 “夫君抱紧我……和孩子。” 顾四娘说着偷笑起来,肖泽也不在乎她满嘴的荒唐言,收起伞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,顾四娘墨迹了一下,享受了一下被男神拥住的感觉,想到他还一身的伤,顾四娘没敢再耽搁,咒语轻念三人同时感到一阵眩晕。 再醒过来时,顾四娘发现肖泽已经歪到在自己的身上,强子吓得站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。 “师娘,师傅这是怎么了?” “你师父受了重伤,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” 强子架起肖泽,将人从床上拖到了马车上,虎子的魂回到家里,看到自己父母也安分下来,顾四娘趁着虎子不防备,一把将虎子推到在肉身上,两者相触的一瞬间,地魂融入进虎子的身体。 顾四娘担心魂魄离身太久,不容易融合,于是取出一节红绳系在他的双脚脚腕上,不确定对方现在的状态,顾四娘再次平心静气伸手搭在他的腕子上。 “魂魄都已经归位,只是因为离身太久所以需要时间融合,明天他会醒,但可能会很虚弱,要是再睡着你们不要打扰他,让他多休息一下,因为二魄未找到,所以他可能会有点不认得你们。” 因为肖泽身上有伤,顾四娘不想再耽搁,叮嘱完她让强子驾车,连夜回到了城里,因为经常出入府衙,看守城门的士兵也都认的他们,很好说话的给他们打开了城门。 回到后院里,顾四娘扶着肖泽站在院子里,让强子搬出一把椅子,两人慢慢的将他放在椅子上,顾四娘盘腿坐在肖泽的对面。 对方受的是阴伤,不在**在魂魄,所以一般的郎中无法医治,只能通过灵气修复,顾四娘采食月华,在自己的体内转化成灵气,然后反输给肖泽。 被金鸡啄咬的伤像是被火钳夹过,火烧火燎的痛,月华的灵气传到他身上,冰冰凉凉缓解了肖泽的痛苦,她看着对方深皱的眉头缓缓的舒展,心里暗暗松了一分。 一整夜顾四娘没有停歇的转化着月华,黎明时肖泽终于醒来,睁眼看到周围的景色,他一时有点反应失灵,待看到顾四娘煞白的一张脸坐在自己的面前,肖泽猜到她是为了救自己。 “你不要命了吗?整整一夜都在给我输灵气?” “我当然要命,比谁都惜命,但你要是不及时的修复身上的伤,只怕日后会留下后遗症,你真以为阴间的金鸡只是个摆设?能从它们嘴里活着返阳,已经是个奇迹了。” 顾四娘真的是累极了,说着直接趴在了肖泽的膝盖上睡着,肖泽感受了一下自己上的伤,感觉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,看着盘坐在地,趴在自己膝上的人,肖泽伸手将人抱起。 给顾四娘盖好被子,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这才叫来柳灵郎问了问昨夜的情况,得知顾四娘答应李大壮今日进山找剩下的魄,肖泽起身找了夫人。 “顾四娘昨夜受了点伤,今日需要好好休息,望夫人派个丫鬟张着照看一下。” 夫人还指着顾四娘给蛋输灵气,自然不会不管,听说后马上命人熬参汤,又派了一个婆子去伺候着,肖泽带着强子和柳灵郎驾车去了大壮家。 一进门就看到虎子坐在床上吃东西,看到他们进来,傻乎乎的冲着肖泽一笑,肖泽从这笑容里猜到了什么,转脸看向大壮。 “这孩子天不亮就醒了,痴痴傻傻的,别说不认人,就是连大小便都不知道说,现在就像个不到一岁的孩子。” 强子遗憾的看着那个孩子,差点搭进去两条人命换回来的,却成了一个傻子,桂香喂完孩子,见肖泽的身边没有顾四娘。 “仙姑今日怎么没过来?” “她昨日受了伤,昨夜为了给我疗伤费了不少精力,现在已经昏睡过去,或许晚点的时候她会过来,咱们先进山找找他的魄再说。” 大壮点点头,带上顾四娘留下的摇铃,三人一起上了山,这次带着柳灵郎,它可以感知到一些,虽然不是很准,但多少带着希望。 第19章 “主人我感觉到前面的石头下有灵。” 强子率先一步走过去,拿着摇铃对着石头的缝隙召唤,但唤出来的却不是虎子的魄,三人都失望的继续往山上走,肖泽看着一道阴影迅速的闪过,他疾步追了过去。 大壮拿着摇铃紧跟在他后面,不管是不是先唤一声再说,没想到那一道残影竟然直接进了摇铃,大家都开的不行,大壮更是差点哭了出来。 寻觅了这么久,终于找到了自己儿子的魄,他抱着摇铃就往山下跑,肖泽慢他一步,脸上带着一丝犹疑。 “柳灵郎你看到刚才进去的东西了吗?我怎么就得不是虎子的魄?” “回主人,我也没看清,只是我感觉也不是咱们要找的魄,因为完全没有虎子的气息。” 强子听到了他们的对方,或许是来的太容易,一向思想简单的强子也觉得不可思议,但听到柳灵郎的话又觉得可能另有原因。 “会不会是离开身体太久,所以没有你说的气息。” “或许吧,但我总觉得奇怪。” 肖泽不想耽误时间,如果那摇铃里不是虎子的魄,那就不要下山,继续在山上找,要是的确是魄,那就不要耽误时间,赶紧回去归位。 “大壮,,你等一下,你确认过那个魄了吗?摇铃上的血有变黑吗?” 大壮听后开心的根本没有搭理,像是没听到似的直奔下山,肖泽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,一阵烦躁,他不喜欢这种傻子似的感觉。 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,顾四娘也是刚到这里没一会儿,大壮一脸喜色的推门进来,见到顾四娘在屋里,更是一阵欢喜。 “仙姑我找到了虎子的魄,您快给他归位吧。” 肖泽进门看到脸色泛白的顾四娘,瞬间脸色比刚才更黑了几分,强子进来时嘴里还在嘟囔着大壮。 “我师父都说了,让你再好好确认一下,要是血滴没有变色,咱这不是白忙活吗。” 顾四娘闻言,谨慎的有检查了一边大壮手里的摇铃,看到那滴鲜红的血,她失望的看向对方,桂香虽然没有去找过,但也是知道这里面的事儿。 “血滴怎么不是黑色的?这里面到底装了个什么?” 大壮闻言有些慌乱,走过去一把抢走了顾四娘手里的摇铃,发现果然血滴殷红,一时有点颓废的坐在椅子上,肖泽像是早就料到这些,不屑看到大壮这副样子,他自己拿着摇铃准备再次上山。 “等等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 顾四娘起身去追肖泽,可到了门外就看到对方冷着脸看着自己,肖泽很少这样子发脾气,以前生气也不至于这副样子,顾四娘有点胆怯的站在原地。 “你就留在这里吧,要是再胡闹我就让强子把你绑回去,这边的事不用管了。” “可是……好吧,但你得把摇铃先给我看看,里面有东西,只怕找到了虎子的魄,也未必能收进去。” 肖泽犹豫了一下,低声问了柳灵郎,确认对方处理不了摇铃,只好交还给顾四娘处理,顾四娘轻轻摇了几下,从里面掉出一直小兽的魂魄,看到一圈人围着自己,小兽吓得撒腿就跑。 这次他只带着强子,根本不想理会那个失去理智的大壮,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,那就好抓住一切机会努力,但他却因为一点搓着而放弃,这样的男人肖泽瞧不上,不想与之为伍。 柳灵郎虽然每次都给出错的答案,但两人谁都没有怪它,毕竟丢失这么旧的魄自然不好找,即使找不到都不是稀奇事。 “师父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吧,我看前面有几个野果子,我摘几个咱们垫垫肚子。” 肖泽没有意见,这已经快到下午了,两人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粒米,在这么下去,两人的进度也会受影响。 强子爬到树上摘果子,柳灵郎一时好奇,也跑过去凑热闹,因为肢体的限制,它没有办法爬树,所以只好站在树底望着。 开始没注意,看了一会儿它才发现,这边很多的果子都可以吃,而且很甜。 “强子,不要那个果子,那个果子不如这棵树上的黄果子好吃,那种的红色的酸的很。” 强子知道柳灵郎的神通,很听话的跑到对面的树上摘野山梨,柳灵郎站在树底望着其他的树,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个魂儿。 “主人,那个树上的灵有点像虎子。” 强子闻言眼睛盯着那边的树,一时不察一脚踩空,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,因为动静太大,不远处树上的灵吓得直接跳树逃跑,可肖泽已经看到了它的全貌。 “的确很像虎子的魄,我们快去追。” 幸好树不高,强子并没有摔坏,拍拍身上的土,啃了一口果子也跟上去,肖泽跑到周围没有路的地方,都是半人高的野草。 强子拿出摇铃开始召唤,对方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也不近前,柳灵郎感知了一下,没有出声,只是伸出自己短小的胳膊,指向不远处的草丛。 强子看到后很有默契的绕到那片草的背面,和肖泽形成了包围式,一起朝中间靠拢,在柳灵郎的暗示下,两人同时拿出摇铃,对着草丛大喊一声。 肖泽清楚的看到,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影子从里面跑出来,他将摇铃对准了影子,又喊了一声“虎子。” 虎子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,瞬间吸进摇铃里,两人眼看着铜钱的上的血滴也变成了黑色,这一切简直太不容易了,强子有一种凯旋荣归的自豪感。 回到大壮家,他正一个人蹲在墙角叹息,强子看到这样的大壮,都不屑的嗤笑一声,直接推门回到了房里,桂香正在和顾四娘拉家常,看到两人回来,脸色不是很好看,以为又是无功而返。 “辛苦两位了,我们回收好摇铃,接下来我们自己找,找到了我就去城里请仙姑帮忙。” 肖泽没有搭理她,直接伸手将摇铃给顾四娘,她接过摇铃一看,铜钱上的血滴也变成了黑色的,激动地跳了起来。 “夫君你太厉害了,竟然真的找到了,第一个也是你找到的,你简直太厉害了。” 彩虹屁喷完,就该干正事了,她对着痴痴傻傻的虎子挥挥手,对方直接昏睡过去,肖泽惊讶的看着顾四娘,以前可没有发现她还有这个绝活。 桂香将虎子放平,顾四娘将那滴血滴在他的眉间,这次什么不都不需要,那滴血自己一接触皮肤直接融进去。 “你放心吧,等你儿子醒过来,就会和之前一样,只是身子会比较虚弱,需要长期的调养,估计得有个三年五载左右吧,不过现在小好调养,你也不用太过担心。” 桂香感激的跪在床前,顾四娘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,还一同劝说,桂香才起身去看护孩子,三人出门的时候,大壮还是蹲在墙角发呆。 “你们没有告诉他?” 顾四娘看出了肖泽对他的厌恶,小声的上前询问,强子听到后,低声嘟囔一句,“这种人不配和我师父说话。” 肖泽闻言,甚是满意的拍拍强子的肩膀,三人谁也没有把这份儿惊喜告诉大壮,就让他继续颓废着伤心吧。 回到府衙的后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,夫人备了一桌的饭菜等着三人,以前顶多县令早上来一起吃饭,夫人突然过来搞得三人一头雾水。 “哟,都回来了,快坐下吃饭吧,看我今天特意让人做的参鸡汤,专门给仙姑补身体的。” 县令一脸幽怨的看着回来的三人,顾四娘无辜的耸耸肩,洗完手三人坐在夫人才让人开饭,诡异的气氛让顾四娘和强子都不是很自在,只有肖泽一副宠若不惊的样子。 顾四娘接过夫人亲自盛的鸡汤,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:“夫人今日这是有什么喜事?” 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顾四娘,吓得她赶紧禁声,低头认真的喝汤,顺便用眼神看向坐在一边的县令,县令知道她的疑问,但当着夫人的面,他没有直接说出口,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个圆。 这下顾四娘更懵了,这个圈是个啥意思?她又看向坐在一边的肖泽,似乎这个人早就知道夫人的意思,不然怎么会这般处之泰然。 肖泽看到她询问的眼神,也比划了一个圆,见顾四娘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,他夹起一块儿木须蛋放在她的碗里,顾四娘看着碗中的菜,再想想县令和肖泽笔画的圈,灵光一闪,她突然想到这几天被遗忘蛋。 “夫人最近辛苦了,我这几日忙着帮人治病,忘记了那颗蛋,最近不知那个蛋如何了?” 夫人闻言一怔,随后又笑嘻嘻的道:“挺好的,虽然开始那几天我有点担心它,但最近的确挺好的,仙姑您别光顾着说话,快喝点汤再吃菜啊,这菜可都是加了药材的,很是滋补。” “夫人,我这人脾气直,有什么说什么,你今天着一桌的酒菜,实在是搞得我有点不安,你到底有什么事?” 夫人看看在座的人,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:“其实我是想和仙姑说一下那个蛋的事,不知仙姑可否割爱,将那个蛋赠与我,我一定会对它很好的,我不会做对它不利的事,而且……而且就在今天中午,那个蛋它破壳了,还叫了我娘亲,所以……” 第20章 在座的除了县令,都惊讶的看着夫人,蛇妖曾经说一个月后才会出生,这怎么才几天的时见就出生了?顾四娘一度怀疑自己当时输的月华不对,所以才会导致蛋的早产。 “要是夫人着实喜欢那个孩子,夫人养着也就是了,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可否去看一眼宝宝?” “可以可以,当然可以啊,宝宝很可爱的,长大了一定是个俊郎君。” 顾四娘原本就不太喜欢孩子,开始还愁着怎么待蛇宝宝,没想好夫人竟然这么喜欢孩子,主动要求收养,顾四娘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,而且平时都住在一起,她对宝宝好不好,大家应该也都可以看到,要是实在不行,她还可以再要回抚养权。 吃完饭,一行几人一起来到了县令的院子,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宝宝的哭上,声音十分的洪亮,而且一听就是人类小孩该有的声音。 “哟,宝宝这是怎么了?怎么哭的这么伤心?” 夫人听到哭声一时着急,一个箭步冲在最前面进门,屋里丫鬟正抱着孩子哄着,可对方就是不停的哭,夫人看到哭肿的眼睛,心都要碎成一片。 “你们是怎么带孩子的?怎么可以让他哭这么久?” 夫人上手抱起来孩子摇晃,眼睛紧紧的盯着孩子目光温柔,只是嘴上的话都是训人的,小丫鬟也是一肚子的委屈,但也不敢随便的抱怨,实在听不下去才解释一下。 “小少爷说‘饿’我和乳母赶紧给他喂吃的,谁知道小少爷不爱喝奶,但还在喊饿,所以就不停的哭。” 夫人看看站在一边的乳母,这是下午才从城里找来的,见对方身体健康奶水足,所以夫人很放心的把孩子交给她。 “许是她的奶水不好喝,所以我儿子不喜欢,你们赶紧再去找一个乳母,孩子可经不得饿。” 站在一边的肖泽突然在顾四娘的耳边低声道:“这是蛇妖的孩子,虽然现在看着是人类小孩的样子,但饮食上说不定是蛇类的习惯。” 顾四娘很是赞同这一点,但眼下屋里的人太多,还有外人在顾四娘没有出声,见乳母被辞退,她才命强子去后厨找几个鸡蛋个肌肉。 屋里一时因为孩子的哭闹乱成一片,等强子再回来的时,夫人还在不停地哄着孩子,顾四娘接过强子手里的餐盘递给夫人。 “夫人不如让宝宝尝尝这个。” 县令和夫人一看到三个生鸡蛋,和一块白水煮的鸡胸肉,似乎恍然大悟,他们赶紧用勺子舀了一点蛋液给宝宝,果然吃到蛋液的宝宝马上止住了哭声。 “还要,还要。” 声音细细软软的,难怪夫人这般喜欢这个孩子,顾四娘看着他们两人用心的喂养,自己的也房间将孩子给他们,最少将来这个孩子会有一个人类的身份,最关键的是衣食无忧。 从战场上运来的尸体强子多半都可以处理,肖泽乐的自在,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,他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边的环境,而且没有都有事可以做,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。 “仙姑仙师,您们都在就太好了,二位请跟我当府衙的前厅一叙,京城里来了人,点名要见二位。” 这边天高皇帝远的,京城里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,两人心里有疑惑,可也没有推辞,赶着县令来到了前厅,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那里喝茶,眼神里透着肃杀之气,不用问也知道这定是打过仗的人。 男人见到他们两人,先是打量了一番,接着站起身很是恭敬地拱手行礼。 “在下赵康,久闻二位的盛名,前几日家母特意让我来请二位到府上一叙。” 京城到这里要好几天的路程,赵康快马加鞭的连夜赶了四五天才到这里,虽然现在面上恭敬,其实心里多少还是不服气,只不过他拗不过自己母亲,只好过来接人。 “不知赵大人请我们去京城是有何事?我和夫君似乎并不认识京里的官员。” “二位可能不知,前段时间这边闹蛇妖,我们家的管家正好来此,亲眼所见此事,所以回去后将此事禀告给家母,今日家中突发怪异之事,所以想请二位去帮个忙。” 县令难得见到京里的官员,更是武将世家,见顾四娘和肖泽还有犹豫,赶紧上前解释。 “仙师之前修复的那位将军,就是这位赵大人的长兄。” 如此一说,他们也算是明白,为什么他们的管家会在这里,为什么赵康回过来请他们,县令想要巴结上面的人,现下见到好机会哪里回放的过。 “仙姑,您想想啊,咱们这里这么大点的小城都有妖魔作乱,京城里的龙气充足更是会引来妖邪,您去斩妖除魔岂不是给自己积功累德?” 肖泽冷冷的看了县令一眼,但凡斩妖除魔哪有不危险的,这是要让他们上赶着送人头? “赵大人之事,我们夫妻还是再商议一下的好,这样明日是去是留我们自会亲自和大人说。” 肖泽先要回去问问柳灵郎再说,要是这趟有危险,那说什么都不能去,他可不想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把命丢了。 赵大人留宿在府衙里,见肖泽二人不愿和自己回去,他心里一阵怒火,但碍于母亲之前的叮嘱,他还是隐忍了下来,瞧瞧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县令。 回到后院他们第一时间找到柳灵郎,听闻要去到京城,柳灵郎很是兴奋,因为从记事起,它就只在这附近混,京城的繁华又何曾见过。 “去倒是去得,这趟去有惊无险,广结善缘。” 肖泽怀疑的看着柳灵郎,对上肖泽的眼神,柳灵郎心里一阵心虚。 “好吧,我承认我是自己想去京城看看,来到这世上一遭,连京城都没去过,多可惜,但我刚才说的话也不是胡诌的,的确有惊无险广结善缘,只是过程会比较坎坷。” 顾四娘也不是很想进京,京城的都是达官贵人,哪里有这里的县令好说话,去了多不得要对人行礼,而且那边的人规矩也多,自己一个从现代过来的人,什么世面没见过,对京城的繁华,根本不屑一顾。 第二日,赵康已经等在前厅,两人进来后说明了自己的想法,赵康脸上的怒气更是藏不住。 “二位可知我们赵家在京城是何地位?我今日能来亲自相请已经是给足你们的面子,你们竟然不知好歹。” 话落赵康冷哼一声,甩袖而去,县令追在后面一个劲儿赔不是,但对方正眼都没有看他,直接翻身上马扬尘而去。 肖泽看着突然冷脸的赵康,突然隐隐举得这是没完,而且似乎这趟京城之行,他们注定会要去的。 “大人,我们这样的选择,会不会影响到你这里?” 顾四娘看到对方已经迁怒到尹大富,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,县令虽然不是什么好官,但至少至今为止,所做的都是对百姓有利的事,在这个小城里算是受百姓爱戴,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到他…… “没事的,他们是远征将军的后人,再不成器也不至于小家子气,原本京城里的官脾气就大,跟别说是赵父的人,所以即使今日不是因为你们,他也不会给我好脸。” 平平静静的十多天过去,大家都已经淡忘了之前的事儿,突然一道审察令下来,要尹大富去京城接受调查,据说被人扣上了通敌的罪名。 通敌的罪名可是大罪,一旦坐实就是满门抄斩,夫人听到这事儿抱着孩子跑来求顾四娘。 “仙姑啊,你可得救救大富,他何从通敌,这事指定是被人诬陷的。” 这事儿一早肖泽在衙门里就听到过,不用细想也知道,这事儿和赵家脱不了关系,不然远在天边的小小县令,怎么会被人诬陷。 而且从下调令到来人接手这边的事物,都快得让人无暇思考,像是早有安排一般,顾四娘心里开始自责,要是当时直接答应对方,估计也不会连累县令。 “夫人放心,这次进京我们会陪着一起去,到时候查明原委,想来不会有事的。” 虽然不知道顾四娘他们去能帮上什么,但有了他们一起同行,夫人稍微安心一点,肖泽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解决,目前这招也是逼着他们进京。 既然这边已经有其他的官员接手,尹大富也没有耽搁,第二天上午,一行人带着收拾的东西进了京,路上的日子不好过,虽然有绿水青山,但也只有绿水青山了,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。 顾四娘刚上路就开始晕车,一路上面如菜色,好不容易进了京,大家伙直奔餐馆好好地饱餐了一顿,顺便大家订了房间在这里住下。 现在县令已经在审查期,所以顾四娘和肖泽也没有继续让他们付房钱,到这边已经是下午,吃完饭大家都各回各屋休息,这时一个八抬大轿停在了店门前,十几个丫头仆人赶紧进门清场。 店掌柜被这一出吓得不轻,赶紧跑出来招呼着,“老夫您这怎么不说声就过来了,小的这边也好给您准备上等茶叶不是,你这来的突然,小店里腌臜您老可别嫌弃啊。” 老夫人从轿子里走出来,怀里抱着一只纯黑的大猫,懒洋洋的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,一头银发的老夫人笑吟吟打了一下掌柜的。 “你少给我耍滑头,你这就是嫌我不请自来,还说什么准备好茶,你的那些好茶怕是都送到都督府了吧。” 在京成里做生意,谁的背后能没有靠山,这里要是没有靠山,连开业都开不了,这家客栈的靠山就是张都督,柳灵郎坐在二楼的护栏上听得一清二楚,转身跑回肖泽的房间。 “主人,外面来了一个老太太,看着谱特别大,还有啊,这家客栈的掌柜的是张都督的人呢,京城果然水深。” 顾四娘看着它这副样子,不由得笑出了声,原本以为楼下的人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,却不想柳灵郎刚说完,就有丫鬟敲门。 “敢问贵客可是从武华城来的?我家老夫人有请。” 第21章 肖泽和顾四娘对视一眼,肖泽起身去开门,门外不仅站着一个小丫鬟,还有尹大富两口子,肖泽看了三人一眼,总觉得这次进京他们之间设好的局,就等着他和顾四娘往里钻。 “敢问你家老夫人是哪位?我们似乎不认得京城里的贵人。” 顾四娘走到肖泽的身边,问向面前的小丫鬟,虽然是个下人,但她能感觉到这小丫鬟很是高傲,虽然嘴上说的客气,但一脸的不屑和嫌弃。 “我家老夫人乃是当朝正一品夫人,是赵府的老祖宗,还不赶紧跟我下去请安,哪里来的脸让老夫人等着你们。” 顾四娘一脸果然如此,京城里的下人都这般的高傲,可想要是主子估计得鼻孔朝天了吧,想到这里顾四娘心里就不舒服,站在一边的肖泽脸色也不甚好看。 “走吧,毕竟人家亲自找上门,咱们再不去说话不过去。” “可不是,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,更何况还有自己人给咱们捅刀子,咱们敢不去?” 说完顾四娘睨了尹大富一眼,事情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,要不是尹大富和赵康联手,她们对方怎么会这么找上门来,更何况到现在尹大富都不急着办正事。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,一前一后的下楼来到大厅,顾四娘来自现代,思想是人人平等,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高人一等样子,这种人就是举手之劳她都不想管。 一下来就看大厅里众人拥簇着的老人,看面相倒是和蔼可亲,不想是那种会刁难人的,肖泽先顾四娘一步站在老人的面前,拱手行礼。 “在下肖泽见过老夫人。” “民女顾四娘拜见老夫人。” 顾四娘也跟着福身行礼,这都是之前跟着夫人学到的,当时只觉得好玩,没想到现在竟然用上了,老夫人笑眯眯的打量着二人,许久才开口。 “快起身,不必行礼,今日听康儿说你们进了城,所以我专程过来接你们入府的,快去收拾一下,咱们回府住着去。” 已经在人家的砧板上了,那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,顾四娘不情不愿的收拾东西,肖泽去了隔壁的房间质问尹大富。 “仙师,这事儿下官起初真的不知,这不是昨日在城外有人来报,说是我只要带你们住进这家客栈,我的罪名就可以洗脱,所以……但我发誓,之前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。” 现在肖泽也不想追究,可就是心里有口气堵得难受,见尹大富一脸可怜相,他也懒得多说。 收拾好东西,刚出门就有丫鬟双手接过他们的行礼,小厮已经在门口等着,见二人出来使劲对着门外挥手,等二人到了门口时,两个八抬大轿已经稳稳停在他们的面前。 “贵人请上轿。” 小丫鬟伸手掀开轿帘,两个轿夫将前面的轿杆压低,顾四娘抬脚埋进去,矮身钻进轿子稳稳的坐在,轿帘一放下她就感觉到轿子晃动,可能因为是八抬轿,竟然比想象的稳当很多。 三个轿子穿过主街,绕过大半个京城终于到了赵府,肖泽和顾四娘同时下轿,第一眼就是那两扇朱红的大门,顾四娘一度以为自己这是来到了故宫,这高门大户的,的确十分有气派。 丫鬟扶着老夫人走出轿子,笑着看向二人,“这扇正门平时很少打开,大家都是走侧门的,只有迎接贵客,或者重大节日才会打开。” 顾四娘一时有点受宠若惊,她转脸无语的对肖泽笑笑,强子跟在他们身后,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,他从没有想过还有怎么打的房子,以为县令家已经够气派,可和眼前的高门大户一比,完全不够看。 进到门里,眼前是个巨大的花园,远处有亭台楼阁,顾四娘觉得非常的好看,可就是觉得有点眼熟,似乎似曾相识。 “夫君,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书里写的大观园?瞧瞧那些假山,还有那边的芭蕉海棠,和书里写的简直一个样子。” 肖泽眼睛打量着周围,低声回道:“是有点像,可能古代的贵族都喜欢这么布置。” 三人到了府里天色已暗,管家给三人安排好房间,因为对外顾四娘和肖泽一直扮演着假夫妻,所以住进赵府管家依旧给他们安排在一起。 强子住在他们旁边的耳房,刚进屋不久,又有丫鬟来报。 “贵客,老夫人在前厅接风设宴,二位收拾好请跟我来。” 跟着丫鬟来到前厅,里面灯火通明,大厅里等着的有十几个人,还有之前见过一面的赵康,赵康见到二人进门,主动上前拱手行礼。 “前段时间在下失礼了,往二位莫怪。” “四娘,肖泽,快来我身边坐,康儿前段时间得罪了二位,我替他向你们赔罪,设下着酒宴你们可别嫌寒酸啊。” 顾四娘打眼看了一眼,这哪里敢说寒酸,要是这都算寒酸,那以前在县令家岂不是吃糠咽菜,整的一大桌的酒菜都是不曾见过的,但每道菜看着都让人想尝尝。 “老夫人客气了,我们哪里敢嫌弃,能让老夫人这般招待,我们已经受宠若惊,赵大人之前去找我们,是我们招待不周,怪不得大人。” 告诉说完这几句,自己都快恶心吐了,肖泽虚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,以此掩盖自己在忍笑,见大家都到齐了,管家在老夫的示下,高喊一声开宴。 一队穿着轻纱衣裙的女人涌进来,随着钟乐之声翩翩起舞,躲在肖泽身上的柳灵郎突然小声道:“主人,有妖气……嗯,不对,又不太像妖气,这里很怪异,主人小心。” 肖泽闻言打量着整个大厅的人,顾四娘发现了一道很好吃的才,夹起一块儿给肖泽,发现他在走神,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,刚好对上那几个舞姬。 顾四娘一时醋意上涌,趁人不注意,她伸手在肖泽的腰间掐了一把,肖泽眉头一皱,不解的转头看向顾四娘。 “你是不是在偷看别的女人?”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,但坐在一起的人离着不远,隐约也都听到了,他们打趣的看着顾四娘和肖泽,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。 “我何需偷看,抬头就能看见。” “好好吃饭不许乱看,尝尝我给你夹的这道菜怎么样?” 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两人,一顿宴席结束,管家亲自给三人带路,强子是肖泽的徒弟虽然也是礼遇有加,但没有上主桌的资格,但这已经是他参加的豪华的宴会。 “管家,不知老夫人请我二过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 “我们家将军没有和二位提起?” “是有说过,但说的不甚详尽,所以想再问问管家。” 肖泽见管家脸色为难,悄悄地拿出一张银票塞给他,顾四娘对两人默契的配合感到开心,这事儿不是机密,而且早晚他们都是要知道的,所以管家没有任何负担的收钱说事。 “这事儿其实在府里也不是秘密,只是主子们不爱提,我们当下人的更不想提出来惹主子烦心,这事儿得从我们大爷在世时说起,哎,我们家大爷的尸身还是肖师傅帮着修的。” 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了客房,管家也没客气,直接跟着进屋,坐下继续道:“我们大爷在府里为人向来稳重,但不知道何时开始,他就突然到了夜里发了疯,嘴里不停地叫着姑娘,谁也拦不住他,冒出去一夜才回来。” “第二日午时刚过,就有人找上门,说是昨夜我们家大爷坏了人家女儿的清白,这不,大奶奶就是这么来的,可大爷这事没完,一到夜里还是发疯,后来没辙睡觉前就让人把自己捆起来。” “后来大爷去了,府里二爷当了家,就在大爷出殡的前一天夜里,二爷也发疯满世界找姑娘,大家都觉得是大爷的魂回来了,所以就想着找人来看看,谁知请来的人,不是骗子就是做完法事也发疯跑掉。” 这事儿的确古怪,但顾四娘却觉得这不是什么鬼上身,应该是有别的事,大爷的发疯就已经透着古怪,但人门却没有注意到这点。 送走了管家,顾四娘已经累得没有空想这些,她梳洗完倒头就睡,肖泽因为宴会间柳灵郎的话,心里隐隐的不安,要是按照管家的话,那么今夜二爷张康还是会发病。 他带着柳灵郎悄悄离开房间,在柳灵郎的提示下,两人找到了张康的房间,他们停留在房间的对面,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,夜深人静之时,房间里的声音也越发清晰。 “你们都给我让开,我要去找檀儿姑娘,你们都让开,谁也别想分开我们……” 肖泽清楚地听到了里面的话,正如管家所说,夜里的赵康已经神志不清,他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,完全听不到身边人说的话。 柳灵郎歪歪小脑袋,低声的说道:“主人我有感觉到了妖气,只是这妖气不似蛇妖,要是让我说我觉得这妖精似乎已经快修成正果了,我嗅到了一丝丝的仙气。” 肖泽不解的问道:“如果修到这个程度,还出来害人岂不是自毁前程?” “道理是没有错,但就看她自己觉得值不值了,如果她认为这比修仙还重要,那就没什么好说的。” 第22章 第二日一早,三人刚吃过早饭,老夫人就把他们叫到了自己的房间,像昨日一样,在老夫人的脸上肖泽没有看到一点忧思,就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。 “二位昨晚休息的可好?” “谢老夫人的款待,休息的很好,今日过来老夫人可是要和我们说说正事?” 顾四娘一点都不想墨迹,她还想处理完之后赶紧回到武华城,因为那里是他们穿越过来的地方,要回去还是要从那里找答案。 “哈哈哈,四娘你真是个急性子,行吧,那咱们就说说正事。” 府里的事康儿上次应该提过吧,自从我的大儿子去世后,二儿子不知怎么的,突然得了和老大一样的毛病,我们都怀疑是念儿不愿离开,所以到了夜里就会附身康儿。 老夫人说着眼泪再次掉了下来,但嘴角还是勾着笑,现在肖泽算是知道了,老夫这一脸的笑容其实就是习惯了,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笑着,即使心里是痛的,但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弯了起来。 “老夫人,您有没有想过,其实这件怪事从大爷发病起就已经开始,而不是从他去世之后,之前大爷应该没有这个毛病吧。” “是的之前没有,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,白天里外人看不出来,但我这个当娘的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,念儿这孩子虽然也是武将,但性子着实是好,轻易地不会发脾气。 但自从发病开始,他就变得很烦躁,娶了媳妇更是,三天两头的打老婆,我去劝都不管用,有时候下人做错一点事儿他也是非打即骂。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要现查明白,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,听完这些事儿,顾四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。 “老夫人,今晚可否让我和我夫君陪着赵大人,这样也可以更好的观察,甚至找到罪魁。” “那自然可以,到时候我让管家给你们安排,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管家说,你们不必见外。” 因为晚上可能要熬夜,所以白天顾四娘躲在房间里睡觉,肖泽因为昨夜睡得晚,这会儿也开始补眠,两人一觉睡到了傍晚,吃完晚饭,顾四娘找管家要了一根红绳。 到了赵康睡觉的时间,顾四娘和肖泽来到了外间等着,深夜里顾四娘隐隐听到了一点声音,她拉着肖泽悄悄进入房间,发现赵康浓眉紧锁,像是做了噩梦一般。 顾四娘伸出两指按在他的眉心处,隐约感觉到了什么,她看向肖泽和柳灵郎。 “赵康这是被魇住了,不知道他的梦里遇见了什么。” 话音刚落赵康瞬间睁大了眼睛,他目光空洞,根本就看不到站在他面前的肖泽和顾四娘,没有人阻拦他,他却自己挣扎,像是要逃脱别人的束缚,丫鬟和小厮听到动静,纷纷冲了进来。 “你们派一个人把我夫君的土地叫来,剩下的事不用你们管。” 顾四娘似乎找到了原因,只是还不确定,所以她想和肖泽去一探究竟,但这边必须有人护法才行,而在这个府里他们只能相信自己人。 强子睡到一半被人叫醒,脸上还有点迷茫,看到肖泽和顾四娘他微微行了一礼。 “强子,你在这里替我们护法,有什么事可以问柳灵郎,我和你师父去赵大人的梦里看看。” 经历过走阴和蛇妖之事,强子对这种事儿已经见怪不怪,非常淡定的点点头,而周围的管家和丫鬟都惊讶的张大嘴,老管家赶紧跑去禀告老夫人。 如梦虽然不如走阴危险,但还是要谨慎,一点入门出不来,三人将会一生待在梦里,到时候肉身就像是植物人,对外界毫无所察。 顾四娘给肖泽手上系上红绳,而自己系上另一端,强子按照顾四娘的要求,点上一支红蜡,上面有顾四娘现场撰写的符箓。 老夫人过来时,两人正准备如梦,见到老夫人一脸的担忧,顾四娘又叮嘱一遍。 “我们要如梦看看,这期间绝对不可以有人打扰,不然三人恐怕再难醒来。” 老夫人听懂了顾四娘话里的意思,马上吩咐人将这整间房子看管起来,屋里的所有人不许大声说话,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顾四娘放心的带着肖泽入了梦。 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趴在床边睡着,可柳灵郎知道,两个人已经见到了梦里的赵康…… 顾四娘和肖泽一睁眼,就看到赵康正被人按在地上捆绑,原本给顾四娘的印象,对方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,但眼下这人怎么看怎么像个书生。 “你们放开我,我今天一定要去找檀儿,我不能看着她嫁给那个老头。” “子书,你别执迷不悟了,宋檀儿是不会嫁给你的,她的哥嫂已经将她卖给了王老爷做妾,咱们那里斗得过他啊。” 顾四娘坐在一边的桌子边,随手拿起桌上的瓜子,一边儿磕着一边儿看着闹腾的几个人,她观察了一下,房间的布置像个书房,到处都是赵康的作品,看着他们穿着,应该也算是小康家庭。 肖泽好奇的看着顾四娘手里的瓜子,回忆半天发现自己觉对没有记错,来的时候这桌子上除了茶杯没什么都没有。 “这跌瓜子侍从哪里来的?” “我想出来的。” 见肖泽一脸的不相信的模样,顾四娘抬手在瓜子碟里搅了搅,肉眼可见的瓜子变多了,肖泽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。 “夫君,这里在梦里,你没听过一句话吗?梦里什么都有。” 说话的功夫,赵康那边已经结束战斗,他被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,穿着华贵的女人叹息着出了门,随后听到了门锁的声音,不用看也知道,这是将屋门锁了起来。 既然赵念和赵康都会梦到叫檀儿的姑娘,那这个姑娘应该就是梦里的关键,顾四娘和肖泽走上前,看着一脸绝望的赵康。 “嗨!你看得到我们吗?” 之前顾四娘和肖泽在梦里如同空气,梦里的人谁也看不到他们,可这会顾四娘站在赵康的面前,拼命地刷存在感,这也使得赵康突然看到了他们。 “你,你们是什么人?怎么会在我家里?” “我们……我们是神仙,看你的哭的怪伤心的,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。” “神仙快救救我,放我出去,我的未婚妻被卖到有钱人家做妾,我早有婚约在先,是她哥哥贪慕荣华卖了她,你们快放了我,我要去救她。” 肖泽打量着眼前的赵康,发现他除了消瘦,和现实里无二,但就会看着双腿无力,不像是练过功夫的人。 “你可会武功?” “我是读书人,怎么会学武,我今年秋闱一定能拔得头筹。” 肖泽伸手拽断了他身上的绳子,赵康惊讶肖泽的神力,但转念一想对方是神仙,力大无穷也不是稀罕事,他赶紧下床去推门,但门已经被锁死。 顾四娘抬手对着门一拍,“哗啦——”一声,门外的锁落了地,三人急匆匆跑出屋子,院子虽然不大,但该有的花园假山一样不少。 赵康一路疾驰,几次差点摔倒在地,多亏肖泽出手拉住他,顾四娘看着脚底虚浮的赵康,一时心急的上前拽住他。 “你先别跑了,你和我说说,你要去哪里,你这么个跑法等你到了人家都入洞房了。” 赵康闻言红了眼眶,这会儿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百无一用是书生,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腿,无力的后退一步。 “我要去檀儿家,就在城西的老槐树下,这会儿接亲的轿子应该是到了,王老爷家住在城南的水塘边,最大的宅子就是他的。” “那你先慢慢往那边走着,我和我夫君先行一步,争取把花轿拦下来,我们能帮的就这些,你自己动作快点。” 顾四娘拉着肖泽往前跑了几步,大喊一声:“闭眼,抓紧我。” 肖泽只觉得脚下一阵绵软,像是踩在棉花上,等顾四娘叫醒他时,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,一队穿着红衣的人,吹吹打打的抬着轿子走过来。 要是没有猜错,这轿子里的人应该就是宋檀儿,她对着肖泽抛了一个眼神,从身后摸出一把大刀递给肖泽。 肖泽领会了她的意思,接过刀冷着一张俊脸对着一队人大喊一声:“打劫!” 顾四娘一瞬间没绷住,直接笑出了声,“哈哈哈哈,夫君你喊错了,你应该喊抢亲!” 肖泽看着眼泪都笑出来的顾四娘,无奈的叹息道:“注意的人设,你现在是女土匪。” 这话到时提醒了顾四娘,她立马绷着脸看着对面的人,伸手就是一鞭子,走在最前面的人被打的吱哇乱叫,后面的轿夫听了下来。 骑在马上接亲的人,脸上一点没有畏惧,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两人搞得有点惊慌,他对着身后的队伍喊道:“给我打!” 古代接亲的队伍人多,一个是排场大好看,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遇上土匪,所以接亲的人看到对面只有一男一女,根本没有放在心上。 顾四娘见一片人冲上来,怕肖泽傻乎乎的硬对硬,赶紧小声的叮嘱。 “夫君,你先现在赶紧想暗示自己,就说你是武功天下第一,无人能……” “轰——” 顾四娘话没说完,肖泽一颗火雷子将冲上来的人炸翻在地,顾四娘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大坑,半天没有反应过来。 “你刚才不是说梦里什么都可以有吗?我想着我怀里有火雷子。” 不用一兵一卒直接干翻十几个人,顾四娘突然举得自己的智商下线了,为什么没有想到用火。药啊,多么的简单粗暴又好用。 第23章 媒人已经吓跑,迎亲的队伍一瞬间就能三五个能站起来的,接亲的人骑在马上,马因为刚才的爆炸受了惊,不停地跃起,顾四娘远远地看着,觉得有点像斗牛士。 肖泽见人都已经跑光,走上前掀开了轿帘,这一看让两人都傻了眼,轿子里根本就没有人,顾四娘觉得自己可能劫错了轿子,等两人起身离开轿子,发现身后的景物也都变了。 这里不再是原本的村落街道 ,而是一片荒山野岭,周围除了他们彼此,连一个人影都没有,肖泽知道他们这是被噩梦里的东西运送了这里。 他拉着顾四娘爬上山顶,两人站在最高的石头上望去,都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,那里像是梦境的边界,一圈都是云雾缭绕。 顾四娘让肖泽抱紧自己,她再次用了缩地之术,回到她能想到的地方,这个梦里她除了赵康的家,和宋檀儿的家门口,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去过,所以她选在赵康的屋里。 画面一转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,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,赵康再次被按在地上捆绑,肖泽和顾四娘对视一眼,静静地等着那边捆绑完,等着人都出去锁上门,两人才开始讨论这件的关键点。 “会不会是咱们是劫错花轿了?” “不排除这种可能,但我觉得可能是咱们必须带上赵康,毕竟在这场命里他是主角,咱们亲自出手会破坏规则。” “可要是带上他咱们只能看着檀儿嫁给别人。” “既然在路上和在拜堂现场都是抢亲,那就没有区别,咱们不要去宋……姑娘家,咱们直接去王老爷家等着。” 这道理她怎么没有想到,又去宋檀儿家的时间,不如直接去王老爷家,堵在门口直接抢亲,说干就干顾四娘用同样的方法现身,带着赵康逃出了家,可在抢亲的路上赵康突然不走了。 “不对,这里不是去她家的路,我要去找檀儿,谁都别想阻止我!” 说着赵康扭头就往檀儿家跑,两人拗不过有他,只好跟着跑过去,前半截赵康还可以自己跑,后半截基本都是肖泽背着跑。 但到了大槐树下,三人也只看到了花轿远去的背影,已经精疲力竭的三人,看着渐行渐远的红轿子愤恨的骂了一句,但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。 肖泽架起已经站不住的赵康,愣是将人扛在肩上,疾步朝红轿子的方向追去,顾四娘自己跑都费劲,看到肖泽满头大汗的背着赵康,她心里一阵心痛。 明明可以用点手段,但两人都怕再次重蹈覆辙,所以尽可能亲力亲为,从宋檀儿家到王老爷家,足足绕过大半个城,三人追到王老爷家门口,里面已经拜完天地。 三人里唯一体力算得上充沛的就属赵康,他跳下肖泽的背直接冲进喜堂,里面的人正在吉言相劝王老爷喝酒,没有人注意到赵康的到来。 顾四娘赶紧跟进去,生怕错什么重要的线索,肖泽因为体力透支,缓步跟在顾四娘的身后,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着,进到院子里,顾四娘找到一把椅子。 “夫君,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,我过去看看情况。” 顾四娘见对方累瘫在椅子上,心里有些难受,但现在是关键时候,顾四娘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,只好狠下心转头去找赵康,院子里人山人海的,赵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。 她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,胳膊却被人拽住,“跟我走,我知道赵康在哪里。” 肖泽坐在那边,已经打听到新娘的住处,他原本想直接带着两人去后院偷出新娘,却不想赵康早就不知行踪,幸好在人群里看到顾四娘的身影。 后院有人看守着,顾四娘只好用一点障眼法,进到后院两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,但没有一件有新娘,肖泽以为自己被人骗了,准备拉着顾四娘先离开这里。 前厅喜宴上突然有人大喊道:“啊啊啊杀人了,快跑啊。” 顾四娘心里咯噔一下,和肖泽一路小跑到前院,原本热闹的院子里,这是变得气氛十分压抑,静静地院子里没有人说话,只有人低泣呜咽。 顾四娘和肖泽仗着自己存在感低,错身挤进人群的中心,地上一个妙龄少女伏在赵康的身上,那一袭红嫁衣是檀儿无疑,只是赵康怎么会被人捅伤。 坐在前厅中央的老人,赤红着一双眼睛,满头花发和那一脸的皱褶,顾四娘都想开口叫爷爷,但对方却身穿新郎的礼服,想起之前赵康的话,肖泽和顾四娘都已经确定,这就是王老爷。 赵康一脸温柔的看向抱着自己的檀儿,占满鲜血的手颤巍巍的抬起,想要再去抚摸一下这个女人,可举到一般的手骤然垂下去,宋摊儿的哀嚎声传遍每一个角落。 王老爷看着心烦,找来两人想要拉开宋檀儿,可对方死死的抱住赵康,说什么都不放手,王老爷一时动了怒气,亲自走上前拉她,谁料宋檀儿握住赵康腹部刀柄,用力**,一时间血如涌泉般冒了出来。 宋檀儿的脸上被溅上血迹,哭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王老爷,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厉鬼,她趁其不备将刀刃刺向王老爷,一时间王家乱做一团,王老爷的儿子将宋檀儿乱棍打死。 看到这里顾四娘和肖泽都僵在原地,一切发生的太快,两人根本来不及阻止,现在赵康死了,他们留在这梦里还有什么意义? 顾四娘有些泄气的捶着一旁的桌子,肖泽则是在想,这梦魇为什么要讲赵康困在这里,最开始的人是赵念,为何现在又选了赵康?这只梦魇到底想要什么? 梦魇没有给他们时间去细想,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,顾四娘知道这是梦的世界坍塌的迹象,也就是说现实里的赵康马上要清醒。 他们抓紧时间找到了一处火烛,接着梦里的火点燃了带过来的香,香烟升起时,强子在现实世界收到了信号,立马将红烛吹灭,伏在床边的两人渐渐醒来。 看到的却是躺在床上,脸上还是一脸悲情的赵康,那样的梦境估计太真实,赵康很久都没能从梦里缓过来,老夫人见他们醒来,赶紧上前询问情况。 “查清了吗?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“回老夫人,已经可以确定这事儿和梦魇有关,到为什么它会选上大爷和二爷,这事还需要再查一下。” 顾四娘的神情也没有好到那里去,折腾了一夜竟然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,这令她感到沮丧,肖泽和她准备离开回自己的院子时,突然开口。 “老夫人,不知您还记不记得,大爷在发病前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?” “发病前没有什么异常的,也是我疏于关心,他们成年后各有任职,念儿每日上朝下朝的,我也没有太关注。” “那老夫可否找来当时贴身伺候大爷的人,我问一下关于大爷当时的情况。” “这当然可以,一会儿让管家安排,你们二人也累了,先回去休息吧。” 回到自己的房间,两人稍微洗漱一下,直接倒头就睡,睡梦见,顾四娘突然一阵失重感,落地后她经撑着阴阳伞站在了黄泉路上,她疑惑自己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。 记忆的错乱使顾四娘不敢向前走去,她站在原地想了好久,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有任务,她是来找一个小孩的地魂。 顾四娘朝着望乡台径直走去,蹬上望乡台她瞳孔骤然一缩,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野狗岭,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,她不顾周围的阴灵和阴差,转动手里的阴阳伞腾空而起,飞向正在野狗岭和冥犬交战的肖泽。 距离对方越近,看到的越清楚,她甚至可以看到肖泽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,顾四娘心里着急,想要赶紧下去帮忙,这时她才发现异常,自己走阴都会准备好工具,但是现在自己身上带的打狗饼没有了。 她顾不上那么多,只想着下去拉一把肖泽,但阴阳伞就像是不听使唤一般,不停地旋转,转速越快顾四娘就越难落下去,僵持在半空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泽被冥犬一口口的撕咬,所有的反击到了冥犬身上成了不痛不痒的拍打。 顾四娘心里着急,看着失灵的阴阳伞,她将心一横松开了自己的手,但那伞柄像是粘在手心里,哪里容她放弃,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伤害,自己却无能为力,这种无力感让顾四娘近乎崩溃。 绝望之际她想到了最后的绝招,那就是绑定生死契约,她咬破自己的手指,在空中画下一长串符箓,随后写上自己和肖泽的名字,订成契约,只要自己不死肖泽就不会有生命危险,写完这一切她将符咒拍向正在奋战的肖泽。 金色的符咒像是有灵魂一般,朝着伤痕累累的肖泽飘去,原本正在厮杀的冥犬像是嗅到了什么,抬头看向空中,看到一张金色的符箓即将落下,一声怒吠将符箓震的四分五裂。 随后的希望也被毁灭,顾四娘崩溃的大喊着肖泽的名字,声声锥心让人闻之心痛,可站在野狗岭的肖泽也是充耳不闻,趁着冥犬走神的空当,他奋力冲向前方——金鸡山。 第24章 顾四娘顾不得别的,赶紧跟着对方的脚步,一同飞到了金鸡山,山下已经是一片哀嚎,阴灵被金鸡啄咬的无力判山,肖泽挤到人群里,徒手攀爬到了山腰处。 许是这里的阴灵太多,金鸡竟然一时没有追咬他,顾四娘屏住呼吸看着对方,生怕被空中的金鸡发现肖泽的身形,她尽量的挡住空中金鸡的视线,但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。 空中的金鸡还是看到了快到山顶的肖泽,像是射出去的箭,嗖的一下飞了上去,原本伤痕累累的人,再被对方啄咬时,身上的皮肉都已经撕开甚至脱落。 顾四娘撑着伞赶上去,想要和空中的金鸡战斗,可自己的身体却穿过来金鸡,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们,这一切变得太过异常,顾四娘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的处境。 但她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混乱,根本里不清楚头绪,一时间天旋地转,可她的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爬山的人,见到对方摇摇欲坠似乎马上要摔下山,顾四娘急哭,她崩溃的对着上天祈求,祈求肖泽不会有事。 “顾四娘你醒醒,四娘你醒醒。” 肖泽睡到一半听到了顾四娘的喊叫声,他轻轻推了对方一把,发现她似乎沉浸在梦里,心下泛起一丝犹疑,在之后又叫了几次,可顾四娘还是没有清醒,肖泽不由的想到之前管家所言。 给赵康做过法的方士,最后都会精神崩溃,他马上叫来柳灵郎,在柳灵郎的探查下,确定顾四娘中了梦魇的迷魂之术,已经陷入自己最为害怕的事件之中。 可想叫醒沉睡的人,除非梦魇收手,或者有人可以进到梦里赶走梦魇,走过一次阴的肖泽还有什么害怕的,自然选了第二项,可无论柳灵郎怎么做法,他都无法竟如到顾四娘的梦里。 肖泽能做的就只有不停地叫着对方的名字,顾四娘在梦里听到了对方的呼唤,眼睛在眼皮下不停地转动着,像是在寻找什么,肖泽见此更加的大声的呼唤着对方。 “四娘醒醒,你现在被梦魇迷惑住了,你看到的都是假象,你快想办法从里面出来。” 站在空中的顾四娘听清这句话,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,镇定的眼神再次看向爬山的人,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肖泽,只是一直作孽甚多的阴灵,而自己却是真实的在阴间。 她重返黄泉路,在黄泉地念这咒语,瞬间头顶泻下一片金光,将周围的昏黄驱赶到角落里,她像是见到了水的鱼,顺着光线游到了天空,一阵窒息感涌上,她活生生被自己憋气憋醒。 睁开眼睛看到肖泽一脸着急的看着自己,她伸手摸摸对方的脸颊,温热的手感让顾四娘的心回到了胸腔,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,要不是自己知道这里面的事,还真有可能被迷惑,甚至疯癫。 “谢谢你,我差点就在梦魇编织的世界里出不来了,它将我的天魂送到了黄泉,让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画面,幸好你叫醒了我。” 看着顾四娘面上已经缓过来,肖泽也松了一口气,柳灵郎站在一边看着刚醒的顾四娘,若有所思一直不语。 “柳灵郎你是有什么发现吗?” “我在这里发现了妖气和仙气,能把你的天魂送到黄泉,想来不是一般人,要是那只妖我觉得不太可能。” 这是这两天柳灵郎在这府里探知的,原本以为仙气和妖气来自同一个人,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,顾四娘听到这话也有点惊讶,既然有仙气又怎么会出现妖,要是他们联手自己不可能对抗的。 两人也都没有了睡意,让强子请来了管家,管家带着服侍过赵念的下人一起进门,看到顾四娘和肖泽两人都安然无恙,管家更是对两人刮目相看。 “两位师傅,这就是当年贴身照顾大爷的仆人,有什么要问的,你们只管找他们就行,大爷的事儿他们有**成时都知道的。” 管家说完这些,又交代了那两个下人几句,接着退出了房间,肖泽看着眼前的两人,一男一女,男的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,斯斯文文穿着儒雅。 “你是赵念的书童?” “不,我是赵兄的门客,朝中之事他多会与我商议,我身边的这位珠儿姑娘,是打小伺候着赵兄的,生活上的事她基本都会负责,您二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。” 对方的对答如流,倒是让顾四娘更加疑心,看重新审视着站在对面的两人,眼睛像是鹰隼般在他们二人脸上巡视。 “你们大爷第一次发病的白天做了什么?或者发病的前几天有什么异常吗?” “回贵客,我负责照顾大爷的衣食起居,那几日大爷没有什么特别的,就是比之前回来的晚了一点儿。” 小丫鬟不敢对视顾四娘的眼睛,低头行礼毕恭毕敬的回答问题。 “那几日是因为朝中的事儿,赵兄每次都去我那里坐到很晚才离开。”站在一边的门客补充道。 这样看来赵念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异常,但这事儿总的有个起因,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被梦魇缠上。 “你们仔细想想,那些时间都发生了什么,不管是府里的还是你们大爷的事儿,事无巨细的好好想想告诉我们。” 两人听后都开始沉默不语,细细的想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,肖泽拿起桌上的茶壶,给二人到了分别倒了一杯水。 “不着急,你们坐下慢慢说,离着天黑还有段时间。” 四人围坐在桌前,小丫鬟比较爱说话,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,书生有时候会帮着补充几句,听两人的话里顾四娘清楚地了解到,只赵念基本上就是个两点一线的人,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里处理公务。 晚饭的时间两人也没有离开,照顾顾四娘和肖泽的丫鬟将饭菜送来,四人边吃边说,根据昨晚的事情顾四娘准备今天多带两样法器过去。 天色已经黑透,和两人聊了一天算是毫无所获,顾四娘起身准备再去赵康的屋里等着,这次进梦她不想在插手梦里的事,只想当个旁观者。 原本已经离开的书生突然折了回来,看到顾四娘和肖泽出门,准备去赵康的屋里,他又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。 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可是有什么要说的?” “其,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说的,我就是想起来之前赵兄和二爷喝过酒,那天原本说过要来找我说出征的事,但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赵兄,所以就亲自去寻,不成想刚好看到他在和赵康喝酒,我也没有打扰,过后两天赵兄叹息自己的兄弟为人不厚道。” “他为什这么说自己的兄弟?”从周围人的描述里,赵康虽不是温良之人,可也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。 “因为那天喝酒的时候,赵康说西城外有座大墓,里面据说有不少的钱财,他要找人搬出来给赵兄出征用,因为朝廷拨下来的军饷根本不到五成,所以赵兄当时很是为难。” 顾四娘还想在问点什么,可现在时间快到了,他们得抓紧时间进到梦里,找到缘由或者在梦里见到梦魇才能真的解决这件事。 如之前一般,在赵康发病的一瞬间,顾四娘和肖泽就进入到了他的梦里,只是这次的场景却有些不同,他们来到梦魇编织的梦里,并没有看到赵康,第一个见到的人确实宋檀儿。 对方正跪坐在棺材的角落里,而棺材里的人确实那个被捅死的王老爷,顾四娘观察着四周,发现地上都是一些大箱子,里面有不少的铜器,还有一些已经腐败的饭菜,周围的墙壁潮湿低矮。 “这里应该是一座大墓,没想到仅仅是一方的财主,竟然也能盖出这么大的墓,想来不是一般的有钱人。” 顾四娘走到了棺材的一侧,仔细的观察着棺木里的两人,宋檀儿捆绑着双手跪在王老爷的脚边,想来应该是他的后人特意安排的,让故去的王老爷到了一曹地府也要惩罚她。 肖泽在棺材的另一边看着这两具尸身,从他对尸体的了解上看,这两具尸体有着天壤之别。 “你看到奇怪的地方了吗?” 顾四娘有仔细的观察着两人,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,要是非要说奇怪就是这两人现在的姿势,棺木不盖棺,檀儿跪在棺材里。 “你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变化不一样?” 顾四娘又看了看,还是没有看出什么,摇摇头看向肖泽。 “你没有发现王老爷和宋檀儿尸身的变化不一样?要是我没有记错,上次咱们在梦里最后宋檀儿和王老爷几乎是同一天死的,而现在你再看看,王老爷的尸身已经出现了具尸观,而宋檀儿却像是死去几个小时的样子。” 经肖泽一提醒,顾四娘也发现了异常,同时死去的人,为什么一个毫无变化,另一个却已经腐败到快要看不出原先的样子。 她伸手探了探宋檀儿的鼻息,发现对方的确已经死去,但那红润的皮肤又当作何解释? 两人一时无言,都在思考着这不正常的现象,突然听到了墓室外有东西刨地的声音,肖泽给了顾四娘一个眼神,她心领神会的退了角落里,肖泽也飞快的将自己隐身在一口大箱子后。 第25章 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,不过为了赔罪,我可以再多许给你一个愿望。” 声音虽然软萌,但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高傲,和一丝狡猾的味道,躲在暗影里的顾四娘紧紧的盯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。 墓室里点着长明灯,虽然不是十分明亮,但靠近棺椁的周围还是可以照亮,肖泽躲在棺椁的不远处,清楚的看到这个身影,一时竟然觉得有点眼熟,只是没有想起在哪里见到。 甩着黑长尾巴的玄猫跳上了棺材的边缘,如履平地的走在上面,走到宋檀儿的身边,它坐在棺材的边缘,尾巴绕到前面勾住自己的前腿,像是一只趴在炕头普通的大猫。 “你现在肉身已死,我能办到的不多,但我可以给你渡气,让你的修成鬼仙,或者你再说一个愿望吧。” 原本已经死去的宋檀儿,现在却像是一位打坐的仙人,她紧闭双目,朱唇微启。 “我要找到我的子书哥哥,我知道他已经投了胎,因为我在黄泉路上没有找到他,但我可以等,我要找到他和他再续前缘。” “你倒是痴情,可惜子书却没有等你,但将来等到了又如何?终究是人鬼殊途,不如和我一起修行,我叫你修炼,当个鬼仙其不自在?” 宋檀儿没有再说话,像是入定一般,黑猫看着她的样子,无奈的摇摇头。 “啧啧,行吧,谁让你救过我,不过将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清楚,到时候你可都得自己兜着。” “你放心,我知道我在做什么,不会怪你。” 黑猫转身跳下棺材,竖起细长的尾巴,一步步的朝着墓室外走去,勾起的尾巴尖尖告诉顾四娘,黑猫的心情似乎不错。 等到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,顾四娘缓缓地从黑影里走出来,肖泽已经站在棺材旁边,静静地观察着宋檀儿,刚才他离得近,清楚地看到宋檀儿说话的样子,但现在这样静静地跪坐在哪里,之前看到的就像是错觉一般。 “你就是宋檀儿?我知道你可以听到我们说话,所以我要告诉你,赵康不是你要找的人,就像之前你认错了赵念一样,所以劝你最好赶紧收手,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。” 顾四娘说完这些,宋檀儿还是不动如山,这倒是真让顾四娘怀疑,她能不能听到自己讲话,肖泽却观察到了对方的反应,他用眼神示意顾四娘看宋檀儿的手指。 原本两手都是松松的垂在身后,可这会儿她的双手已经互握成拳,像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,顾四娘挑挑眉正准备再说点什么,突然两人周围的画面开始崩塌,这是梦魇撤身离开的原因,顾四娘拉住肖泽一起冲出来。 两人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醒来,大家期盼的目光看着穿上的赵康,可对方却是像没事人一般,坐起身揉揉自己的太阳穴。 “我昨夜无梦,二位可有什么新的发现?” “有点收获,只是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言,所以需要我们再调查一下,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赵大人的问题。” 老夫人又是一夜无眠,但听到顾四娘这般承诺,她的眼睛里都带着笑意,脸上的笑可是习惯性的,但眼里的高兴却是伪装不出来的。 回到自己的客房,顾四娘并没有想要休息,她第一时间找来了那个书生,肖泽正吃着丫鬟送来的早饭,见对方进门,他突然想起一件事。 “你在府里时间长,见没见到这里有只黑猫出入?” 书生闻言现实一愣,随后想起什么,点头道:“有啊,老夫人不就养着一只吗?而且这只猫也是二爷抱回来的。” 听到这里顾四娘来了兴趣,“你快说说关于这只猫的事儿。” 书生不知道他们怎么对猫感兴趣了,可这只猫他也没有太过留意,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,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。 肖泽只好在一边引导着他,“那只猫刚来的时候你可见过?是一只小奶猫吗?” “不是的,来的时候就和现在这般大,只是现在变得更胖一点,因为那么温顺的大猫实在难得,所以二爷就把它从墓地那边儿带回来了。” “从墓地带回来的?”顾四娘似乎已经找到了梦里的小傲娇。 “是啊,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个墓,最后二爷还是找人挖了墓,拿出很多的财物,在离开时就看到在墓地周围晃悠的大猫,当时刚抱回来,赵兄还有点不太想留下,谁知老夫人喜欢的要命,还特意买了一个丫鬟回来抱猫。” 顾四娘突然听到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她看着肖泽伸出手指无声的指指屋顶,书生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四娘,肖泽点点头,看向了书生。 “好了,今天辛苦你了,早点休息吧,我们也要休息一会儿,晚上还要入梦。” 书生起身作揖离开,肖泽看看屋顶,又看向顾四娘。 “你可有对付那只黑猫的法子?” “当然有,而且现在应该对它挺关键的,毕竟即将修成正果,这时候要是给它点把火,估计它之前的修行就全毁了。” 柳灵郎不知何时坐着肖泽的肩膀上,听到顾四娘这边说,悄悄地捂嘴偷笑,肖泽也勾着嘴角伸出一根手指,轻点柳灵郎的脑袋,屋里的三人听着五顶来回走的声音,从开始好笑,到最后的困倦。 顾四娘是在扛不住,起身打着哈欠走向里屋,肖泽又等了一会儿,见对方还是没有任何行动,只好也去睡觉,只有柳灵郎独自守在客厅里。 肖泽有些担心顾四娘会再次被梦魇到,但一觉睡到了傍晚,顾四娘在这期间没有任何的不适,肖泽担心她是不是陷入更深的梦魇,他轻轻推了一下对方,手还没来及的收回,顾四娘就睁开了眼睛。 见天色已经暗了,两人起身梳洗来到了客厅,柳灵郎还坐在桌边仰头望着屋顶,见到两人过来,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,然后指指屋顶。 “哎,今晚咱们应该不用再去赵大人那里了,今晚我要做法,我要让那只黑猫这辈子都蹬不了仙门。” 两人在这边坐了一会儿,强子也过来等着准备吃晚饭,三人说着昨天梦里的发现,房门突然被敲响,这个点一般都是来送饭菜的丫鬟,强子起身开门,却见房门外一个人都没有。 正疑惑谁这么无聊时,感觉到自己的脚面被什么踩到,强子低头就发现一直乌黑油亮的大猫,它冷傲的瞪了强子一眼,像是嫌弃他碍着自己的脚落地。 顾四娘早有所料,看到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黑猫,丝毫不觉得惊讶,她示意强子关上房门,三人坐定后黑猫跳到了桌子上。 “今夜你们也不用担心赵康,宋檀儿今夜不会过去的。” “你已经离着成仙只有最后一步了,为什么要帮着宋檀儿为非作歹?” 顾四娘看着眼前的黑猫,心里只觉得一阵可惜,在现代世界灵气微薄已经无法支撑动物修行,更别说修得正果这种,现在这个世界能有这般修为的也是凤毛麟角,它竟不知珍惜。 “我岂能不知这个道理,我得上仙点化,知道自己在这红尘中有一段恩情未了,当初我出入人间,遭到捉妖人的毒手,幸得檀儿所救,供养我一世,这世我便是来报恩的,许她一个愿望,了却我们之间的因果。” 肖泽和柳灵郎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它,一段恩情用什么法子不行,非要去做不惜冒着损毁自己修为的事。 “天地万物修得正果都有自己的法则,猫的法则就是帮别人实现一个愿望,但人心太过复杂,我试过帮别人实现愿望,却没有成仙,因为那不是他真心想要的。” 黑猫看向顾四娘,像是有什么疑问但又提防着对方,两只毛茸茸黑黝黝的小耳朵,微微往后抿着,黄橙橙的大眼睛时不时扫一眼顾四娘。 “你有话就说。”顾四娘不耐烦的吼了对方一句。 “其实,我现在有点控制不了宋檀儿了,最初我答应她这个愿望是让她寻到子书,没先到……她无意间发现了两个仇家。” 肖泽和顾四娘对视一眼,接着问向黑猫,“你是说赵家的两兄弟?” “正是,他们两个前世是王老爷的儿子,也就是杀害她和子书的人。” 说到这里,顾四娘联想到的更多了几分,既然说是仇家,那赵念的就不会只是被梦魇这么简单,后再虽然战死沙场,但这里面也不能排除宋檀儿没做手脚的嫌疑。 “赵念的死是不是和她也有关系?” 黑猫瞪大眼睛看着顾四娘,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向下一耷拉,一脸的委屈模样,要不是知道它是一只几千年的猫妖,顾四娘都想伸手撸两把它的圆脑袋。 肖泽看到它这副样子,已经知晓答案,站在他肩膀上的柳灵郎,抱着手臂,一脸的惋惜。 “啧啧,你这间接害死一条无辜的人命,修为应该会减去至少百年,成仙路上多了一颗黑豆,以后真的完成大任,升仙的事也得再做考核才行。” “我觉察到不对时,人已经死了,虽说上一世他们兄弟俩理亏,但这一世他们并没有做出人神共愤的事,并且也已经和宋檀儿无任何瓜葛,所以这次我一直都在阻止她梦里杀死赵康。” 第26章 顾四娘知道,从他开始插手,宋檀儿就已经开始急着出手了,现在连一向帮着她的黑猫都阻止她,这只会让她的执念变得更加的恐怖。 今日黑猫的坦白,怕是已经点燃了对方的怒火,今夜将变成最危险的一夜,赵康今日想来凶多吉少,想到这里顾四娘已经坐不住了,事情到了这一步怕是不能等到晚上了,只怕天色一暗,宋檀儿就要出手。 顾四娘起身直奔赵康的房间,路上让丫鬟通知了老夫人,感到赵康的房间,还没进门顾四娘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,她抬脚踢开了房门,赵康正在拿着一段折断的剑刺向自己。 顾四娘情急之下抬手甩出一张纸人,在飞向在赵康的过程中纸人自燃,灰烬落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小人,对方一个回旋踢,直接将赵康手里的断剑踢飞,直直的插在门框上。 赵康看着站在门口的顾四娘,眼神有点空洞,他不自然的转动脖子,像是机器人一样的歪了一下脑袋,接着眼神变得怨恨,看向顾四娘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充满杀意。 “巫咸,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,你我无冤无仇,你权当没有看见,你看着我杀了他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?” 说话的虽然是赵康,但那声音却是女人的,顾四娘看着手心不断流血的赵康,猜到对方开始还有神志,所以才会折断那柄宝剑,可终究还是被宋檀儿所控。 现在喝宋檀儿说什么都不会有结果,要是全两句能好黑猫早就劝了,心在就是要将她赶出赵康的身体,这样才好动手。 “巫咸,你不用想了,我是不会离开这具身体,除非他死,不然我是不会离开的,你有本事就时时刻刻盯着我,只要你稍有懈怠,他的命我随时都可以取走。” 这个道理顾四娘自然明白,但她也有让对方不得不出来的办法,她捏出几个小纸人,拿出火折子点燃,一群小纸人跑到赵康的身边,不停地转圈。 宋檀儿看着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,她紧张地看着脚边的纸人,甚至抬脚去踩,但小纸人太过灵巧,那里是她能抓到的,趁其不备顾四娘又放出两个。 这两个个头稍大一点,手里抓着红线绳,悄咪咪的跑到赵康的身后,将绳子做成了绳圈,抡圆了套在赵康的身上,两个小纸人用上吃奶的劲儿拽着绳子。 可赵康的原本就是武人,身体的力量比顾四娘预估的还要大,加上宋檀儿非人的身份,妖邪之力也是不容小觑的,只见赵康绷紧双臂,稍一用力绳子就应声断掉,两个纸人也摔倒在地。 “巫咸,你别白费力气了,你是没有办法将我从他身上赶走,因为我已经在梦里炼化了他的一魄,现在我要是撤离,他就是个傻子。” 顾四娘闻言瞪大了眼睛,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狠毒,不仅仅要毁其肉身,竟然还想要他的魂魄,顾四娘气的浑身发抖,要不是顾念着赵康,她早就出手收拾她了。 “你可知你所做的是什么?你这般作为已经连下地狱都不配了,只要被阴差抓走,你就是那忘川河里的鬼,永生永世受着冰刀刺骨之痛,永不翻身。” 宋檀儿闻言一笑,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,一脸的轻松愉悦,“那又怎么样,我不在乎那些。” “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将来,难道连你的子书哥哥也不在乎了?” 肖泽押着五花大绑的书生进门,柳灵郎坐在肖泽的肩膀上,大黑猫跟在肖泽的身后,顾四娘但看了一眼这个斯文的小门客,不解的像肖泽投去询问的目光。 “黑猫说了,这个人就是前世的子书,宋檀儿在十几年前就找到了他,而且炼化魂魄做成丹药,也是为了让他吃后记起前世的事。” 门客来之前就听肖泽简单的说了这事,所以现在十分配合的站在宋檀儿的面前,前世无论多相爱,一碗孟婆汤了却前尘。 “檀儿,我听说了咱们前世之事,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因为说好的黄泉路上一起走,我却丢下你先走一步,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你还是放下执念吧,趁着大错未铸,还是收手吧。” 宋檀儿看着对方这般言辞红了眼眶,在门客的眼里她没有看到前世的爱恋,有的只是歉意和冷漠,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,对方早就放下了曾经,只有自己傻傻的抓着不放。 “不!我不会收手的,凭什么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前世要不是他们拆散了咱们,我们本是一对儿,可如今你却忘了咱们之前的感情,忘了咱们的承诺,甚至帮着这群外人来逼我,都是因为他们!” 赵康身上的宋檀儿像是入魔一般儿,不停地数落着前世阻碍他们的人,一群小纸人在她的脚边布下阵法,看到暴怒的宋檀儿他们吓得鸟兽散尽,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。 那个阵原本是要逼迫宋檀儿的,现在顾四娘只怕对方受到刺激,来个鱼死网破,但往往人最怕什么,就会发生什么,宋檀儿朝着门客走了一步,一道道金线拔地而起,变成一座无形的牢笼。 房间里的人顿时感到周围戾气突生,赵康的脸上隐隐闪现出青色的血管,密密麻麻的遍布整个脸颊,顾四娘心下一慌,目前能做的就是困住对方,以此争取时间想办法。 她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红线,每三寸就用金刚结系住一枚铜钱,如此九枚串好,嘴念符咒将串着铜钱的绳子打了一个结,做成绳套抛向宋檀儿。 绳圈套住的一刹那直接收紧,使得宋檀儿无法自由行动,她控制着赵康的身体,奋力的想要挣断绳套,可这次的绳套却不似之前的,她用力撑,绳套就会变大,她缩小自己,绳套就随之收紧。 愤怒的宋檀儿变得更加的可不,眼球外突,像是下一刻她就要将赵康的身体撑破,老夫人姗姗来迟,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模样,差点没站稳晕倒在地,幸好身边的丫鬟早有准备,赶紧将人搀扶住。 “康儿啊,你这是怎么了?康儿你醒醒好不好,为娘的心都要碎了,你大哥走了,难道你也要丢下母亲吗?” 老夫人一边哭诉着,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,老人声泪俱下让周围的人都跟着心痛,想是老夫人哭诉的几句话,唤醒了赵康自己的神识。 他开始想要争夺回自己的身体,面部表情变得一会儿狰狞,一会儿冷厉,老夫人见此更大声的呼唤着赵康,顾四娘看到了机会,她拿出一张符纸,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行符。 站在一边的门客子书看到对方执念不放,甚至还要伤害这里的人,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肖泽。 “肖师傅,请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吧,我有话要对她说。” 原本就是演戏给宋檀儿看的,现在这出戏没能让对方有所顾忌,也就没有必要再演下去,肖泽解开绳子,虽然是演戏,但肖泽没有因此而放水,绳子捆的有点紧。 子书得到释放,轻揉着自己的手腕,看到顾四娘想要亲自上前贴符,他直接挡住了对方。 “顾姑娘,这符我可以贴吗?这符对她有伤害吗?” “你可以试试,这符只是将她从赵康的身上逼出来,不会有什么伤害。” 子书拿起符箓放在手里,脚步平稳的走向宋檀儿,在看到走近的子书,宋檀儿突然安静了可许多,她留恋的看着对方,想把对方刻在心里。 “檀儿,前世的事是我不对,我不应该忘记你,但事情已经这样了,我就算记起来又会怎么样?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,我们终究无法在一起。” 宋檀儿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,静静的看着子书,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,子书对上这样的眼神,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。 “檀儿,你从赵大人的身体里出来吧,剩下的日子里我会陪着你,你所犯下的罪过我替你背。” 听到这话,宋檀儿有些犹豫,她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堆人,总觉得自己要是答应了,他们分分钟会再次拆散自己和子书,毕竟人鬼殊途。 “檀儿,你不用看他们,你只需要看着我,跟我走吧,我们去一个远离这儿的地方,一起闻佛法,一起忏悔犯下的错,但求佛祖仁慈,能指一条路给咱们,来世做一对儿不再分开的夫妻。” 说完,子书拿出半截短剑,不知何时他将门上的断剑拔下来,众人见此都屏住呼吸的看着子书,只见他抬手将剑刃对准自己发髻线,用力向后刮去,三千烦恼丝登时落地。 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,宋檀儿吓得捂住了嘴巴,看着眼前人一刀刀剃光自己墨发,光头的看子书看着宋檀儿。 “檀儿我准备好了,你那?跟我走吗?要是你依旧放不下执念,非要他人的性命,那我就用着短剑割下自己的头,算是像老夫人赔罪,忘川河里我陪你受尽冰刀之苦,永世不得翻身。” 宋檀儿那里会舍得他陪自己受罪,犹豫了很久,她选择了妥协,她放弃了炼化赵康的魂魄,走向子书,但人鬼殊途他们却碰不到彼此,两人对望许久。 赵康在宋檀儿离开的一瞬间就昏倒在地,顾四娘上前搭脉查看,除了魂魄不稳,没有什么特别的,老夫人赶紧命人将赵康抬到了自己的房间,失而复得心情,已经让她老泪纵横。 赵念的事儿顾四娘不想和老夫人说,毕竟人已经死了,就让他留一个为国捐躯之名,老夫人心里也能舒服一点,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别阴灵所害,再一次的伤痛换不来赵念的重生,何必让人再伤心一次那。 第27章 惩罚宋檀儿的事归老天爷管,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,顾四娘没有阻拦子书带走宋檀儿,但给了一张符,要是宋檀儿再害人性命,这张符会送她到黄泉尽头,自会有人处理。 子书虽然保她一次,但那出于愧疚,他不是不明是非之人,要是真的再发生不好的事,他不会手软再留她一次,子书带着宋檀儿远去广云寺出家,因为宋檀儿是阴灵,倒是不会带来不便。 虽然没有和老夫人说,但赵康醒来后,顾四娘还是将事情的经过,和赵康又说了一遍,虽然赵康心里的确有恨,但也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,况且前世的自己和兄长,也确实做的不对。 “顾姑娘和肖贤弟将来可有什么打算?要不要考虑一下留下京城?” 这个问题他们两人还真谈论过,两人都认为想要回到原先的世界,武华城就是关键,毕竟那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站,说明回去的通道也会在那里。 “我们听说三日后尹县令要回去复职,到时候我们一起跟着他回武华城吧,我们已经习惯生活在那里,这京城虽然繁华热闹,却不是修行人的久留之地。” 既然他们二人都这么说了,赵康也不好再劝,书信一封送去了酒楼,通知住在那里的县令,顾四娘和肖泽也会同日而归,到时候请他和夫人一起到府上一叙,算是践行宴。 尹大富一直想要攀结京城的权贵,得来这信可比给他二百两银子还开心,赶紧带着自己的夫人去选礼物。 离着回武华城还有两三日,来了一次京城顾四娘还没有好好逛逛,肖泽听说她要去逛街,直接拒绝一起出门,他捧着房间里书架上的书籍看看翻越。 “是谁说以后做事要一起的?谁说的不管什么事都不可以独自行动?怎么我都乖乖配合了,你却要唱反调?” 这话都是肖泽自己说的,现在被顾四娘拿来堵自己,竟然一时间哑口无言,为了不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,只好放下书换了一身衣服,陪着顾四娘出去逛街。 京城虽然繁华,但能逛的其实没几家店,比起现代实在差了很远,但对于从未见过大场面的强子,已经感觉到转不过来眼珠子,看到哪里都觉得新鲜好奇。 走到了一间成衣铺子,顾四娘拉着他们两个一头扎进去,这边的成衣铺子都是男女老少的衣服挂在一家,顾四娘进去看了一圈,发现一件烟灰色的长袍,料子不用上手就知道是上等,光泽比武华城的一等衣服还好。 她拎起那件袍子,对比着肖泽照了照,原本肖泽的皮肤不算黑,在这件袍子的衬托下,显得更将亮白几分,顾四娘突然想看到他穿在身上的样子。 “你拿着去里面试试,要是合适就买着,难得有件我能入眼的衣服。” 掌柜的看到来了买主,自然是满脸堆笑,好话连连,“夫人好眼光啊,这件衣服也只有老爷这样的贵人才能穿出风采。” 说着示意肖泽跟他去试衣,肖泽原本还有些犹豫,但看着顾四娘一副你不买老娘就不走的架势,他也只能妥协,看着肖泽没有拒绝的进了里屋试衣,顾四娘心情大好。 又拎起一件青的长袍看了看,强子的脸偏黑,显得人比实际年纪大不少,这件青色的袍子倒是挺衬人,顾四娘直接塞到强子的怀里。 “你去里面找你师傅他们,让掌柜的帮你试试衣,大小要是合适就拿着,不合适和掌柜的说,让他加急改改。” “师娘,我就不用买新衣了,这又不是过年,买新衣太破费了,再说我看着这家店好像很贵的样子。” 强子压低声音小声的和顾四娘说着,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走过来的人。 “你师娘要给你买衣服,你就只管收着,价钱不是你考虑的事。” 肖泽穿着那件烟灰色的长袍,直身玉立的站在那里,顾四娘回头看到这样的肖泽,眼睛都快黏上去了,强子听到师父也这样说,只好拿着衣服去试衣,见强子进里屋试衣,肖泽淡淡的看向顾四娘。 “看够了吗?” “没有,我再看会儿,这怎么能看的够,看一辈子都看不够。” 顾四娘说着朝肖泽挤挤眼睛,对方的不要脸肖泽已经见怪不怪,自己这会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也觉得这衣服很不错,强子从里间走出来,脸上还有点不自在。 “怎么了强子?是不是哪里穿着不舒服?” “没有,这衣服挺合适的,只是刚才我问了一下掌柜的,我身上这一件袍子就要十两银子,师娘我还是不买了吧。” 顾四娘朝着强子翻了一个白眼,一言不发的继续看衣服,肖泽拉着强子坐在掌柜搬来的椅子上,静静的看着顾四娘买衣服,最后三人出来每人手拎拎着两三个包裹。 三人逛了大半天,最后找到一间小茶馆坐下喝茶歇脚,小茶馆最前面的中央,正对着门口,有一个说书先生坐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叫故事,现代很少有这种茶馆,顾四娘觉得很新鲜,直接选了雅座,那里离着说书的近,听得更加清楚。 三人刚坐下,说书先生歇完场,准备再讲一段书生小姐的爱情故事,顾四娘抓起一把瓜子,瞪着期待的眼睛看着说书先生,旁边雅座上的几个公子哥突然出声。 “先生应该再讲点新鲜事,整天都是些小姐书生的小情小爱的没意思,我听说西山那边除了挖人心的妖精,先生何不讲讲。” 顾四娘和肖泽同时看向那位公子,这要是真事,怎么从没有听到这事儿,两人这会儿都觉得是以讹传讹,准备好好听书,却听到身后的一桌低声讨论。 “我听说今天被挖心的张公子送回来了,一早就看到他们家的管家带人在城门外接人,真是太惨了,据说再过几个月张公子就要成亲了,突然被妖精杀死。” 几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,顾四娘他们还真有点相信了,一场说书听完,竟然没记得说书先生说了什么,净听周围的人议论妖精挖心之事。 三人也没有了再逛街的兴致,付完茶钱三人直接回到了赵府,刚进房间强子随手要关门,门却突然被推开,顾四娘看了一眼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黑猫。 “你又过来做什么?宋檀儿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?” “你们今天出门应该听说了吧?那是真事,我今天在城门外看到了被挖心的人,确不像谋杀应该是妖物所为,但我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妖气,你们说奇不奇怪。” 完全没有在意大家不欢迎它,很自觉的趴在座子上,坐等肖泽给它倒水,不停地用眼睛示意肖泽赶紧的,肖泽哪里是它指挥得动的,强子见此只好赶紧倒上一杯给它。 “是不是妖精应该都和我们无关。” 顾四娘逛了一天也有些累了,一点不想讨论这种费脑子的事儿,肖泽虽然觉得这事似乎朝着他们来的,但现在也不想参合,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 “怎么和你们无关,这关系可大了,要是真的有妖精,你们就看着它伤人性命?” “喂,小黑球,我是巫女,不是捉妖人,这京城里应该不止一两个捉妖人吧,这事应该找他们,你来和我们说什么。” 黑猫不可置信的站起身,瞪着两个金黄的大圆眼看着顾四娘。 “你们这一代的巫咸都这么没有责任心?放着吃人的妖精竟然指望捉妖人?!” “这怎么就成了没有责任心了?专业的事情就要专业的人来做,我是巫女要做的不是单纯的捉妖,再说了我也不擅长捉妖。” 黑猫用看渣男的眼神,怨恨的瞅了顾四娘一眼,迈着小短腿气咻咻的出了门,三人静静的看着走远的身影,一时都有些沉默,强子起身关上。 “你对这件事儿怎么看?” 肖泽心里的不安,随着黑猫的到来越发的加重,他觉得要是这事儿真的冲着他们来的,那就不是躲着能躲过去的,倒不如提前想好对策。 “夫君是想要我管这事儿?” “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来的蹊跷,像是冲着咱们来的,要是真是如此,咱们恐怕没法躲清静。” “咚咚——”房门突然被敲响,“贵客,我家二爷有请,望三位到前厅一叙。” 三人闻言,心里都开始有了疑惑,这时候来找他们,多半是因为挖心之事。三人来到前厅,赵康早已经等在那里,之事原本以为只有赵康一人,却不想前厅里还有一位年轻的公子。 “你们来了,快坐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张都督府的小公子,张墨云。” 顾四娘和肖泽站在原地,打量着从座位上起身的张公子,双方互相行礼之后,五人坐下开始商讨今天的正事。 柳灵郎从肖泽的衣袖里钻出来,趁着周围没人发现,它坐在肖泽的肩头,小声的嘟囔。 “咱们第一天住的酒楼,背后就是张都督。” 说到这里,顾四娘也想起了第一日见到的掌柜的,当时只觉得那个掌柜眉宇间多了一丝晦气,原来这是主家要出事啊。 顾四娘在进门时就看到了张公子脸上的黑气,想来不是他要倒大霉,就是家里要出人命,丫鬟们上完茶都退了出去,赵康作为中间人,最先开口打破这份安静。 第28章 “今天张公子过来,是想请顾姑娘和肖贤弟到都督府一坐,张府今日出了点事情,不知道二位可愿帮上一帮?” 张公子看到了顾四娘和肖泽脸上的犹豫,赶紧起身作揖道:“只要二位能到都督府看一下,家父定当重金相谢。” 黑猫趁着众人正在说话,,竖着大尾巴晃晃悠悠的进了门,一点不客气的跳上主位,直接趴在赵康的腿上,眼睛带着藐视的看着顾四娘。 顾四娘愣是从那张圆饼的大脸看出了一丝问题,黑猫的突然出现,也让肖泽想起来在屋里他们说的话。 “在下冒昧的问一句,张公子请我们夫妻前去是有什么事?” 肖泽问完顾四娘也想起午后在茶馆听到的传说,好像死去的那位公子也姓“张”。 “实不相瞒,今日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挖心之事,正和家兄有关,这事实在太可疑,前两日我母亲和赵府的老夫人聊天,曾提到二位,所以家父家母今日特意让我在请二位到府一叙。” 顾四娘看着身边的肖泽,果然如他所说,这事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,真的是想躲都躲不开,既然如此他们也只好答应去张府看看。 “那真是太感谢二位了,明日一早我便派轿子来接二位,到时我等定夹道迎接。” 离开了前厅,黑猫一路跟着顾四娘和肖泽来到客房,轻车熟路的跳到桌子上,看着他们三人,黑猫一脸的鄙视。 “我先前来找你们说妖精挖心之事,你们一口一个事不关己的,现在都督府的人重金来请,你们倒是答应的爽快,唯利是图是我看错你们了。” 说完黑猫趴在做桌子上开始舔爪子,顾四娘看着的样子,怎么看怎么觉得它是在赖着不走。 “既然咱们不是一路人,那就请猫大爷您赶紧离开,别在这里被我们的铜臭气熏到。” 黑猫却像是没有听到,继续安静的舔着自己的爪子,肖泽准备带着强子出去,他想到城里再打听下关于挖心妖的事。 “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看着你们,我这不是想要找到更多的机会,将功折罪,将来升仙之时望上仙看在我杀妖救人有功的份上,抹去我层间犯下的过错。” 第二日,三人还没有吃完饭,赵府的管家就过来通报,“贵客,都督府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,几位收拾好可以直接过去。” 从昨天肖泽和强子打听到的事儿来看,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而且出事的都是富家子弟,有人说是山匪所为,故意将伤口划烂,伪装成野兽所为,却不想传出来的却是妖精挖心。 但也有人说的确是妖精所为,因为第二个被挖心的人,与村民看到是被妖精抓走的,所以现在的事情破朔迷离,不是一时一刻能解决的。 三人也不着急,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,带着蹲在门口的黑猫上了轿子,赵府周围都是官宦之家,都督府离着也不算远,过了两条巷子也就到了。 三人下轿,张墨云果然和张夫人等在门口,见到顾四娘等人,他们赶紧迎上来,都督府的门前已经挂上了白帐子,灯笼也都用白色的轻纱包着。 府里的气氛很是衙役,张夫人更是一脸的憔悴,顾四娘仔细观察着张夫人的面相,发现她的脸上也带着一团黑气,虽然自己的大儿子遭遇不幸,但父母的脸上不应该有这般浓厚的晦气。 在张墨云的带领下,三人一猫进了门,府里的下人见到他们也都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,相比于赵府,都督府更为严厉,下人一个个都是谨小慎微。 “张夫人不如先带我们看看张大少吧,毕竟起因在他的身上。” “主位还是跟我来吧,我母亲因为长兄的不幸,几日未曾歇息。” 张墨云赶紧唤来丫鬟,扶着张夫人回自己的房间休息,他主动带着顾四娘和肖泽等人去到了灵堂,几个大少生前贴身的佣人,正在灵前守着,见有客到来,都起身行礼。 肖泽最先走到了棺材边,看着里面的人穿着整齐,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,虽然唐突的还是提出来自己的要求。 “张公子可否将大公子的衣衫除去,我们想看一下那里的伤口。” 张墨云有点犹豫的看向顾四娘,见对方没有不适,并且点头赞同肖泽的说法,他也不好多说什么,毕竟人是自己请来的,这会儿要是不配合,也有点说不过去。 他叫来一边守灵的小厮,让他除去大少身上的衣衫,最后一层里衣敞开,胸前赫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,整个伤口贯穿了身体,从正面就能看到后背的衣物。 肖泽也没有在意张墨云的态度,直接伸手将张大少反过来,看到了后背上的伤,比起正面,后背上的伤口更多,而且伤口的边缘不是很整齐,像是被鹰爪所伤。 “由此可以断定,对方是从大少的后背出手的,一招致命套去心脏,手法相当的熟练,没有使用利器,而心脏的位置前后都有胸骨包着,非人力可以做到这般利索。” 对于验尸顾四娘不如肖泽,但看着那后背上的伤口,她也知道这不是人为可以仿造的,那些伤口不从哪个角度看,都像是野兽所为,但普通的野兽怎么会只掏心,而且如此的精准。 验完尸,张墨云带着他们来到了张大少的书房,顾四娘在里面转了一圈,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妖气,黑猫跳到桌子上嗅了嗅,抬起毛茸茸的爪子将一张纸推下桌子。 肖泽看到了它的小动作,捡起那张纸反复的看看,并没有看到上面有什么异常,顾四娘走过来,站在他的身边,也仔细的打量着那张纸。 黑猫跳上窗台,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挤开了窗户,一缕阳光泻进来,刚好投到了那张纸上,顾四娘登时后退一步,眼睛里闪烁着惊慌。 “怎么了?这张纸是有什么问题吗?” 肖泽只是感觉到,这纸和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,似乎给人一种特别的韧劲,像是不怕撕毁似的,可现在看到顾四娘的反应,他知道这纸绝对不是普通的纸。 柳灵郎悄悄从他的袖筒里出来,顺着后背爬到他的肩头,在肖泽的耳边轻声道:“主人,你手里拿的应该是一张人皮纸。” 肖泽听到一愣,手上的纸差点被他掷出去,不管心里多慌乱,肖泽还是控制住了自己,他捏住手里的纸,仔细感受着指间的触感,的确如丝缎般光滑。 张墨云转头发现,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,他折回来走到肖泽的面前,看着他捏着一张纸,思绪飞回到了过往。 “这是之前一人送与我兄长的,总共三张说是用天蚕丝制成的纸,不怕水,我兄长很是喜欢,一直珍藏着为从用过,出事后我才发现,不知何时,他竟只剩下着一张纸了,另外的不知道去了哪里。” 肖泽将手里的纸放回到桌案上,黑猫继续在屋里巡视着,肖泽发现张墨云似乎看不到黑猫,他仔细回忆了一下,似乎从下轿开始,这府里的人就没有谁注意到这只猫。 顾四娘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纸,若有所思的问道:“张大少出事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之处?还有给他这三张纸的人,你现在可能找到?” “出事之前兄长只是说要出城一趟,晚上回来吃饭,因为兄长一直从商,所以会经常应酬,所以我们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,至于送纸之人,兄长从未细说。” “这张纸不是普通的纸,而是用十六的姑娘剥皮制成,如果张公子有想起关于这纸的事,一定要告诉我,或不定从这里可以找到突破口,捉到挖心的妖。” 原本手指放在纸上摩挲着,听到这纸是人皮纸,张墨云吓得差点掀翻眼前的桌案,他后退几步远离那张纸,瞪着惊恐不安的眼睛看着顾四娘,颤手指着面前的纸。 “大师还请将那张纸处理掉吧,我不想再见到那张纸了,最近父母身体不是很好,之前的来过几个术士,皆说宅中阴气太重,所以求师傅将那张纸处理掉吧。” 顾四娘伸手拿起那张纸,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,要是就这么处理掉,无非是做一个超度的法事,但这有可能会去切断一条线索,连着张纸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,不如先留着,总有一日她会替这些纸的主人讨回公道。 “那就先带回去吧,暂时留着,最后再处理。” 肖泽也觉得是这张纸会提供线索,要是现在毁掉未免可惜,顾四娘看着一脸平静温和的肖泽。 “你不会介意吗?不觉得这东西放在屋子里晦气?” “你是忘了我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?” 要不是他提醒,顾四娘还真的差点忘了,一个专门和死人打交道的人,怎么会介意这些,她真的是在这边活的太顺畅了,差点忘记了曾经。 顾四娘答应带走那张纸,张墨云也放下心来,他带着顾四娘三人在府里转了一圈,回到灵堂时,一阵阴风吹起,顾四娘暗暗地掐指一算,发现张大少的魂魄已经到了野鬼村。 死后七天人才会到望乡台,虽然现代都在传死后三天就等到,但顾四娘知道,游魂真的要到那里其实是第七天,正所谓头七回门,其实不是真的回到家里,而是通过望向台回家看看,上了黄泉路哪里回得了头。 要到也会村就要十四日,所以张大少其实已经去将近半个月了,可这尸身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,这么热的天按理说不用多,三天就该有味道了,现在却像是刚刚去世一般。 “张公子,大少爷去世多久了?” “被人发现的时候应该是刚去世,据说身上的血还没流完,而且上有体温,按日子算加上今日应该有四日了,路上耽搁了时间,昨日才到家。” 第29章 都督府已经逛了一圈,该发现的也都看到了,但这对于大少的死,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,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妖精动的手。 临出府前,顾四娘又向张墨云要了几张黄表纸,用朱砂写了几个符箓,折成三角形交给了张墨云。 “这几张符你和你的家人每人一个,这是护身符,我观你和你母亲的面相,脸上黑雾笼罩,所以带着以防万一。” 三人离开都督府,发现黑猫没有跟上来,顾四娘正想去找它,肖泽肩膀上的柳灵郎突然叫住了顾四娘。 “不用找了,它说要留下来守着,大猫担心今晚会有以外发生,毕竟咱们大摇大摆的来了一趟,所以今天它会留下来守着。” 其实顾四娘也有过这种顾虑,所以临走前才会写了五个符箓交给张墨云,现在听到黑猫留下,她也更加的放心。 回到赵府他们和赵康打了声招呼,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,肖泽随手将人皮纸放在了书桌上,顾四娘坐在饭桌前思考着张大少的死亡时间。 “夫君,我要再走一次阴,我要到野鬼村找张家的大少爷,兴许从他那里可以知道一点线索。” 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 肖泽没有阻止顾四娘,却坚决要陪着对方一起去,他站起身从收拾好的行李里拿出来阴阳伞,走黄泉路没有这把伞可不行。 顾四娘看着他的背影,脑海里全都是梦魇里的画面,她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肖泽走阴,因为只怕梦会成为现实。 “不可以,你毕竟只是普通人,不可以随便走阴,我这次只是去问几句话,不会引来鬼差的。” “那也不行,说好的一起行动,就必须一起,我去叫强子过来和柳灵郎一起守着。” 肖泽怕对方私自行动,要放下雨伞的手略有停顿,他看了一眼顾四娘,拿着伞转身去找强子,看到肖泽不容反驳的眼神,她只觉得有些无力。 强子知道他们又要走阴,也十分重视,带着自己做的防风罩过来,那是经过上一次守魂灯的经历,他特意制作的,没先到真的用到了。 顾四娘再三拒绝肖泽跟着,但对方的态度明确,顾四娘也只好妥协,两人撑着阴阳伞打坐入定,来到黄泉路上,两人不做停留疾步赶到了望乡台。 过野狗岭时,顾四娘拿出两块打狗饼交给了肖泽,他第一次过来因为没有这些,倒是吃了不少苦头,在顾四娘的带领下两人顺利的度过野狗岭和金鸡山。 野鬼村虽然不大,但这里的阴灵实在太多,顾四娘知道只要张家的大少到了这里,就别想离开,因为他缺少了心脏,只有在这里补齐才可以走到下一站。 有阴阳伞的庇护,野鬼村的阴灵看不到他们,这也有利于他们行动,阴灵太多而且有的带着面具,顾四娘和肖泽只能一个个的寻找,顺便记清他们的衣着,以免重复。 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这里,顾四娘心里越来越烦躁,正想要放弃时,肖泽看到了一个男人胸前一片殷红,远远地看着像是衣服上绣着牡丹。 他拉着顾四娘直奔那人而去,走到近处顾四娘才看到,那人面目有三分和张墨云相似,她惊喜的拉着肖泽的手,疾步挡在那人的面前。 “你是张都督的大儿子,张震天是吗?” 张震天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两人,顾四娘看到他的样子,心里两个半截,有的阴灵会因为受到折磨,忘记自己生前的事,有的是因为死的一瞬间太过恐惧也会忘记一些东西。 “你们认识我?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却没有人认得我。” 张震天期待的看着他们,可周围的阴灵看到两个生魂,也都靠了上来,想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物件,顾四娘和肖泽有所察觉,他们撑着阴阳伞,将张震天拖到了一边。 在昏暗的角落里,肖泽收起来伞,顾四娘怕再有来打扰的,在地上画下一个结界,成功的挡住了阴灵们的视线。 “你是张都督的大儿子,你有一个弟弟叫张墨云,还有母亲,你被妖物所害而亡,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过来找你的,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被什么妖精杀死的吗?” 张震天听完,眯起眼睛仔细的回忆,但依旧没有任何的记忆,只用几个零散的片段。 “我只记得自己去了一座很高的山,上面有个灰瓦的房子,其余的不记得了,再就是来到这边的记忆。” 费了这么大的劲找到了人,却依旧是一无所获,他们又讲了一下张府的事,然后匆匆赶回到黄泉入口处,顾四娘带着肖泽还阳,看到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暗的,也都松了口。 “主人你们可算回来了,刚才大猫回来报信,说张府出事了,要你们回来后赶紧过去一趟,它在张府守着。” 一口气刚缓过来,三人带着柳灵郎直奔张府,大半夜的张府灯火通明,张都督白天因为公务要忙,所以并没有见到顾四娘和肖泽,这会儿看到三人进府,他瞬间的警惕的拿出来自己的佩剑。 张墨云见到是顾四娘等人,赶紧拦住自己的父亲,“父亲,这三位就是赵康府上的法师,今日白天已经过来查看过。” 闻此,张都督虽然收起来剑,但还是警惕的看着进府的三人,走近府里顾四娘才看到,地上摆着三具尸体,尸身上都带着不同长度的伤口,张府的院子也是一片狼藉,血污一地。 “张大人,张公子好,不知府里这是发生了什么?” “法师,今夜不知来了个什么东西,突然冲进院子准备挖心,幸好路过的小厮看到了,大喊一声大家才冲出来,当时管家已经昏过去,地上的这三具尸体,是打斗时被妖怪重伤而亡。” 虽然张墨云说的颠三倒四的,但三人也都听懂了,挖心的妖精趁夜色进张府偷袭,却被发现,打斗时打死了三个护院。 “那可有人看清了妖精的面容?” “管家应该是第一个看到的,但现在还在昏迷,小厮刚才说初见是个好看的女人,但手却不是人手,更像是一只干枯的树枝。” “我们赶到的时候,已经什么都看不清,周围漆黑一片,像是被一块黑布围住,直到刚才恢复,这也是为什么家父如此紧张的原因。” 肖泽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尸体,伤口这之前的张震天的很像,但却不是出自同一妖物之手,黑猫也不知道从哪里晃了出来。 “猫你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吗?” 顾四娘将地上的黑猫抱起来,用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询问,黑猫虽然不太喜欢被人抱,但也只能忍着,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。 “要是我没有看错,她应该是一只牡丹妖,而且来到这里的目的很明显,就是杀人取心,却不知道为什么故意露出了马脚。” 这就有意思了,原本有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,却要露出马脚,但下手又毫不留情,这到底是敌是友,顾四娘还真有点分不清了,但至少知道一点,就是挖心的妖可能不止一只。 肖泽也看出了问题,眉头紧锁的看着顾四娘,“两次的伤口不一致,应该不是同一个,点目的都是一样的,都是以取心为目的。” “可是法师,怎么它就盯上了我们张府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?会不会和长兄带回来的人皮纸有关?” “现在不排除这个原因,现在咱们知道的线索太少,只能再想办法,我给你们的符箓可都带着?” 张墨云赶紧拿起腰间的荷包,从里面拿出一张烧焦的符箓。荷包都是完整的,怎么里面的符箓却成了焦糊的?他不信邪的又拿出张都督身上的荷包,从里面也拿出一张烧焦的符箓。 “符已经替你们挡了一劫,所以它会自燃,这并没有什么,天亮后我再给你们画一张。” 张府被妖精偷袭的事儿,天一亮大街小巷便已经传遍了,顾四娘看着混乱的张府,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,虽然又多了一条线索,但依然没有任何的进展。 “今天晚上我们留下来守夜,要是那妖物再来,刚好可以看看是个什么东西。” 张墨云赶紧命人安排好房间,顾四娘和肖泽带着强子过去,这日是张震天发丧的日子,府里忙做一团,三人不想出去添乱,静静的待在房间里,研究着得来的所有信息。 “怎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查明白,张震天到底死在哪座山上,哪座山上有灰瓦的房子。” 顾四娘说完,眼睛看向趴在一边的黑猫,“猫,你知不知道张震天遇害的地方?那里是不是有一个灰瓦的房子?” 黑猫甜甜自己的爪子,思索了一会儿,“张震天遇害的地方没有什么房子,但在城西的落霞山上有一座庙,可那个庙早已经坍塌,现在估计就剩下一堆烂瓦片。” 虽然和张震天说的有出入,但这已经是很好的答案了,只好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,当时野鬼村的张震天神情都不正常,或许是他说的不够详细。 “那咱们明天就去那个山上看看吧,顺便再去看看张震天遇害的地方看看,咱们现在太被动,总得做点什么才行。” “我觉得你明天还是不要去了,不如留下来看护这点张府,明日我带着柳灵郎一起上山,要是真有什么他们也会肆无忌惮的出手,要是你跟着一起过去,只怕他们会躲起来。” 肖泽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,并不像是临时起意,顾四娘无法看着他拿自己当诱饵,当即怒目瞪着肖泽 第30章 “我们没有必要拿着人命去换线索,你的决定我不会同意的。” 肖泽没有急着和顾四娘讲道理,他站起身,打开自己身后的窗户,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家丁丫鬟,像是已经妥协了,但坐在他身后的顾四娘看得出来,肖泽这是无声抗争。 他很少会激烈的发脾气,真的不开心也会找地方冷静一下,再做出决定,和肖泽相处了这段日,她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脾气,看着久久没有回身的肖泽,她的心里突然更加的不安。 “四娘,你看这院子里的人,有谁是该死的,有谁天生命贱?你我来自另一个时空,应该更知道这个道理,要是咱们不出手,这院子的人就会像昨晚的三人一样,都会遭到毒手,而我去却未必会有危险。” 在别人看来,肖泽依旧很好说话好脾气的样子,可顾四娘察觉到他的不容置喙,肖泽越这样平静温和,越是说明动了真的。 “万一呐?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,那是妖物,他们的力量是人类的无法对抗的,肖泽,我不希望你去冒险,你知道我对你的心,就该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。” 顾四娘说完低下了头,泛红的眼眶掩盖在阴影之下,肖泽叹了一口气,站在原地看着顾四娘,但心里的答案却并没有改变,他缓步走到顾四娘的身边,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。 “只要按我说的做,不会有问题的,你放心,我不会把命丢在这里,再厉害的妖物应该也敌不过火雷。” 顾四娘终于愿意抬头看他,看着肖泽含笑的眼睛,她想起来之前对付蛇妖的法子,没有什么能敌得过那玩意儿,肖泽脸上的自信,让顾四娘安心不好,最后勉强的点点头。 为了明天可以的任务,肖泽和顾四娘回到了赵府,找到赵康。 “赵大人,张府那边的事儿您应该听说了,现在遇到一点麻烦,需要您帮忙准备一点东西,一般的药店都有,只是量都不多,所以想请您帮忙调度一下,而且要快。” 肖泽说完递上一张清单,赵康拿着清单仔细一看,都是一些寻常物,不是很难买到,却不知道肖泽和顾四娘要这些做什么。 “行,午时我会将这些东西准备好,到时给你们送到房间里。” “多谢赵大人。” 赵康很有时间观念,午时派人经这些东西送到了肖泽的房间,但他心里有疑问,好奇这些东西能做什么用,于是不请自来的跟进了房间。 “不知你们二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?” 顾四娘不知这事能不能对赵康说,毕竟这对整个世界的军事来说,有着巨大影响,肖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,因为在古代的时候人们就发现了火。药。 “做一种专门对付妖物的武器,下午赵大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测试一下它的威力,说不定会对赵大人有一些启发。” 他这么一说,更是点燃了赵康的好奇心,一下午都坐在那里看着肖泽小心翼翼地配制,终于最后的一个火雷做好,肖泽随便挑了两个,跟着赵康去了后山的演武场。 在顾四娘和肖泽的要求下,赵康清空了演武场周围的人,整个后山也只有他们三人,肖泽将一个火雷的引信点燃,用力将手里的火雷掷出去。 “轰——” 震耳欲聋的一声响起,赵康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,后山的树林里,群鸟惊恐的涌出,被遣走的士兵听到这一声,不顾赵康的命令,一口气跑了回来。 见到赵康站在原地安然无恙,大家都放下心来,但却被演武场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,一个护卫走到赵康的身边,结结巴巴的不知要说什么,手指着演武场中间的巨坑。 “将,将军,这,这,这是怎么了?这是雷劈的?” 赵康亲眼看到一个小臂大小的竹筒,竟然将自己的演武场炸出一个大坑,威力之大是他之前无法想象的,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护卫。 肖泽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,顾四娘看到这样的威力,也对明天的行动放心了一分,可妖物之所以让人谈之色变,就是他们那些超人的能力,虽然不想想那些不好的,但心里难免还是会担心。 赵康恍恍惚惚的送三人出门,看着远去的轿子,赵康似乎知道了肖泽之前说的话,要是这东西用在战场上,岂不是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攻城略地。 张府的门前,张墨云焦急的来回踱步,看到顾四娘的轿子才安心下来,三个轿子停下,他赶紧迎上去。 “法师你们总算回来了,我还以为你们今夜不回来住了。” “可是府里又有什么事情吗?” 顾四娘还没有下轿,张墨云就伸手帮忙掀轿帘,殷勤的让人举得不适,搞得顾四娘心里更是不安。 “那倒没有,只是今日法师离开时,并没有给我们留下符箓,这要是今夜不回来住,我这心里实在慌得厉害,谁知道那个妖精会不会回来。” 肖泽和强子也都下了轿,一人手里搬着一个箱子,张府的管家见此,赶紧命小厮去帮忙,肖泽却闪身躲开。 “这是明天要用到的法器,我们自己来就好。” 张墨云听到这话以为他们找到了妖精,“法师已经有了对付妖精的法子?不知那是个什么妖精?” 顾四娘看看站在街上的人,在这里说这事儿,实在不是个好地方,她伸手示意张墨云进府再说,他一路跟着三人来到了客房。 “明日我夫君会亲自山上看看,也就是你大哥遇害的地方,怕有万一所以带了点法器,你们明日最好都不要随便出府,我明日会留在这里坐镇。” 张府最近谁还敢随便出门,就连张都督都已经告了病假在府休养,京城里谁不知道张府出的事儿,所以病假批的特别快。 夜色黑透,张府的人没有谁能睡得着,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,顾四娘倒是心大的很,早早的就和肖泽吹灯睡觉。 柳灵郎和黑猫成了最尽忠职守的,一个趴在屋顶俯瞰整个张府,一个坐在窗前好好感应着周围的变化,一夜平安的度过,看着天边红日初升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 反倒是一夜无梦的人,这会儿的心像是被悬在崖边,她紧紧握住睡熟人的手,眼睛里写满不安,肖泽一夜基本没有睡着,天快亮时才放心的睡去,可刚睡不久,就感觉到身边的人不断的靠近。 要是放在以前,他会毫不犹豫的推开这人,可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,他自己也说不准,顾四娘对自己是什么想法,他自然是清楚的,所以这次他没有动作,静静的等着身边的人平复自己。 强子一早过来敲门,顾四娘赶紧收回了手,肖泽缓缓睁开眼,在听到第二声敲门声,肖泽起身去开门,强子一夜未睡,脸上挂着两个巨大的和眼圈。 “师父,今天我陪您一起上山,反正我强子烂命一条,无牵无挂,所以师父您就带上我吧。” “不行,你以为你家只剩你一人,你就没有了牵挂?你们家唯一的血脉得有你一人延续,难道这不是你的责任吗?你大哥为什么将你藏起来自己被抓壮丁?你的生命已经不再是你自己的,你要替你大哥好好活下去。” 强子被他说得红了眼眶,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很重要的,要不是肖泽将他带回来,他都想去前线杀敌,混口饭吃随时等着赴死,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一个人,自己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期许。 肖泽和顾四娘吃完早饭,张墨云带着一支护卫队过来,看到肖泽收拾好东西准备独自前往,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三人。 “怎么只有肖法师一人前去?那正好,我这里挑选了一支护卫队,肖法师您带上,人多也有个照应。” “不必,真有什么事,也只是白白送命,我一人去足以。” 肖泽没有再浪费时间,带上准备好的东西直接出了门,顾四娘一路跟在他的身后,一直送到了大门外,肖泽不从回头看她一眼,黑猫晃着肥圆的身子走到顾四娘的身边。 “你放心吧,我跟着他一起去,应该……大概……可能不会有问题的,你在家等消息吧。” 顾四娘没好气的踹了黑猫一脚,圆滚滚的身子直接圆润的滚到了肖泽的脚边,它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,继续高傲的迈着小碎步向前走去。 送走了肖泽,张府的大门紧闭,生怕再冲进来什么似的,一上午过去,府里都是静悄悄的,顾四娘的心里早就飞远,放出去打探情报的小纸人,一个也没有回来。 顾四娘心里慌乱的很,用觉得要有事情发生,午饭时院子的大门被打开,一个小厮匆匆的跑了回来,顾四娘正在和张夫人和张都督一家吃饭。 “回老爷,城北的陆老爷家出事了,他家的二少爷好像被妖精挖了心,陆老爷现在已经昏了过去,陆府已经乱做了一团。” 张都督听后大惊,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,唤来丫鬟准备更衣前去看看,坐在一边的张墨云,也是一脸的凝重,见顾四娘一脸的疑惑,他赶紧解释。 “陆家的和我们家是世交,兄长曾经跟着陆老爷一起做生意,这些年除了长辈们的旧交,就都是兄长和他们维持着生意上的来往。” 既然都和挖心一事有着联系,顾四娘也准备跟着一起去看看,也好从中找到一点线索,众人匆匆忙忙的坐上轿子,一路直奔陆府。 第31章 陆府里气氛和前几天的张府一样,大家都沉浸在家人遇害的悲痛里,陆家老爷子刚醒,看到张都督一行人,情绪再次激动起来,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流。 一双不再清澈的眼睛,此刻布满了红血丝,张都督上前握住陆老爷的手,他们此刻有着同样的心情,这使得张都督也湿了眼角。 “老哥哥,你要保证身体啊,咱们得替孩子们报仇,不能让那个妖怪在外横行,你要振作起来啊。” 原本沉浸在痛哭里的人,这会儿眼睛定定的看着张都督,他愤愤的点点头,接过自己夫人递来的药,一饮而下,替儿子报仇成了这一刻坚强的动力。 顾四娘在张墨云的帮助下,让陆府的小厮带着她去了陆二少的房间,房间里摆满了这种珍宝瓷器,古董字画,在屋里转了一圈,顾四娘特意留意了一下陆二少的书桌,书桌收拾的很干净,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。 “小哥儿,你们家二少爷可有什么特别宝贝的纸吗?” “纸?没有,我家少爷用到的纸都是城里宇轩斋的洒金,二爷儿虽然喜欢用,但也谈不上宝贝。” 张震天手里原本有三张人皮纸,却不知何时少了两张,这两张定然是送给相熟的人,顾四娘原以为会在陆二少的手里,却不想竟然没有。 她在府里又转了几圈,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再回去找张墨云时,他和张都督已经去到了陆老爷的书房,顾四娘没有让人通报,没有打扰到陆老爷和张都督说话, 她自己悄悄地走到了张墨云的身边,看到顾四娘一无所获得回来,张墨云心里也是一阵愁闷,这事一天不解决,他们就要提心吊胆一天,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肖泽的身上。 “张公子可知这府里有没有人皮纸?” 顾四娘说着,眼睛轻轻地往陆老爷的书桌上瞄,张墨云会意的看过去,看到陆老爷桌子上很多书籍还有纸张。 他趁着两位长辈喝茶的空当,适时的插问一句,“陆伯伯,你这里有没有一种不怕水的纸?” 张都督以为张默云又在讨要东西,因为陆老爷经商,家里会有很多稀罕物件,甚至还有好多海运回来的洋玩意,以前张默云也时常会讨要一二。 可现在陆府遭了毒手,老爷子最喜欢的二儿子被害,这时候张默云竟然还打听这个,可当着外人的面,他不也不好训斥,张都督只能气呼呼的瞪了张默云一眼。 陆老爷没有多想,听到张默云的询问,稍微思索了一会儿。 “纸倒是没有,不过我有一副不怕水的画,那还是我向你大哥讨来的,上面是你大哥亲手绘制的梅花。” 张默云听完直接看向坐在一边的顾四娘,两人一脸的‘果然如此’,张都督这会儿也发现了他们二人的态度,心里的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。 “陆伯伯可否将那副画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?”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那副画就是人皮纸画的,但还是想再确认一遍,张都督这会儿也不阻止,他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线索。 很快陆老爷命人将画取来,画轴都是用的上等紫檀制作,可以看出他很真爱这幅画,张墨云伸手帮着扯开画卷,细白的纸面暴露在大家的面前。 顾四娘身后拂过那副画,入手细滑又有韧劲,这熟悉的感觉不会有错,这幅画的纸就是三张人皮纸中的一张,抬起手,顾四娘对着张墨云轻轻地点点头。 陆老爷和张都督都是混迹商场和官场的,这两个人的神情态度他们也都看在眼里,张墨云这次再见到这人皮纸,已经冷静很多,他收起画卷看着对面的长辈。 “这副画的纸是人皮纸,我兄长一共有三张,前几天出事后,我在他的书房只找到了一张没有用过的,幸好法师当时在,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人皮纸,至于剩下的两张我就知道去向了。” 陆老爷摔坐在椅子上,看着自己手里的画卷一时说不出话,张都督得知此事也是整个人呆愣在原地,看着眼前的两人,许久他才开口。 “天儿和扬儿的死,与这纸有关系?” 顾四娘摇摇头,这事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,到底有没有关系她也说不好,但这东西留在身边对人没有好处也是真的。 “和挖心之事有没有直接的关系我目前不清楚,但这东西毕竟是死人的,留在家里总是不好的,不如先给我保管,要是日后查清于此事无关,我再将它们焚化超度,要是有关,说不定最后能帮到咱们。” 这种东西,谁会愿意留在家里,陆老爷在看到这幅画,也不再一脸的喜爱,甚至后悔自己带回来这幅画,如果真是因为这画害死了儿子,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。 陆扬的尸身还没有运回来,陆扬出事的地方,和之前张震天遇害的地方相距不远,顾四娘心里越发的担心肖泽,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,肖泽肯定会遇到什么。 想到这里,顾四娘安耐不下想去去寻人的念头,可这边她不能离开,万一妖精杀个回马枪,岂不是又要有人出人命。 陆府一行也不算没有收获,至少找到了第二张人皮纸,回到张府的顾四娘,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间,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强子独自坐在那里。 “你师父还没有回来吗?” “没有啊,师娘,要不我现在去西山看看吧。” 现在已经是傍晚的时间,要是没有什么事肖泽应该早就回来的,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,顾四娘着急的在屋里来回走动,最后只能拿出一张纸,剪出小人的样子,然后画符焚烧。 纸灰落地变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,它脚下生风跑起来像被风吹走的树叶,强子赶紧起身开门,小纸人一阵风而去,顾四娘坐在左边,心里想着事情,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, 晚饭时张府的下人过来请他们去前厅,但强子和顾四娘都拒绝了对方的好意,天色已经黑下来,离着关城门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,肖泽依旧没有任何消息。 顾四娘再也坐不住了,她起身直奔大门而去,强子跑回自己的房间,拿上肖泽留给他的火雷,追着顾四娘而去,张府的管家见此赶紧通知自己的主子。 城里的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,大家都疾步匆匆的往回赶,宵禁的时候还在街上是会被惩罚的,大家都在往城里赶,只有顾四娘和强子朝着城外跑。 等顾四娘赶到城门口时,看守城门的官兵正准备关门,她赶紧冲上前想要阻止,张墨云得到消息,带着一群府兵追了过来,远远就看到顾四娘和看守城门的人起了争执,他丢下身后的府兵跑上前。 “法师这是怎么了?” “张公子您来的正好,我和强子要出城,想让这位官爷通融一下,可是对方却怎么都不肯答应。” 城门此刻还半开着,看守城门的人只顾着阻拦顾四娘,还没有来得及关门,城外已经是漆黑一片,张墨云朝着黑压压的山林看了一眼,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。 “三位官爷求你们通融一下吧,我去城外找我夫君,明早再回城,只要你们放我们出去就行。” 顾四娘说着,给领头的官兵塞了几个银锭子,士兵抿嘴一笑,将钱揣进了怀里,却还是摇摇头。 “小娘子还是快回去吧,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不是,你这样岂不是为难我们吗?” 对方收了钱财,却还是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,张墨云看的一时气急指着天色吼道:“现在离这关城门最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,你们这是这是特意为难人。” 领头的士兵看看张墨云,哼笑一声,“张公子还是早些回家的好,切莫把妖精引来,现在城里谁人不知,你们都督府捅了妖精窝,引得妖怪进了城。” 张墨云虽然是张都督的儿子,却并无职位,加上最近张都督不得势,城里的大小官员立马都变了脸色,以前上来巴结都巴结迭,现在也都没有了好脸。 强子见那三人说话越来越不讲理,他一时心急直接上前一个熊抱,勒住了其中两个人,回头大声对着顾四娘喊道:“师娘你快去找我师父,我来断后。” 这时张墨云带来的府兵也已经赶到,瞬间局势发生了改变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张都督再不济也轮不到守城官说三道四,张墨云一声令下,府兵涌上前将三个官吏扭绑了起来。 强子见对方已经被制住,跑到顾四娘的前面,用力推开了城门,顾四娘和张墨云带着府兵正准备冲出去,应着月光看到了官道上的一个人影。 虽然天色很黑,官道上的人也是漆黑模糊的身影,但顾四娘一眼认出那就是肖泽,原本跟在后面准备冲出来的张墨云,看到顾四娘站在原地不动,正准备问缘由,借着火把的光芒,他看到对方满脸的泪水。 顺着顾四娘的目光望去,他也看到了月光下的男人,对方步伐稳健,腰身笔直看不出任何的异常,可看清城门口站着的人,他突然勾起嘴角一笑,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 第32章 “肖泽!” 顾四娘高喊一声,人像射出去的箭,直奔倒地的肖泽而去,强子紧跟在她的身后,张墨云举着火把带着人跟在最后仆,等他赶到数只火把照亮了周围。 肖泽浑身血污,怀里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黑猫,顾四娘想要拥住这个人,可她去不敢去碰对方,生怕无意中碰到他的伤口,黑夜里看清肖泽身上具体的情况,张墨云下令让府兵用木板抬着肖泽。 一行人匆匆进了城,看着大开的城门,张墨云让人松开了三个官吏,三人爬起来赶紧关上城门,再也不敢和张墨云叫板。 “你们要是不服,明天只管报给你们的上级,让他来找我。” 回到张府,府兵将肖泽放在了床上,管家赶紧叫来自家的郎中,房间里灯火通明,顾四娘帮着解开肖泽身上的衣服,这才发现他的身上除了被妖物抓伤,还有摔伤,还有几处看着像是被炸伤的。 柳灵郎已经不知道去向,黑猫身上湿哒哒的,强子伸手摸了一把全都是血,但身上却没有看到一条伤口,郎中拿出药酒给肖泽擦拭伤口。 这些药酒都是这几日特意配的,专门杀菌祛毒,毕竟没有人知道妖精手上有没有妖毒,顾四娘红着眼眶拉着肖泽的手,看着他泛白的面颊和嘴唇,她的心都在滴血。 顾四娘越来越后悔当初答应肖泽的提议,要是最开始就和他一起去,也不会搞成现在的局面郎中处理好了伤口,又给肖泽号了号脉。 “这位贵客的伤势太重,现在看着不会有生命危险,但还是要看后半夜会不会发热,要是发热了可能就比较麻烦,一会儿煎点参汤给他服下,失血太多现用人参吊一吊吧。” 顾四娘没有听懂郎中话里的暗示,但站在一边的张墨云懂了,肖泽伤的太重,想要熬过去,现在只能用人参吊命了,要是撑到了明天早上,应该还有救,要是半夜发烧那就无力回天了。 顾四娘痴痴地看着昏迷的肖泽,曾经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,初见肖泽虽然嘴上说着喜欢,其实也仅仅是喜欢他的颜,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情根深种。 肖泽虽然有时候冷漠,不爱参合别人的事,但每次担心她也都是出于真心,人的眼睛不会骗人,每次遇到危险,肖泽看到她的眼神都是关切,这让顾四娘觉得心里暖暖的。 她要的不多,只要这个人能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,偶尔关心一下自己,她觉得这辈子也就够了,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,她已经看淡了很多东西。 张墨云见这里也没有自己能帮上的,对着顾四娘微微欠身,“法师您也早点休息,有什么事随时传唤管家,他会为您安排妥当,在下先回去了。” “今日之事多谢张公子。” 顾四娘赶紧起身向张墨云道谢,并亲自送对方离开,看着院子里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,她转身回到了屋里。 “强子,快,帮我把你师傅抬出去,我要借着灵气给他疗伤。” 强子赶紧架起床上的肖泽,顾四娘搬着一把椅子跟在后面,院子里的月华正好,肖泽瘫坐在椅子上,顾四娘盘起双腿坐在他的对面。 想起屋里不省人事的黑猫,顾四娘又看向站在一边的强子,“你把猫也抱出来吧,它伤的应该也不轻。” 月光下,顾四娘将吸收到的月华传输给黑猫,又将大部分的月华体内转化,变成更容易吸纳的灵气,试探着传输给肖泽,因为对方伤势太重,顾四娘怕一下给予的太多,会加重伤势。 黑猫毕竟是修仙之体,即使放在月光下几夜,它自己也能吸收,但顾四娘传输给它的会更快一点,天亮时黑猫已将侧卧在地上开始舔爪子,肖泽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。 天亮时郎中背着药箱过来,号脉发现肖泽身体里的内伤竟然好了大半,外伤虽然看着严重,但只好好好调养也不会有问题。 郎中惊叹于肖泽的恢复能力,他开了几服药,又给肖泽换了身上的外伤药,叮嘱了顾四娘几句,起身离开了客房,黑猫虽然醒了,但还是虚弱的很,懒洋洋的躺在肖泽的身边。 “顾四娘我的若言兑现了,我我把他活着给你带回来了。” 顾四娘端着刚熬好的汤药,一边吹凉一边斜眼瞪了黑猫一眼。 “昨天明明是我夫君将半死不活的你抱回来的。” 黑猫闻言气的直接站起身,炸着一身的黑短毛,现在更加胖了,它瞪着小圆眼看着顾四娘。 “要不是我替他挡下那一掌,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得到他?要不是我帮他挡住火雷,你以为他还能完整的站在你面前!” 黑猫说完又虚弱的躺了回去,肖泽被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吵醒,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,像是有些呼吸不畅。 “咳咳咳,好意思说,你是只猫又不是狗,我好不容易掷出去的火雷,你给我捡回来干嘛?不然咱们至于现在这个样子?” 黑猫无言以对的躺在床上,生无可恋的看着头顶的床帐,顾四娘就是想破天也想不到,黑猫竟然拖了后腿,这下肖泽身上的炸伤算是破案了。 顾四娘放下药碗,垫高了肖泽身后的枕头,她扶着对方缓缓地靠在床头,端起已经温热的药,自己试了一下温度,才舀起一勺喂给肖泽。 躺在一边的黑猫,酸溜溜的看着两人,肖泽受伤了倒是不假,但也没有断了手臂,怎么还得要人一勺一勺的喂。 “我也受伤了,给我来一勺。” 黑猫一只爪爪按在胸口,学着肖泽刚醒时的样子,坐在一边的肖泽见此,伸手接过碗,两三口将碗里的药喝完,顾四娘没好气的拍了黑猫一把,一把抢过肖泽手里空了的药碗,气咻咻的离开了房间。 黑猫爬起来看了看门口,神秘兮兮的问道:“肖泽,昨天你看到那只妖妖怪的脸了吗?” 肖泽若有所思,眼睛望着卧房未关严的门,像是在权衡着什么,许久才轻声回道:“没有,当时被炸晕了。” 黑猫一本正经的坐在他的对面,“我在昏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一点,那张脸似乎和顾四娘长得一摸一样。” “不会的,你肯定是被炸晕,一时眼花看错了。” 强子随后端着滋补粥进来,肖泽和黑猫也没有再提这件事,受伤的吃饱喝足又睡了,张墨云过来时,两个当事人也都在睡,顾四娘没有急着询问肖泽,因为对方现在看起来是在太虚弱。 夜深人静的时候,强子搀扶着肖泽来到院子里,这次顾四娘只需要照顾好肖泽,因为黑猫醒了也可以自己吐纳修炼,两天的劳累,昼夜不眠的照顾,顾四娘看到月华暗淡,东边的初阳散发出光芒,她再也撑不住,一头栽在肖泽的腿上。 虽然伤重,但经过两天月华滋养,肖泽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,强子已经靠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睡着,黑猫也已经离开,肖泽抱起睡着的顾四娘回到了房间里。 中午的时候张墨云匆匆赶来,看到肖泽已经可以下床坐在饭桌前,他惊讶的张大了嘴。 “肖法师,你这就可以下地走动了?果然和我等凡人不一样,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的样子有多吓人,全身是伤,郎中都说够呛能救活。” 吃饭间,张墨云说了一下这几天城里的情况,包括陆老爷家的事,肖泽听后像是想起了什么,他朝着不远处的供桌看了一眼,顾四娘知道他在找柳灵郎。 “它一直都没有回来,我以为它已经死在了妖精的手里。” “没有,在进到山里时,我们就分开了,它追着第三张人皮而去,不过这么久没有回来……” 肖泽说着心里也开始忐忑,他们已经回来两日了,柳灵郎应该早就回来的,这会儿还一点音讯都没有只怕是凶多吉少。 “你放心好了,它桌上的长明灯还亮着,就说明它至少现在没有危险。” 坐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张墨云,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,发现那里多出一个供桌,但并没有任何的供品或者排位。 “你们在说什么?还有肖法师找到了第三张人皮纸?” “是的,在上山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只小妖,猫说是一只菊妖,他们交手几个回合,对方落败而逃,就在她逃跑的一瞬间,化作一张画,那张画的纸我清楚的看到就是人皮纸,于是柳灵郎悄悄跟了上去。” 人皮纸画上的画会变成妖,那陆老爷家画也有可能变成妖,顾四娘回忆着之前的种种事件的,突然她看向张墨云。 “你们还记得张府被妖夜袭的事吗?当时小厮说妖精的手像是一节枯木,不是人的手,要是第三张人皮画的菊花成了妖,那第二张陆老爷家的梅花岂不是也可以成妖。” “那就正对上了夜袭张府的妖精,也就是说这几次挖心的事就是这几张人皮画做的怪。” 强子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,只要找到这几张人皮画毁掉,这些挖心的事就可以告一段落,坐在一旁的肖泽却不这么认为。 “应该不止这么简单,我和猫去到西山时,遇到了第三只妖,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更像是人,因为猫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妖气,可她却有着非人的能力,甚至凌驾于之前几只要之上,要不是我带了最够的火雷,恐怕这次就真的回不来了,可惜的是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。” 肖泽说着眼睛看向了顾四娘,她在肖泽的眼里看到了犹豫,看到了对方的隐瞒,但有外人在场她没有质问出口,两方又交换了一下这几天的信息,张墨云离开他们的房间,强子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,吃完饭顾四娘撵他回去休息。 房间里只有肖泽和顾四娘,“夫君,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说?” 第33章 对于顾四娘的敏锐,肖泽并不感到奇怪,这件事原本他不想说,但现在关系到大家的性命,最能帮上忙的就属顾四娘,所以他觉得应该告诉对方。 “第三只妖,和你长得很像,或者说就是一摸一样,猫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巫咸的气息,只是很弱,弱到它自己都怀疑,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,对你不利,所以做好还是先瞒下来再说。” 这的确出乎她的意料,妖精不仅长得和自己一个样子,还和自己一样带着巫咸的血脉,这让顾四娘的心里顿生委屈,这种感觉到来的莫名其妙,甚至不受自己的控制。 肖泽看她紧锁眉头,一脸的愁闷,他想要起身会里屋,留出空间让她自己消化,刚要动作顾四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,肖泽试着挣脱可对方握的更紧,顾四娘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肖泽。 肖泽叹口气,无奈的坐在原地,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,顾四娘心里想着这件事和自己穿越的有什么关系,手里不自觉的把玩着肖泽的手指,最后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,懊恼的一头撞在肖泽的手臂上。 自己的整个手臂都被对方抱住,肖泽脸上有些不悦,但依旧没有挣开顾四娘,突然房间的窗户被人推开,柳灵郎一进来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,吓得赶紧转身。 “哎呀呀,光天化日的你们能不能节制一点啊。” 顾四娘抬起头,发现自己近乎于蜷缩在肖泽的怀里,一时感叹自己的勇敢聪慧,一时又有些羞赧的不敢看肖泽,她佯装生气的瞪着柳灵郎。 “你还知道回来,这一去几日了?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?” “我这不是追着人皮画去了嘛,它是用飞的我是用腿儿走着去的,这能一样吗?” 柳灵郎跳下窗台,一路小跑到两人的面前,将一张细腻的画纸放在桌子上,不用展开顾四娘就知道,这就是第三张人皮纸。 “你是怎么得来的?” “这不是瞅准了白天拿回来的吗,要是晚上这玩意也不好对付,现在咱们怎么处理这东西?” 顾四娘起身从行李里拿出其余的两张,三张人皮纸放在一起,看着两张已经画好的纸,顾四娘那张空白的,坐在桌边的柳灵郎突然惊叹。 “这张纸什么时候画上去画了?这是谁画的?” 顾四娘将手里的纸翻过来,果然在后面看到了一副笔触更为细腻的牡丹图,这张图一直都在自己的屋里,怎么会有人进来画一副画?顾四娘一脸呆滞的看向肖泽。 肖泽拿过那副画,仔细看着上面的画,突然觉得似乎画中有人对着他笑,诡异的感觉挥之不去,他渐渐地被这幅画吸引,细细的观赏舍不得将这画放下,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,让肖泽察觉到异常,他用尽自己的毅力,将画反扣在桌子上。 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,肖泽呼吸变得粗重手上的青筋暴起,顾四娘担忧的握住他的手,见对方平稳下来才开口询问, “你刚才怎么了?是不是在上面看到了什么?” “没事,就是觉得这幅画似乎有着一种魔力,让人无法自控的想要一直看着,甚至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。” 柳灵郎将画翻过来,圆圆的小脸对着画上的牡丹,看了许久也没有感觉肖泽说的那种吸引力,顾四娘也在盯着看同样没有感觉到异样,他们只当肖泽是大病初愈身体不适。 她将所有的人皮画收起来,转身放回到红木匣子里,肖泽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那张画,心里的不舍快要淹没他的理智,但尚存的一丝理智使他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的陷入到皮肉里,这一切太不正常,但却无法控制自己。 顾四娘没有注意到这些,她只想着这些画要等着明天午时之前焚化掉,现在已经确认这些画是可以变成妖精,那就不能再留下来,以免夜长梦多。 三副人皮画凑齐的事情,下午府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,顾四娘写了一张清单,要管家准备好明天超度人皮纸的物品,张墨云知道这件事,开心像是小孩儿过年。 顾四娘知道这事没有这么简单,但这会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,这几日城里城外也都没有在传出挖心的事,她抱着侥幸的想法,认为那个和自己很像的人,应该和挖心一事无关。 晚上肖泽的伤势已经不需要再吸收月华,两人多日没有好好休息,这会儿便也早早的休息,黑猫自己趴在院子里吐纳吸收月华,正是子时月华最为大盛之时,它看到一个人,鬼鬼祟祟的从顾四娘的房间里出来。 最近妖物横行,它不得不提高警惕,虽然这会儿月华最为精纯,但还是放弃了,尾随着那个身影走出了府,在张府旁边的甬道里,黑猫站在墙头,看清了墙下人的脸。 肖泽回头看到没有人跟着,从怀里小心的拿出牡丹图,借着月色打量着那副让他入迷的画,黑猫的看着那副画,瞳孔瞬间变成了竖瞳。 画大放光彩,在刺眼的白光里走出一位穿着华贵的仙子,妆容淡雅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,她面带笑颜,姿态优雅的福福身。 “小女牡丹,见过公子。” 声音甜美温和,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,站在墙头的黑猫,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放松了警戒,这是它从没有遇到过的事,明知道是一只妖,却对对方放松警惕。 可眼前的妖精竟然让它下不了杀手,牡丹妖一早就察觉到墙头的黑猫,她太头看了一眼黑猫,脸上惊慌之色难以遮掩,她惊恐的扑向肖泽的怀里。 “呀,那只猫好吓人,我最怕这种毛茸茸的东西。” 肖泽抬头看向黑猫,脸上的没有任何的变化,他伸手拍拍怀里人的后背,像是在安抚着受惊的孩子,动作温柔轻缓。 黑猫看到肖泽被色迷心窍,转身跳下墙头跑回了府里,墙边的人却还拥在一起,你侬我侬像是一对夜会的情人。 顾四娘睡到半夜,翻身碰触到身边的位置,那里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,只有一只气咻咻的黑猫蹲在枕头上。 “不是我说你,你男人都已经和妖精私会去了,你倒是睡得安稳。” 顾四娘听到“妖精”、“私会”这两个词脑子直接清醒,看清身边的肖泽的确不在,她掀开被子就往外冲。 “老娘倒是要看看,是个什么妖精敢将心思动到我男人身上。” 黑猫竖着尾巴跟在顾四娘的身后,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,“什么叫动心思,我回来的时候,那妖精都直接上手了,你这会儿去看,估计正干柴烈火颠鸾倒凤呐。” 这话更是点燃了顾四娘的妒火,直接拿着一把铜钱出了门,“我呸!老娘的男人,自己都舍不得碰,她倒是一点不客气,看我不打的她魂飞魄散,让她到处勾别人的人。” 按照黑猫说的,她直接翻墙出了张府,果然在府外的甬道里看见抱在一起的俩个人,顾四娘二话不说,气咻咻的冲着他们走过去。 临近肖泽时顾四娘的眼前突然一亮,一簇红亮的火光燃起,肖泽一只手搂住妖精,另一只手将火折子别进妖精的腰里。 火焰碰触到牡丹妖时火光大盛,妖精像是涂了火油一般,全身都被火焰包裹,几乎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,顾四娘见此先是一愣,接着拿出铜钱钉在对方的四肢经脉上。 妖精像是被上了枷锁,明明痛苦的想要翻滚,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,哀嚎声响彻天际,引来了张府的护卫,和周围巡城的士兵。 普通的火焰似乎只能伤到对方,却无法将其烧毁,妖精在火里不停地哀嚎,张都督和张墨云也都被惊动,看到巷子里火烧妖精的场面,吓得父子俩靠在一起小腿打颤。 这么烧也不是个事儿,烧不死妖精还引起了城里居民的恐慌,京城府尹拿着帕子擦擦额角的汗水,微微躬身像张都督请示。 “都督,这事该怎么办啊,现在这妖精说不死,岂不是显得朝廷无能,您看能不能和法师说说,想想法子赶紧灭了这个妖精啊。” 张都督一改素日里的高冷,笑嘻嘻的挪步到顾四娘的身边,他右手按住颤抖的左手,深吸一口气问道:“法师现在可有法子除妖?” 原本雍容华贵的女妖,现在变得哪里还有人样,树枝般的四肢,皲裂的皮肤,一张带着绿色粘液的大嘴,布满鱼牙的般的木刺,她痛恨的看着肖泽。 “为什么!为什么要这么对我,我哪里有伤害到你?为什么我对你是真心的,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对付我?” 女妖一副痛骂负心汉的语气,哀伤幽怨的看着肖泽,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之间曾经有点什么。 “我呸!臭不要脸的妖精,我男人你也敢动?这城里谁不知道,肖泽是我男人!” 顾四娘气势如虹的哄着,生怕周围的人听不到,担心这妖精再说出什么毁人名声的话,顾四娘直接用一枚铜钱点住了她的哑穴。 没有了刺耳的尖叫声,周围的士兵和官员也都放松了一点,大家一起围到顾四娘和肖泽的身边,询问除妖的法子。 第34章 要是一般的妖精,这火估计早就把她烧死了,但这会儿最少烧了半个时辰,对方除了痛苦的挣扎并没有衰弱,这就表示对方不是单纯的妖,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。 顾四娘一脸幽怨的看着肖泽,“这妖精你从哪里勾搭来的?” 肖泽因为被画所迷,神志一时还有些混乱,什么有几次冲动想要上前灭火救人,但理智却紧紧的绷着最后一根线,这会儿被顾四娘突然质问,记忆发生了错乱。 “西山牡丹园。” 西山荒郊野岭的,哪里有什么牡丹园,最近那边常出挖心命案,大家简直天之色变,顾四娘看出他的状态不对,低头看向脚边的黑猫。 “我在墙头看到了一张纸,你懂得。” 黑猫这话,在场的张家人和顾四娘肖泽都懂,既然知道对方的真身,就不怕没有办法降服,之前的人皮纸顾四娘研究过,当时只是不敢确定,但眼下看来制作人皮纸的人用了特殊方法处理过。 顾四娘拉着肖泽转身回府,对着身后一群懵逼的官员喊道:“都别跟着,我和我夫君去准备法器,你们看好这个妖精。” 进到府里,顾四娘拉着肖泽闪身到了树后,肖泽从进门开始脑子就变得清醒了很多,这会儿整个人被顾四娘逼到了角落里,他一时有些不适的往后推。 “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 “呵,夫君可真有你的,趁我睡熟竟然半夜幽会小妖精,现在捅出这么大的娄子,你倒是衣服风轻云淡啊,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?” 肖泽觉得顾四娘突然变得莫名其妙,有点不讲理的感觉,眼下妖精就在门外,万一有什么错漏可能就会放跑对方,甚至造成更多人的伤亡,她却在质问自己这种事。 “有什么话等着杀死妖精再说,别闹,赶紧想办法。” 没有得到对方的解释顾四娘也不生气,她抬眼看看天上的月亮,拿出一根线香交给肖泽。 “我要下一趟九幽,取九幽之火回来,你再这里帮我守着点,这支香会指引我回来的路,记得半个时辰后一定要点燃它,我会跟着香找到回来的路。” 顾四娘没有给肖泽询问的机会,直接拿出一片小铜镜,她对着铜镜低诵几声,铜镜像是变成了水,轻轻一碰就会泛起一波涟漪,顾四娘在肖泽震惊的目光下钻进了巴掌小的镜子里。 最初以为对方去九幽就像是走阴那般,没想到竟然整个人都穿了过去,肖泽赶紧开始计时,眼睛盯着那面铜镜不敢离开,许是顾四娘怕肖泽担心,铜镜渐渐的变成了透明的。 肖泽蹲在地上,可以清楚的看到九幽的顾四娘,她穿过去之后,直奔一座拱桥而去,二桥头守着两位看守的士兵。 “来者何人?!” “巫咸后人——顾四娘。” “生阳人来此作甚?!” “来此借取九幽之火除阳间厉鬼三只,还望官爷放行。” 看守之人犹豫了一下,其中一人跑过拱桥进到大殿,许久之后顾四娘在看到那人跑回来。 “进去吧,去九幽之火你可带了容器?” 九幽之火非凡物可以引燃,必须是有纯阴之魂才可行,顾四娘似乎早有准备的点点头,她一步步走上拱桥,心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,推开眼前的大门。 大殿之内十分安静,在最里面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案桌,上面堆满了书籍和公文,顾四娘往前走了几步,见大殿没有人,正准备直接取走九幽之火,从一旁的书架后走出一人。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籍,脸上冷漠还带着一种不屑,顾四娘每次见到她打心底里又恨又敬,她赶紧站好作揖,毕恭毕敬的等着对方训话。 “你还真和你那个父亲一样,竟喜欢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儿,真不知道当初你娘看好他什么,竟然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出路受累,最后死了还要轮回百劫。” “我没有偷偷摸摸,我是得到了许可才来去九幽之火的。” 九幽殿的主人哂笑一声,坐在案前批阅公文,顾四娘急着回去杀妖,看到对方一副不急不慢的态度,心里的火有点压不住。 “姨母,外面的人还等着我去杀妖,时间不等人,你就快给我九幽之火吧。” 九幽之主抬头朝着上空按了一眼,眼神里带着嫌弃和讥讽,在看到顾四娘的时候,她又是一脸的怒其不争。 “你说的人就是他?你还真和你母亲一样,见到好看的男人就能把自己搭进去,九幽之火不就放在那里,你自己取就是。” 顾四娘有心再争辩几句,但又怕惹恼了她,拿不到这九幽之火,顾四娘只好忍气吞声的弯腰取火,坐在案桌前的人,悄悄抬眼着看火池边取火的顾四娘。 见她竟然没有任何准备的伸手取火,九幽之主努而拍案,吓得顾四娘差点一头栽进火池子里。 “姨母,您这又是怎么了?吓死我了,您不想给就不给,干嘛出尔反尔还吓唬人。” “愚蠢!你可知这九幽之火离开火池,是需要阴魂助燃的?你一个生魂伸手去碰这是在找死!” 顾四娘却不以为然,因为之前在现代世界里,她亲眼看到过母亲取火,当时年纪小不懂事,趁着母亲不注意她伸手将那绿色的火焰拿在手上。 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像是火,但那时候可把母亲吓得不轻,不过经过检查发现顾四娘并没有受到阴火灼烧,她这才放下心来,顾四娘天生就是纯阴之人,所以和这些东西可以和好的相处。 顾四娘顶着九幽之主震惊的目光,伸手取出一撮阴火,那火苗像是通人性一般,被顾四娘把玩在指间,九幽之主静静地观察一会儿,发现对方并没有受到灼伤。 她快步走到顾四娘的身边,伸手搭脉探测着她的灵魂,许久才松开手,她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顾四娘。 “你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怎么你的灵魂会带着死亡的味道。” 这句话倒是让顾四娘始料未及,自从来到这里,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,现在被问到才记起,不过几个月前的事,现在想想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。 “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能记得的就是我已经死了,具体怎么死的记不清了,后来我和你看到的那个人,一起穿越到了古代,现在的我还是个活人,要是回到现代估计还是个魂儿。” 九幽之主高抬右手,凭空出现一本厚重的书,她一手捧着书,一手轻挥,书页像是被风吹开一般,不停地翻动着,却突然停在了一页上,九幽之主细细看着上面的记录。 手指划过每一行字,最后停顿下开,她深叹一口气,闭闭眼伸手一挥,厚重的书凭空消失,她再看向顾四娘眼睛里竟然多出一丝温情,还有怜惜。 “这都是命,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选择吧,只能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,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,毕竟你我也是有血缘在的。” 顾四娘一手捧着九幽之火,步伐坚稳的走上拱桥,她知道肖泽会看到她,她对着空中做了一个点火的手势,肖泽会意的点燃手里的线香,一缕青烟升空。 顾四娘站在桥头静静的等着肖泽接她,昏暗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丝亮光,她站起身跟着光亮走,骤然眼前一阵明亮,刺的眼睛瞬间失明,等着缓过来时,人就已经出现在肖泽的面前。 手掌上还端着一簇绿色的火焰,顾四娘手掌翻,将火焰按在了掌心,她捡起地上的铜镜往怀里一塞,抬脚就往房间里跑。 “你还要去做什么?” “我好不容易搞到一点九幽之火,不能太浪费,我要吧那两张人皮画一起拿出去烧掉。” 两人再出来时,街上的人也多了不少,有的是胆大的居民。有的是其他家的府兵和官差,还有陆老爷一家也都出现在张府的门前,虽然是半夜,可这会儿整条街都热闹的很。 顾四娘拿出另外的两张画,直接用铜钱钉在地上,上面浮现出不同风格的两个美人,在看到受刑的牡丹妖后,惊慌的想要条跑,可惜脚却困在人皮纸中拿不出来。 “巫咸,你问往日无仇今日无怨,为何要如此害我们!” “你们杀人挖心难道我不该替天行道?!何须与我有仇怨。” “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杀人取心的?我们不从伤害过人。” 张府的管家贴着墙边看了许久,见顾四娘被对方噎到,他硬着头皮走出来,指着那只喊冤的梅花精。 “就是你闯入府中,想要杀我,我当时看的清楚,你刚进门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样子,但你要杀人时手就会变成树枝枯木,我们府里死的三个人都是被你所害,你还有什么少说的!” 梅花精一时哑口无言,天色渐渐泛亮,周围的居民也都开始大喊着诛妖,民心所向顾四娘没有再犹豫,她拿出九幽之火取出细小的一簇向三只妖抛去。 一阵哀嚎声结束,地上只有人皮纸的灰烬,东边的朝阳升起,第一缕光照在上面,一阵风起灰烬随风而去,在场的所有的士兵和官员,也都沉浸在之前的气氛里,大家没有因为除妖而感到兴奋。 更多的是对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感到惋惜,陆老爷看着妖精被除,已经是老泪纵横,他抱着自己儿子的排位,伸手轻轻地抚摸。 “扬儿,大仇已报,你也安心的上路吧。” 回到张府,张都督对着顾四娘行礼,“对谢法师替吾儿报仇。” “大人快起,这事儿虽然看着解决了,但最关键的还是没有找到。” 肖泽也想到了这件事儿的关键,还有那个长的和顾四娘一模一样的人,这都是这件事的未解之谜,接下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好。 “你们有没有想过是谁给了大少爷人皮纸的?而这纸真的只有三张吗?” 第35章 大庭广众之下除了妖,算是安抚了人心,但张府的人却并没有好过,大家依旧是战战兢兢过日子,可连着三四日过去,京城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挖心之事,虽然还有很多谜团,但顾四娘已经不想再留在这里了。 毕竟是赵府请来的人,离开张府后,他们还是回到了赵府,尹县令几日前就已经离京回武华城,赵康知道他们执意要回去,只好派了一辆马车和两个随从护送他们。 回去的路不想来时的路,顾四娘和肖泽左右没有什么事情,不用日夜兼程的走官道,他们一路穿梭在各个小镇,天色晚了就投诉,饿了大家就一起下馆子,可比跟着尹县令舒服多了。 临近傍晚,他们匆匆赶到邱阳县,这里的小县城地方不大,整个县城也就只有两家客栈,而且房间的也都不多,肖泽直接订了三间房,强子和车夫一间,两个随从一间,剩下的一间就是他和顾四娘的。 虽然现在怎么住自己说了算,但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两人也都习惯了,肖泽也不再抗拒,谁都没有提出分开住,顾四娘自然更喜欢将人留在身边,见肖泽这么自然的分房间,她心里早就开始哈哈哈大笑。 虽然县城不大,倒也有自己的特色,这边的人都很喜欢吃辣,来到古代这么久,顾四娘还以为这边没有辣椒,谁知竟然在这个小县城找到了自己的最爱。 肖泽虽然没有说,但顾四娘看得出来,对方也很喜欢吃辣,因为第一次出来逛,肖泽竟然买了一堆的干辣椒,这不用问也知道指定是要带回去吃的。 强子跟着肖泽和顾四娘一起逛街,赵康派来的人倒是没什么兴趣,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,晚饭小二会送到他们的房间,可顾四娘却想在外面吃小吃。 “咱们今晚不回去吃了,就在前面的小馆子里吃吧,我看他们家做的卤味好像不错。” 既然出来了,以后能不能再过来也不好说,肖泽不想扫兴勉强的点点头,因为刚才他有注意到,那家店的卫生似乎不是很好。 三人买了一点东西,有的直接让掌柜的送到了客栈,有的小物件他们自己提着,天色渐暗三人来到了卤味馆点菜,这里的人爱吃辣,大多数的食物都有辣味的,确定肖泽没有忌口的,顾四娘大胆的点各种辣菜。 坐在一边的强子听着都觉得胃痛,在顾四娘点完菜后,肖泽又点了三道不辣的菜,掌柜的难得遇上这种出手大方的,赶紧命人去准备。 “怎么,你不是也喜欢吃辣的吗?” “强子似乎不是很能吃辣,再说总能所有的菜都是辣的,这个吃法你也不怕吃坏了肚子。” 经肖泽的提醒,顾四娘才发现自己粗心的忘记询问强子,她讪讪的冲着强子笑笑,气氛一时有点尴尬。 “师娘没事的,以前我和我哥一起逃难的时候,也吃过辣的菜,那时候都快饿死什么东西不都得吃嘛,所以我不挑食。” “那也不能拿着自己的健康开玩笑,这又不是逃难,没必要强迫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。” 肖泽知道强子能吃苦,但这不代表他就只能吃苦,当初肖泽答应了强子的大哥照顾好强子,现在就没有道理让他跟着自己受罪。 三人吃完饭,顾四娘还打包了几份腊味,三人离开小店,天色已经黑下来,街上陆续挂上了花灯,一向晚上都是冷清的街道,现在突然变得热闹起来。 “这里晚上都是这样的吗?有点像咱们那边儿的夜市啊。” 旁边的摆摊的商贩笑道:“那里能天天如此,今天是七夕节呀,今天咱们这里有灯会,前面还有赛诗会,一看你们就是外乡来的,咱们这里的灯会可算是附近除名的热闹。” 强子见此,主动伸手接过顾四娘手里的东西,“师傅,师娘,你们再逛逛吧,看着挺好看的我今天有点累了,就先回客栈休息了。” 顾四娘看着如此上道的强子,心里盘算着奖励点什么给他,肖泽看着街上的男男女女,都是结伴而行,有夫妻、有相约的有情人,他和顾四娘似乎不是很合适。 “好了不要多想了,不过是看个灯会而已,再说了咱俩都同床共枕几个月了,你难道现在才想起来和我避嫌?” 顾四娘一早就看出来肖泽脸上的纠结,这会儿连强子都懂事的腾地方,她可不想错过这种机会,果然,这话一说开,肖泽也放松自然了很多。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,街上的灯显得格外的璀璨,没有现代城市的霓虹闪烁,这里的灯会也别有一番味道,古代的人都比较含蓄,重视男女之防肌肤之亲。 顾四娘难得和肖泽一起逛街,现在的气氛又好,她才不想错失良机,眼睛打量着周围各色的花灯,手却慢慢伸向肖泽,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将自己的手塞到肖泽的掌心里。 肖泽感觉到对方柔若无骨的手,他眉头一缩抽回自己的手,顾四娘厚着脸皮才抓到的手,怎么能轻易地放过,她直接两只手抱住肖泽的胳膊,让他无路可逃,然后明目张胆的握住肖泽的手。 “哎呀,一个床睡了,一个锅里吃过饭,人你也抱过不是一次了,现在牵个手逛街怎么了?一个大男人瞎矜持什么。” 顾四娘从下定决心追肖泽时,就已经不知道脸皮是个什么东西了,肖泽听到这些言论,想到自己在潜移默化中一次次的妥协,直接被气笑,他看着眼前的人,怎么都看不懂她是怎么这么会得寸进尺的。 再一次的妥协,让顾四娘更为得意,两人猜猜灯谜放放河灯,街上的人慢慢稀少,她一手提着兔子灯,一手十指相扣的牵着肖泽,这会儿感觉自己就是人生赢家。 虽然城里有灯会,但宵禁的时间还是不变的,临近宵禁大家也都步履匆匆的往回走,小商贩也开始收摊,顾四娘看着一个卖布老虎的,她想买一个送给小宝当礼物。 买布偶的老人在街道的对面,顾四娘一双眼睛远远的就盯上了,压根没有看到一个汉子推着小推车冲过来,跟在她身后的肖泽看到了,他瞳孔一缩,手上一个用力,直接将冲出去的顾四娘拽回来。 毫无防备的顾四娘,直直的撞进他的怀里,耳边传过货车木轮滚过的声音,她回头看到一个堆着半人高货物的木车经过,推车的汉子被货物挡住视线,根本看不到刚才发生的事。 顾四娘转回头发现自己还在肖泽的怀里,因祸得福的她笑嘻嘻伸手环住肖泽的腰,红着脸蛋仰头看着对方。 “谢谢夫君,刚才可是吓坏人家了,幸好有夫君在。” 藏在肖泽袖筒里的柳灵郎听到,浑身打了个激灵,坐在袖筒里高声抗议。 “巫咸你注意点,这里还有个孩子,你已经严重影响到一个孩子的心理。” 顾四娘原本沉浸在美好的气氛里,被这不合时宜出现的喊声破坏,她一脸不爽的拍了一把肖泽的袖子,见卖布偶的老人快收完摊,她赶紧收回自己的手,跑过去挑选。 在红色小老虎,和蓝色小老虎之间犹豫不决,肖泽见时间不早,老人还急着回家,他直接拿出银子,将两个一起买下。 “你买这么多干什么,一只就够了。” “你会嫌自己的裙子多吗?” “当然不会,衣服自然越多越好。” “对孩子而言,玩具也是,他不会嫌两只老虎多的。” 回到客栈,大多数的房客都已经睡了,两人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房间,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,兴许是晚上玩的太开心,顾四娘这会儿竟然有点睡不着。 想着自己手里的银子,她开始盘算着日后的生活,包括刚开的这个世界时两人的目标。 “夫君,咱们现在的钱应该可以买地了,而且现在咱们找尹大富办户籍应该也不难,你说咱们买哪里的房子好?” 这个问题肖泽还真有想过,“咱们都不会务农,要是买村里的地咱们也不会种,而且我和强子现在在府衙任职,要是住在城外也不合适,不如咱们就在城里买个院子。” 这倒是点醒了顾四娘,去到村里自己可能就要片朝黄土背朝天,没有任何的护肤品,自己可能直接老的没法看,到时候站在肖泽的身边自己都觉得磕碜。 买城里的房子开始因为没钱不敢想,现在钱不是问题,那就没什么担心的,离着衙门进大家也有个照应,肖泽上班也方便,顾四娘赞同的点点头,想到黑暗里对方看不见,她又轻声的应了一声。 “咱们现在的钱,应该可以买个大点的房子,到时候再给强子说个亲,大家也能住的开,要是后剩余的人,我也要雇个丫鬟,做饭洗衣总得有人做,这里没有洗衣机,我可不行。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排着日后的生活,谁都没有再提回到现实世界的事,另一个世界遥远的已经成了上辈子,只有在偶然的言语里会提到一个事物。 第二天一早,大家起床收拾东西,小二端在早饭送到房间里,车夫和随从也都来到顾四娘的房间一起吃饭。 “按照咱们现在的脚程,再过两个镇就能到武华城,估计也就四天的路程。” “反正咱们没事,也不急咱们就慢慢走,估计尹县令这几天也好到武华城了。” 几人吃完饭套上马车就往城门口赶去,可还没到车就缓缓的停下来,肖泽疑惑的掀开车帘,看到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,马夫见此跳下车。 “主子,我先去前面看看,你们先在车上等一会儿。” 第36章 顾四娘从车窗望去,看到城门关着,心里也有点不安起来,看着一路跑回来的车夫,似乎对方脸色不是太好。 “回主子,今天的城门封了,说是城外突然涌来大批的难民,知县下令封城,具体什么时候开城门,守城的也说不准。” 昨天晚上大家还都在过七夕,灯会热闹到宵禁,怎么一夜之间突然涌来村民,顾四娘起身下车,她要自己去问个究竟,肖泽坐在车上,看着城门附近人群涌动,大家心里着急出城,似乎都有着烦躁。 他不放心顾四娘一个人过去,也跳下车跟上去,两人挤到城门官面前,看到对方说的口干舌燥,嘴唇干裂出几条血口子,可周围的人还是七嘴八舌的询问着,站在最前面的顾四娘,一时也不好意思再问。 肖泽看到城门附近有卖香梨的,直接买了一篮子,他挤到城门官身边,拿出几个梨塞给他。 “官爷先吃个梨解解渴,昨晚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涌来这么多的难民? ” 守城官看到凑上来的肖泽,臭着脸刚想大骂,对方就塞给他三四个梨,心里一阵暖流,脸上的表情也好了很多,他拿起一个梨咬了一口。 “我这也没闹明白,后半夜听到门外有人吵嚷,我趴门上一看全是人,站在城门上一问才知道,周围的两个村子闹瘟疫,现在他们都涌进城避难,县令知道这事直接下令封城。” 事情问明白,两人也回到马车旁,现在着急也没有用,只能暂时留在邱阳县,几人有掉转车头往回走,回到了客栈里,肖泽干办完入住手续,掌柜的就挂出牌子——客满。 因为有不少滞留在城里的人,原本可以借住将就一下,但要是住很多天,总借住别人家也不事,于是客栈就成了最好的选择。 “几位客官,这两日怕是送菜的也进不了成,咱们的餐食量可能会比之前的少一点,望各位多多包涵体谅。” 掌柜的连声道歉,一脸的无奈,想好昨天因为有七夕节,所以进的菜比较多,不然就是这一两天都是麻烦,顾四娘和肖泽自然知道这些,之前的客人有的就不愿意了,付了钱吃饭,还要减量和掌柜的争执起来。 顾四娘懒得听他们吵吵,拉着肖泽上了楼,一心急着回到武华城看房子的她,只能耐心等着,躺在床上实在无聊,她一手撑着脑袋,一手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出的位置,一脸坏笑的看着肖泽。 “夫君~要不要过来一起做点成人们的快乐事儿啊?” 正准备给自己倒杯水的肖泽,听到这话直接攥紧了杯子,他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火气,深呼吸一口气,黑着脸看着床上的顾四娘。 “你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,要是觉得无聊,不如去打听下城外的事儿,有什么瘟疫能是一夜之间爆发的,人们又怎么会如此果断的做出逃难的准备。” 这倒是真的,不管多严重的瘟疫,总得有个传播过程,大家一般都是没法治愈,而且传染速度快,所以才会背井离乡的逃难,而成外昨天还有人进城参加灯会,半夜就跑来躲难,怎么想都不对。 顾四娘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,细细的想着刚才在城门口的事儿,当时她隐隐觉得城外的气息有点异常,但当时周围乱哄哄,她也没有心思细想,这会儿再想想却是有可疑之处。 “但现在咱们出不去,怎么打听,要不咱们去找找这里的县令,让他放我们出城看看?” “那倒不用,你就好好的等着就是,我已经让柳灵郎出城探查了,一会儿估计会回来。” 肖泽慢条斯理的喝着客栈赠送的茶,这种茶的味道实在不好,肖泽浓眉紧锁,将茶水放到一边,随手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书,慢慢的翻看。 两人一人看书,一人看人,静静地谁也没有打扰对方,肖泽任由顾四娘贪婪地看着自己,房间里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。 突然房间的窗户被推开,肖泽和顾四娘以为是柳灵郎回来了,一起朝窗外看去,却看到一个漆黑圆滚的身子挤进来,脖子上还坐晃着腿的柳灵郎。 “猫,你怎么在这里?” 顾四娘惊讶的站起身,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家伙不屑的看了自己一眼,她再次确定这只黑猫,就是京城里讨人嫌的臭猫。 柳灵郎小腿灵活的一甩,顺着黑猫顺滑的毛溜下来,迈着小短腿爬到了桌子上。 “我刚出城就看到大猫在外面,城外的确有很多人,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鼓起红疙瘩,严重的已经化脓,我听他们讨论着要去远一点的城,这病的确是从昨夜灯会结束后开始的。” 黑猫轻跳上桌,舔舔自己身上的毛,慢悠悠的回道:“这件事很蹊跷,我昨夜在城外吸收月华,看到不远处的村子黑烟弥漫,当时只以为是村里人的烟囱堵了,谁知天快亮时,大批的村民跑了过来。” 这么一来,根本不用多说,指定有什么东西作妖,顾四娘气呼呼的坐在肖泽的身边,脑袋往对方的肩膀上一歪,一脸不耐烦的碎碎念。 “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的妖魔鬼怪,真的是走到哪里等能遇上,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!” 说着脑袋还在肖泽的肩头蹭蹭,已经被她折磨的没有脾气的肖泽,接受良好,像是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只是空气。 不过顾四娘说的话倒是让肖泽想到了什么,他侧头按着靠在自己肩头耍赖的人。 “怎么来到这里,会不会就是因为这里的妖魔需要咱们除掉?” “那行了,这辈子咱们就安心的在这个世界住下吧,就这个闹妖的频率,估计后半辈子咱们都闲不住。” 既然知道了问题的根结,大家也都开始商量对策,庆幸的是这场瘟疫不是真的,要不然依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,不知道会死多少人。 要解决这个事儿,他们还是要通过官府,不然这城门就是个坎,他们总不能翻城墙出去吧,商量之后肖泽陪着顾四娘来到邱阳县的县衙,知县正愁的满屋乱转。 看到顾四娘和肖泽进来,他脸上带着不悦,可还是隐忍着询问对方。 “你们是武华城的?和尹县令是什么关系?” 肖泽上前拱手行礼,“回大人,在下正在武华城的县衙当值,前几日进京,帮着赵康大人和张都督处理了点事儿,不知大人听到风声没有,京城里出了挖心的妖精,正是我……夫人帮着解决的。” 官场上的事,大家自然是都比较关注,有什么风吹草动,可比皇上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,听闻此事县令看向顾四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,满脸写着敬重。 顾四娘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,这人定然是知道的,于是上上前一步,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一和县令说了,对方听完震惊的张大嘴巴,自己管辖的地方闹妖,这足以让他恐慌不安。 虽然对顾四娘和肖泽还有戒心,但依然是信了六七成,得知对方要出城还要打开城门,县令的头摇成拨浪鼓。 “这不行,仙姑想要除妖可以,但是打开城门不行,外面那么多的人,一下冲进来,城里遭到哄抢,甚至会把病带进城的。” 看到邱阳县县令这般,顾四娘越来越庆幸自己一来到这个世界,就遇上了尹大富,他虽然算不得是个好官,但到底比这邱阳县的有骨气。 顾四娘气的不想说话,走到一边的椅子边直接坐下,一脸的不爽想要打人的样子,肖泽深吸一口耐着性子对着县令作揖。 “大人,您刚才说可以除妖,但这城门不打开,我们怎么出城捉妖?要是在拖延下去,您觉得你这城门挡得住妖精?” 县令拿出手帕子擦擦汗,他已经别妖精这事儿吓得一身冷汗,要是顾四娘能除妖自然求之不得,他走到两人的面前,小声神秘的解释。 “要出城不一定非要走城门,我这府里有一处暗道,可直达城外,您二位要是真想出城捉妖,那可以从这里走,点不可以对外说,回来的时候,也不准带着城外的灾民。” 顾四娘看着他这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,简直恶心反胃,作为一地的父母官,竟然这般软弱无能胆小怕事,甚至在自己的府里挖地道准备逃生。 肖泽闻言也是挑挑眉,他觉得这个县令活的还真是仔细,甚至有点被害妄想症,现在能出城就好,解决了问题也好早点离开这里。 “好,我们先去准备一点法器,等我们准备好就过来叨扰县令,我们先回去了。” 离开了县衙,顾四娘黑着的脸终于好看了一点,等在门口的黑猫踱步跟在两人的身后,城外的妖精不知道什么来路,他们准备做一点火雷带着以防万一,既然是瘟疫的表象那就得注意呼吸和入口的东西。 这边没有口罩,肖泽买了一些白棉布,里面裹上一些杀菌消毒的中药,细小的针脚密密将边缘处缝合,顾四娘惊叹于他的缝纫手法,原以为他只会缝人,不从想缝衣物的手法也是一绝。 东西准备好,肖泽顾四娘和强子,三人带着东西站在了县衙的门前,黑猫早就凭借自身优势先出城等着,他们得到了县令的批准,来到了县衙的后院。 第37章 密道在县令的书房里,三人进屋后,县令将下人都赶了出去,他谨慎的关上房门和窗户,走到三人面前搓搓手,看着顾四娘他们县令依旧有着犹豫之色,但现在能帮上忙的,也只有眼前这些人。 下定决心后,他用力的转动博古架上的一枚印章,博古架缓缓移动,一个漆黑的房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,强子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,带头走近暗室之中。 暗示狭小潮湿,一次只能一人同行,肖泽见强子进去,伸手推了一下顾四娘,让她走在中间,肖泽跟在她身后,三人在曲折湿滑的暗道里前行,走在前面的强子突然停下,顾四娘一时不留神差点撞到对方,还好肖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顾四娘。 强子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,他按照县令说的,在面前的石门上一通摸索,终于找到了机关,用力按下去面前的石门缓缓地上升,刺眼的光线使得三人同时闭上了眼睛。 再睁眼面前已经是绿树环山的画面,三人离开暗道,出来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城外的官道,三人朝着城门的方向走,黑猫从路旁的树上跳下来。 “我刚才已经探查到,那些人身上的病并不传染,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,越来越多的人都长了脓疱,所以大家怀疑是传染。” 城外的人基本上发成了两个阵营,一边是没有生病的村民,一边却是浑身长着脓疱的人,肖泽将之前准备好的口罩发给大家,他疾步走到了发病的村民身边。 肖泽仔细观察后发现,大家的病更像是中毒,柳灵郎藏在肖泽的袖筒里,借着他给人检查的空当,偷偷伸出自己的小手。 “主人,这些人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。” 柳灵郎说完又缩回到袖筒里,知道不是因为气体中毒,肖泽心里放松了不少,他摘掉自己脸上的口罩,拿起一根针刺破患者的一个浓瘤。 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,周围的村民也都开始骚动起来,像是躲避瘟疫一样,躲开肖泽和那个已经昏迷的患者,顾四娘担心的上前拉住肖泽,对方却躲开她的手。 “我没事,你往后站,别碰到拿着毒液。”肖泽严肃的对顾四娘说道。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将毒液收集起来,他们几人里都没有会医的,这东西要配出解药,还得找到城里的郎中,顾四娘看到周围有不少村民,于是向他们打听了一下情况。 “能说说这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?前一天晚上大家不都还挺好的,花灯会也有很多人来参加,怎么突然就这样了?” 一位年纪稍大的妇女上前,擦擦眼角的泪水,忍着身上的痛回忆着前天的事。 “前天夜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睡到半夜全身都痛,点灯一看就发现全身都是红疙瘩,村里有人发现周围的树木河水都变了颜色。” “什么?!河水也变了颜色?” “对啊,河水都是绿色的,水里的死鱼也都浮在水面上,我们这才觉得不对赶紧往城里跑,谁知道县令竟然不让大家进城。” “你们可以带我们去城外看看嘛?” “我带你们去!”一个年轻的汉子突然发声。 三人跟着他来到离城最近的村子,他们站在河边,看着一条碧绿的河水直通下游,顾四娘的心里更是着急,要是远处的村民也碰到这种水,只怕也会和这里的村民一样。 肖泽拿出身上的银针,将针身没入水中,碰到水的地方瞬间变成了黑色,站在一边的强子吓得倒吸一口气。 “哎呀,这碧水果然有毒,还是离远一点吧。” 河水周围的树木也都落了叶子,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,河边的青草变成黄色的,眼前的一切像是冬天的样子,整个村子不仅萧条,而且死气沉沉。 顾四娘站在河边闭上眼睛,一只手手心朝下,感知着河水中的毒素,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,但这毒倒是是什么东西放出来的,需要好好感知一下。 她的手掌下慢慢聚集着一团雾气,雾气开始散乱一团,随着时间延长慢慢的开始有了轮廓,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只趴着的兔子,但却没有兔子的耳朵,雾气的形状越来越立体,强子一眼看出了那是什么。 “这雾怎么有点像蟾蜍?” “这就是蟾蜍。” 顾四娘睁开眼睛,手掌下的雾气消散,因为启用了法术,她的眼睛已经赤红一片,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定会疑心她是妖精。 身后还站着村民,顾四娘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,说完转身看向大家,肖泽见此没有一皱,顾不上多说一把将顾四娘拉进怀里。 他把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,不知情的顾四娘想要挣扎抬头,却被肖泽再次按下去。 “待着别动,你眼睛变了颜色。” 站在肖泽身边的强子知道这事儿,有些尴尬的回头看看那个村民,见村民惊诧的瞪大眼睛,强子只好嘿嘿笑着解释。 “我师娘没有动用法力都会头晕,放心没事,一会儿就好。” 村民半信半疑的点点头,事情摸清了大概,可问题是这蟾蜍为什么要下毒,对于修行者而言,杀生行恶都是大忌,这对自己百害无利终究难成正果。 黑猫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,因为有外人在它一直没有机会说,肖泽和顾四娘也都看了出来,加上柳灵郎不停地在袖筒里拉着衣衫,像是也有话要说。 “这位兄弟,我们还要继续往上游走,今天可能赶不回去,所以你先回去和大家汇合吧,提醒大家不要喝周围的水。” 那人也能也不习惯和不熟的人相处,听到可以回去,也没有推辞,打了声招呼直接离开了村子,看他离开黑猫上前说出了自己的发现。 “刚才我感觉到周围一只有东西在看着我们,但我没有找到,巫咸你有没有感觉到?” “这倒是没有,但我感觉到周围的妖气很浓。” 几人顺着河流往上游走,越往水源处水的浓见度也低,水的颜色越浓,甚至周围有着淡淡的腥气,让人闻到多有不适。 可这周围的树木和草地却没有变化,依然郁郁葱葱丝毫没有受到毒水影响,黑猫站在河岸的边缘,探头往水里看去,水面上映出来它的倒影,黑猫动了动精致的小鼻子。 “我感觉这水里有东西,咱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在这水里。” 强子也凑上去看,可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都没有,正准备起身,水面突然翻涌起来,黑猫警觉地向后跳去,等大家发现不对时强子已经掉下水。 “强子!!” 肖泽一步跑上前想要拉住对方,却晚了一步,他顾不上多想紧跟在强子身后纵身一跃,跳进了墨绿色的河水之中。 “肖泽!”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,顾四娘来不及阻止,眼前的两个人都已经落了水,她着急的冲上去,想要下水救人却被黑猫紧紧的拽住了衣裙。 “巫咸,你冷静点,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,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治愈脓疱的办法,肖泽他们沾了水难免不会生病。” 顾四娘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水下,可等了许久水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,看着河面的宽度,按理说这条河不会太深,可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人下了水,就像是沉了水的石头。 顾四娘不停地在岸边呼唤着肖泽,可水里还是没有动静,顾四娘的耐心终是告罄,她不顾黑猫的阻拦,硬是要下水。 “你松开嘴,我要下去找他们,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。” “你先冷静下来,救他们又不用非要下水,你怎么一着急连脑子都没了!” 一人一猫正在争执,水面上却翻涌出红色的浪花,在墨绿的水上格外醒目,顾四娘看到混杂着鲜血的水,整个人都已经僵在岸边,眼睛里蓄满泪水,她一把扯开黑猫作势要跳下去。 水面突然冒出一个人,强子浮出水面,抬手抹去脸上的水,看到顾四娘红着眼睛站在岸边,赶紧安慰道:“师娘放心,我们没事。” 紧接着肖泽也浮出水面,只是肩膀上和脸上都带着血污,他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,看到顾四娘紧张的看着自己,肖泽展颜一笑。 “抱歉,吓到你了,我们都没有事。” 说完他用力拖着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往岸上游,强子先一步上岸,转身去接肖泽手里的东西,这会儿顾四娘和黑猫才看清楚,竟然是一条黑鲶鱼。 那条鲶鱼有一人多长,身材肥胖,胸鳍下插着一把匕首,黑红的血液还在不断地往外溢,顾四娘跑到肖泽的身边,仔细检查着对方的身体情况,发现他身上的血液都是不是自己的,她才松口气。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你们怎么这么久才上来,我在岸上都快要吓死了。” 一边说着,一边拿帕子给肖泽擦着脸上的水渍和血污,肖泽想要接过帕子自己擦,但看着对方心痛的眼神,抬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,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脸上一通乱蹭。 顾四娘惊吓过后,这会儿情绪还有些不稳,擦着擦着就哭了出来,可她还是要倔强的将眼泪憋回去,她咬住嘴唇,憋红了眼眶也收不回泪水。 肖泽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下巴,把那个咬出血印的唇拯救出来,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把人吓到了,有些愧疚的看着顾四娘,帮她把脸上的泪珠擦掉。 “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,别怕,我不会有事,要哭就哭出来,不准再咬自己。” 顾四娘对上肖泽温柔的眼神,再也绷不住自己,也没在乎肖泽一身的水,一把拥住眼前的人,抽抽搭搭的哭起来,强子和黑猫吓得不敢说话,拖着大鲶鱼往下游走。 第38章 肖泽拍着她的背,直到顾四娘慢慢平稳下来,“好了,我身上都是水,松开吧,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。” 顾四娘红肿这眼睛,对刚才的行为,她感到十分的羞赧,低着头没看肖泽,“嗯,回去吧。” 强子和黑猫在村口的位置等着,看到两人过来,都选择性看不到顾四娘的肿眼泡。 “师父咱们直接回密道还是去城门外?” “回城里吧,接下来的事儿咱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。” 三人和黑猫直接拖着鲶鱼从暗道回去,县令看着多出来的一只猫和一条鱼,脸色不是很好,可听说鲶鱼是妖物,他当即吓得躲到一边,顾四娘对这个县令没有任何的好感,懒得和他多说什么。 可这以后还要用到这个暗道,现在没必要和县令闹得不愉快,肖泽忍着心中的不快,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,让不熟悉的人只觉得对方很好脾气。 “我们已经查清这场瘟疫的根源,目前找到了一些线索,这几日可能还要麻烦县令帮着开暗道,要是县令大人实在繁忙,也可打开城门我们自己出入。” “那不行,万一妖物进来怎么办,你们要是出城,还是从这里走吧。” 县令也不是傻子,现在有人愿意出城查清此事,他当然高兴地很,而且这事儿和妖精有关,这已经不是朝廷的插手就能解决的,所有虽然心烦肖泽等人的叨扰,但依旧不敢多说什么。 顾四娘和肖泽带着鲶鱼回到了客栈,掌柜看到这么大的鲶鱼,一时惊讶的眼睛差点瞪出来,和身边的小二盘算着用哪口锅炖,可惜肖泽他们并没有打算吃这鲶鱼,强子从县令家离开,直接去请郎中。 经过验毒郎中说出来几味中药,然后切开一块鲶鱼的肉皮看了看,郎中的脸上出现一丝欣喜。 “用我刚才说的几味中药,加上这鲶鱼的肉一起炖,便可解除那疮毒。” 普通的鲶鱼自然不会有这般神效,这条鲶鱼在水底独霸一方,肖泽沉到水底便发现强子被这条鲶鱼缠住,还好当时他身上带着短刀,肖泽游到强子的身边,用力将刀刺向鲶鱼,奈何这鲶鱼的皮竟然像是铁板一般。 虽然没有刺破鲶鱼的皮肤,但到底还是刺痛了对方,它放弃纠缠强子将矛头直对肖泽而来,缓过来的强子看到肖泽不断刺向鲶鱼,他攥住刀柄和肖泽合力才将刀刃没入鲶鱼的胸腔。 次日一早,三人带着煮好的鲶鱼汤一同出城,城外的村民自从知道自己的病因水而起,便都开始拒绝喝水,这一日的确没有再出现新的病人,强子和肖泽一人拎着两大木桶的鱼汤,顾四娘自己拎着一桶,三人出现在城外时,患病的村民都像看到救星一般。 众人围住他们三人,纷纷开始询问解救之法,顾四娘担心说出来这鱼汤可以解毒,大家会出现哄抢,他们三人可无法维持秩序,所以谎称是来送饭的,村民自从知道自己的病是因为吃了有毒的东西,便对所有的食物失去了兴趣。 强子负责分汤,肖泽和顾四娘只好安慰大家,哄着他们将汤喝下,半数的病人喝完汤,都觉得身上的疙瘩不痛了,甚至最先喝汤的人脸上的疙瘩已经消失,大家都在惊讶之余开始抢着喝汤。 每人一碗鱼汤,大家脸上的疮泡渐渐平复,这如同仙药一般的速度,让村民直接跪在地上想三人磕头。 “感谢仙师救苦救难啊,求仙师再帮帮我们吧,我们村子里的水已经养不活人了,喝了水的让人都是一身的浓疮。” 即使村民不说,顾四娘和也是要找到根源所在的,不然这水流经之处皆是如此,还有谁的活路可言,肖泽帮着顾四娘将村民搀扶起来。 “我们定当查清此事,还大家一片净土。” 鲶鱼已然有了一些道行,但到底还是差的远,顾四娘将它的妖丹取出,小心存在玉器当中保存,三人带着玉盒顺着水流一路而下。 下游的水流颜色变得越来越深,比之前看到的又浓了几分,顾四娘的心里也越发的担忧,上游的村民尚有解毒的鱼汤,可这水流经之处的村庄又当如何。 沿着河岸越走地势越陡峭,耳边出来轰隆隆的响声,肖泽心下一凛,看着眼前般的湍急的河水,想来这前面定是有着断崖。 “前面估计怎么走不过去,不如咱们这返回刚才的山林,绕道而下。” 顾四娘原本不解其意,柳灵郎却突然坐在肖泽的肩上,“前面的瀑布好大。” 这下不用问也知道,肯定是有断崖了,顾四娘皱眉看着天色,虽然此时才过午时,但绕道而行必将费时费力,这一去估计得晚上才能到山崖之下。 肖泽已经带着黑猫和柳灵郎先行一步,顾四娘无奈只好跟上,要绕道山下的确十分费时,夜空繁星点点,三人依旧在山林间穿梭,借着月光山路也不是很难走。 可这一整天都在山林间穿行,顾四娘的脚已经开始胀痛,她气喘吁吁的靠在树干上,有气无力的喊着肖泽。 “夫君,我不行了,实在走不动了,咱们歇一会儿再走吧。” 根据之前柳灵郎的感应,在山间的巨石中,有一处洞穴,肖泽和强子想到那边在停下,这里的山林夜间有不少的也是,要是直接睡在外面危险随时降临。 但顾四娘的疲惫不是假的,别说她一个姑娘家,就着肖泽现在也有点腿痛,可眼下天色越来越黑,要是不早点找到洞穴,只怕一会儿会变得更加的危险。 肖泽走到顾四娘的身边,看着满头大汗的小脸,终是不忍心说出让她坚持一下的话,肖泽直接转身背对着她,蹲下。身转头看着顾四娘。 “上来,我背你走。” 顾四娘惊讶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,虽然自己不是娇滴滴的小姐,但是个女人都希望被心爱之人呵护,这一刻顾四娘的心中满是喜悦。 “这样……你会不会很累啊。” 肖泽闻言没有说话,但依旧蹲在地上,眼神里闪烁着不容反驳的坚定,甚至有些不耐的瞪了顾四娘一眼,毕竟现在时间不等人,他不想在这里墨迹时间,将大家置身于危险之中。 自己空手走都这般累,要是肖泽背上自己,这山路崎岖难行,想来更是艰辛异常,顾四娘怎么舍得让喜欢的人受这种罪。 “没事,我现在缓过来了,我们继续走吧。” 说完顾四娘一手拄着捡来的木棍,一手扶着树干想要绕开现在往前走,突然手腕处被擒住,不等她反应过来两脚已经离地,顾四娘惊呼一声,等着心神稳定时,她已经趴在了肖泽的背上。 肖泽背着顾四娘,一言不发向着巨石走去,原本崎岖不平的三路,在肖泽的脚下却如履平地,顾四娘没有觉得有多颠簸,从开始的紧绷到后来放松自己,她趴在肖泽的肩头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。 因为大量的运动,肖泽的身上散发着阵阵热气,虽然日日同睡一处,但对方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,偶尔有几次得寸进尺也都是小心翼翼,从未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贴在一起。 黑如水的夜里,她的脸颊却染上了红霞,思绪正在自由的飞翔,肖泽却突然停住了脚步,顾四娘顺着肖泽的目光看去,就发现两个巨石间一个黑乎乎的洞口。 “到了,你们在这里等着,我先进去看看。” 这种洞穴很容易成为野兽的巢穴,肖泽不敢轻易地带着人进去,她将顾四娘放下来,自己几个跃步就站在了洞口处,看着他矫健的身形,她越发怀疑肖泽之前当过兵。 肖泽站在洞口,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,发现没有异常,他点燃火折子走了进去,洞口虽然看着挺大,但里面的空间没有想象的大,三五人暂时在里面歇歇脚还是够的,他环顾一圈,发现没有毒虫蛇鼠,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人。 “你们上来吧,里面没有什么东西。” 顾四娘拄着木棍,走在强子的前面,进到洞里顾四娘发现里面不想象的干净很多,也不曾潮湿湿滑,她的心里顺畅很多,肖泽没有进洞而是转身跳下巨石。 “夫君,你独自一人要去哪里?” “我不走远,在附近捡点柴火,你们在里面等着。” 黑猫虽然也是修行者,但现在也已经累瘫,肚皮贴着冰凉的地面,长舒一口气,“巫咸,你怎么越来越粘人了,肖泽不过是离开一会儿,你至于这么望眼欲穿的?” 顾四娘没有收回搜索肖泽的目光,不屑的冷哼一声,“哼,一点都不知道心痛人,活该你单身。” 黑猫心想,他要心痛也是心痛又软又萌的小母猫,干嘛没事心痛人啊。 强子有些不安的想要出去找肖泽,毕竟这种活就应该是徒弟干,怎么可以劳烦师父出门拾柴,自己坐在这里休息,他刚走出一步,顾四娘就拽住了强子。 “你就等着吧,别给你师父添乱了。” 肖泽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中款步走来,怀里抱着一大捆的木柴,强子赶紧接过去开始生火,现在的温度虽然不是很冷,但夜里山林间的风还是有点凉。 几人围刚生起来的火,强子席地而坐,突然肚子发出来咕咕声,他尴尬的嘿嘿笑着看向大家,几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,这会儿正饿着难受,黑猫实在忍不了,打了个招呼蹿了出去。 “嗷呜——”突如其来的狼嚎,吓得顾四娘瑟缩了一下,原本静静地夜,突然被这一声划破,此起彼伏的嗷叫声响起,她慢慢的向肖泽靠近。 第39章 见对方没有排斥,顾四娘借机挽住肖泽的胳膊,他伸手想要扒开对方,触及顾四娘的芊芊玉指时,入手一片冰凉,围在火堆前,手指不应该这般寒凉。 “很冷吗?” 肖泽收回来伸出去的手,皱眉看着赖在自己身边的人,顾四娘得寸进尺的贴近肖泽,轻轻地点点头。 “烤着火面前是暖和了,后背却是冷的。” 肖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,知道顾四娘这话不全是真的,毕竟他站在洞口这边,离着火堆最远,可也没有感觉多冷,他推开倚在自己身上的顾四娘,转身走向洞外。 顾四娘眼神里有着一丝失落,肖泽虽然对她已经亲近不少,但已经保持着距离,要是回到了现代,顾四娘敢发誓肖泽指定离着自己远远的,看着黑夜里的背影,她的心里多了几分惆怅。 肖泽带着一身的冷气回来,将手里的东西扔到顾四娘的面前,她借着火光看着眼前的一把干草,不解的看向肖泽。 肖泽坐下来烤着火,见顾四娘傻傻的望着自己,只好耐心的解释。 “你铺在地上坐着,省的受凉,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点。” 顾四娘将干草铺平,心间流淌着一股温泉,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,坐在肖泽的身边,看着身旁的男人,她不怕对方推开她,厚着脸皮再次挽住肖泽的胳膊,直接贴到了他的身上。 原本想直接推开对方,可隔着衣袖,他依然能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寒凉,见肖泽没有排斥,顾四娘脑袋一歪直接枕在对方的肩头。 坐在远处的强子,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两人,心里羡慕着自己师父师娘的感情,也期待着自己将来的妻子。 黑猫扛着几条大鱼回来,看着顾四娘和肖泽腻味在一起,对着明月翻了一个白眼,肖泽看着它放在地上的几条鱼,不由得挑挑眉。 “这鱼是哪里的?不会是前面河里的吧。” 顾四娘用木棍捅了捅地上拍着尾巴的鱼,黑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,转头对着肖泽道:“这鱼你处理一下,别烤焦了。” 强子哪里还敢让自己的师父动手,赶紧爬起来带着鱼到洞外处理,然后用木棍串好,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,将鱼架在火上熏烤。 “我以前和大哥经常烤鱼,手艺好的很,一会儿你们尝尝就知道。” 吃完鱼大家也都缓过来,虽然是在野外,周围情况也不算安全,但这会儿大家实在太累,都开始犯困,吃饱后顾四娘身上也暖和过来,可她依旧赖着肖泽,枕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。 “睡吧,我在这里守着。” 肖泽将自己的外衣盖在顾四娘的身上,虽然那件衣服很单薄,但带着肖泽的体温,她只觉得如同一床被子一般,全身都是暖的。 大家也都围着火堆睡去,只有肖泽和柳灵郎守着火堆不敢放松警惕,黑夜里,树林中闪烁着点点绿光,柳灵郎警惕的站在肖泽的身前,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。 顾四娘睡梦中,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,偶尔能听到动物的哀嚎声,她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脖子,感觉到脑袋枕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,她揉着眼睛缓缓地向外看去。 天色已经渐渐放亮,不再是一片漆黑,外面的景物也能清晰的看到,肖泽强子和黑猫正被十几只狼围在中间,他们脚下还躺着四五只死去的,肖泽身上沾着血迹,已经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狼的。 顾四娘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醒,自己竟然毫不所知的大睡,而那个人早已经战斗到筋疲力尽,狼是很团结的动物,它们看出肖泽的疲惫,试图从他这里攻破。 三头狼交换了一个眼神,同时朝着肖泽飞扑过来,顾四娘在洞口看的清楚,她爬起来跑向洞外的人。 “夫君小心!” 这一声吓得强子差点掉了刀,也吓了狼群一跳,肖泽趁着它们走神,抬手刺向面前扑来的狼,温热的血喷溅而出,他转而一脚踢飞身后偷袭的狼,哀嚎一声那只狼翻滚落地。 顾四娘也冲了下来加入战斗,许是看到他们人数增多,加上自己的队伍死伤惨重,头狼不忿的看着肖泽,最后对着天空一声嚎叫,其余的狼也都跟着它转身离开。 直到看不到它们的身影,肖泽在累到在地,黑猫也已经精疲力竭,侧躺在肖泽的身边,大口喘着粗气,强子也是被厮杀声吵醒的,那时候肖泽和黑猫已将开始战斗,不知之前打斗了多久。 “夫君,你有没有受伤?伤在哪里啊?” 顾四娘紧张的检查着肖泽身上的伤,发现除了手臂上有道划伤,其余的地方都没有大碍,身上的血基本都是狼的,她这才松了一口气。 “你们怎么不叫我啊,多个人也多一份离啊。” 顾四娘一边用手帕替肖泽包扎,一边抱怨他们不叫自己,柳灵郎从肖泽的身上钻出来解释道:“主人说你怕狼,所以让我设了法阵护着你,没有让你听到任何动静。” 顾四娘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男人,越来越觉得对方似乎开始在意自己,她不敢随便下结论只能在心里暗暗记下,嘴角的笑意难以按下。 三人这会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,继续向着山下走去,兜兜转转到了中午,他们终于走到水源的下游,只是这瀑布落入水潭中,水潭里的水都是清澈见底的,并没有带着毒液。 水里的鱼儿在水中欢快的泳动,远离瀑布的地方盛开着点点荷花,有的亭亭玉立,有的袅娜多姿,让人看了心里不由得心生欢喜。 黑猫和柳灵郎站在岸边,对那水中的荷花都充满了兴趣,顾四娘抬头望着飞流而下的瀑布,上半截映着阳光还能看到带着绿色的光,而后半截却是清澈的白浪花。 她只好动用灵力,感知周围的环境,探查这水中奥秘,这次的掌心中出现的不仅仅有蟾蜍,还有一片花瓣,那边花瓣不停地在顾四娘的掌心翻滚。 顾四娘赤红着双眼看着那片花瓣,收回法力她的眼睛逐渐回正常,她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荷花,而那荷花也像是感知到她的凝视,无风自摇像是在抖动羽毛的雀儿。 “何方仙子再次,不如现身一见。”顾四娘高声对着荷花喊道。 只见星星点点的萤光闪烁,水潭里的荷花变得成点点光斑,它们飞跃水潭聚集着岸边,最后幻化正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。 眉眼间皆是柔情,她打量着三人,对着三人大方得体的福身施礼,“小仙荷莞给巫咸请安,给两位公子请安。” 这声音像是浸过蜜汁一般,甜甜的让人心化作一汪水,强子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了,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,肖泽原本满心的戒备,现在也已经面色如常。 顾四娘只是觉得眼前的小仙子太过娇柔,也放低自己的气场,“你可知这条河的上游发生了什么?是谁下的毒?” “回巫咸,这河的上游被一只蟾蜍精霸占,而这下游的水我也一直用自己的法力控制着,不曾污染。” 说着荷莞的眼睛泛红,一滴晶莹闪光的泪珠垂下,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委屈,让人心生怜爱,想要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,肖泽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荷莞。 “姑娘莫哭,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,相许我们还能帮得上你。” 荷莞接过帕子擦拭着眼尾,眼睛偷偷地打量着肖泽,脸颊升起红晕,不知是因为手帕擦拭造成的,还是因为别的,红红的眼睛看上去像只可爱的兔子。 她抽抽搭搭的看着肖泽,“那只蟾蜍精好像是去年才来的,原本在上游不曾越界,可谁想前两个月他突然出来,缠着我要和我……和我……结成连理,我岂能答应他这无礼的要求。 于是和他动了手,因为我已是仙体,他抵不过我,于是才使用阴招在水中放毒,我没有留意不甚中毒,为了阻止他我只能带着伤痛,日日用法力净化这里的水。” 说着她的身形摇晃了几下,不等众人反应过来,荷莞直直的倒了下去,离她最近的肖泽下意识的伸手接住,一只大手轻松的就能握住一支细腰。 迷迷糊糊的荷莞,将自己柔软的身躯塞到肖泽的怀里,站在一边的顾四娘,眯着眼睛咬紧后槽牙,肖泽都不曾那般温柔的抱过自己,今日将然白白便宜了这个小妖精。 荷莞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,看到肖泽的一张俊脸,她的眼神里灵波微转,含情脉脉的看着肖泽,樱唇微启,“公子,莞莞中毒已深,现在脑袋好晕。” 娇滴滴的声音,任谁听了都是在向肖泽撒娇,顾四娘被气得胸膛起伏不断,她一个箭步冲过去,伸手要将荷莞接过去,可手还没有伸过去,荷莞像是腹痛,突然卷缩起来,手紧紧的揪住肖泽的胸前的衣襟。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渗出,柳灵郎爬到肖泽的肩头,放出灵力探查一番,发现对方的确中了毒,而且似乎很严重,听到这里,肖泽没有多想,只想着赶紧救人。 没等顾四娘再次伸手,他将荷莞打横抱了起来,强子看着师娘铁青的脸,吓得大气不敢喘,一路小跑到自己师傅身边。 第40章 他将荷莞放在树下的阴凉处,柳灵郎站在她的身上,用灵力不断地吸出毒液,虽然柳灵郎是童灵附身柳木,可毕竟已经个柳木融为一体,所以同为植物系的,柳灵郎对治疗荷莞身上的毒很有一套。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,荷莞就缓缓地睁来了眼睛,强子赶紧递上竹筒,那里是之前收集的山泉水,没有毒很是甘甜,荷莞笑着接过来,喝了两口便挣扎着起身。 “公子,巫咸,我知道怎么可以引蟾蜍过来,我若助你们除了那只蟾蜍,你们可不可以带着我离开这里,人世间的繁华我也想去看看,现在我已经是仙体,对人不会有任何的伤害。” 强子无声的点头看着自己的师父师娘,眼睛里带着期待,肖泽盯着眼前的女子,眼神里尽是审视和戒备,可这一切看在顾四娘的眼睛,就变成了两人的眉目传情。 自己追了这么久的男神,怎么可能容忍程咬金突然杀出来,顾四娘想都没想,斩钉截铁的回道:“不行!” 强子的眼里难掩失落,荷莞见顾四娘不同意,转而看向肖泽,满眼的哀求之色,“求公子带我离开这里吧,我虽为花仙,奈何功力尚浅,这山间的孤魂野鬼都可以捉弄我,我实在是受够了,求公子救我一救。” “师父你看她怪可怜的,要不咱们就带她回去吧,再不济也是会法术的,到时说不定可以帮到咱们。” 强子小声在肖泽的身边劝着,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顾四娘,要是他回头看到,绝对说不出这种话,因为顾四娘满眼杀气的看着他,柳灵郎已经吓得钻进肖泽的袖筒不敢出来。 黑猫早就察觉到气氛不对,早早的跑到树上看热闹,顺便躲开这场腥风血雨。 肖泽看出强子对这花仙的爱慕,自己徒弟很少开口求自己,第一次开口,肖泽不忍就这么驳回,他询问的看向顾四娘,却看到了她受伤的眼神。 见肖泽看向自己,顾四娘生气的瞪了他一眼,转身背对着他,肖泽略微一想也知道这里面的缘由,他无奈的笑笑,走到了顾四娘的身边。 “那花仙可有什么不妥之处?” 、“哼,哪里都不妥,我看你就是喜欢那些花妖,上次你和那牡丹被我拆散,现在是不是想着和这荷花妖卿卿我我?我告诉你,休想!” 她要是不提,肖泽差点忘记这事儿,牡丹妖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,毕竟当时他也是中了迷幻术,现在他是清醒的自然不会动那种心思。 “你要是不喜欢,那就不带回去,我只是看到强子似乎很喜欢她,想着他第一次开口求我,所以……算了,这事儿你决定吧。” 听到肖泽这般解释,顾四娘的心里舒服了一点,转回身就看到强子可怜巴巴的样子,一时间她也有点不忍心拒绝强子,可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喜欢就能成,这花仙明显对肖泽动了心思。 荷莞见顾四娘有些犹豫之色,知道自己这会儿兴许有机会离开,于是起身跪在顾四娘的面前,低垂着头,梨花带雨的抽咽着。 “求巫咸救一救我,小仙定当肝脑涂地回报巫咸,那蟾蜍精狡猾的很,昨日来说有人将他的属下打死,这几日他要躲躲风头,想来不会轻易地现身,而那水中之毒必须用其蟾酥才可化解。” 这荷莞要是遇到不测,想来这毒水也会继续向下游流去,幸好从城外到这水潭,出了那两个村子并无其他的村落,不然不知也有多少人遭到不测,思及此处顾四娘看着眼前的荷花精心里有些动摇。 强子看出师娘的心思,一同跪倒在地,眼巴巴的看着她,“师娘,现在荷莞有难咱们就帮帮她吧。” 顾四娘看着这一个两个跪着求自己,心下一软无奈的点点头,强子开心的站起身,顾不上拍掉沾到的草叶,伸手去搀扶身边跪着的荷莞。 肖泽看到强子脸上的笑容,心里感到一阵欣慰,虽然和强子的哥哥熟不,但毕竟答应过照顾好强子,难得看到他这样开心,肖泽的心里也舒坦一点。 既然这事儿已经解决,那么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蟾蜍精,荷莞讲述了蟾蜍精和她说的话,原来他一心想要娶荷莞,甚至下毒威逼于她,以前蟾蜍精日日都赖在这莲潭之中,因为顾四娘的突然出现,他不得已藏了起来。 “他说过,要是我想通了,就要我放出他送我的蜻蜓,他自会来寻我并帮我解毒,一会儿你们藏起来,我放出蜻蜓将他引来,咱们来个瓮中捉鳖。” “既然是瓮中捉鳖,那咱们得先有个瓮才是。” 黑猫晃着肥胖的身子,从树上下来,眼睛变成了竖瞳,踱步在水潭的四周,顾四娘知道它这是准备布阵,听荷莞所言,这只蟾蜍精应该颇为狡猾,所以还是早做准备的好。 她起身帮着黑猫一起布阵,整个莲潭一时间大方金光,两重法阵将整个潭包围起来,别说是蟾蜍,就是蚂蚁也别想逃走。 因为法阵的关系,荷莞也无法独自回到潭中,顾四娘只好出手将其推进法阵,荷莞婷婷袅袅的站在水面上,对着岸上的人温婉一笑,眼神有意无意的停留在肖泽的身上。 顾四娘不悦的上前一步,挡在肖泽的面前,荷莞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,很快又恢复温柔的样子,对着岸上的众人笑着点点头,转而化身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。 几人也都藏身在周围的树上,定定的看着水中摇曳的莲,一阵风起,一只青色的蜻蜓从花瓣中飞出,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飞向远处。 大家耐心的等着蟾蜍精上门,可过了很久依然没有看到荷莞发出的信号,顾四娘觉得那只蟾蜍精未必回来,毕竟在生死之间,有多少人能真的把情爱放在首位。 柳灵郎仗着自己轻小的身子,站在最高的树梢上,看着不远处的天突然变得暗沉,它感知到有东西向这边靠过来,它迅速回到肖泽的肩头。 “主人,我看到前面有一团黑雾,想来应该是那只蟾蜍精来了。” 强子和顾四娘听到这话,也都打起了精神,黑猫也感知到有东西靠过来,全身出于警备的状态,对着捉妖的事肖泽现在已经摸清了门路,不管对方多厉害扔一个火雷就好,要是一个不行那就两个。 黑雾笼罩在莲潭之上,水中的荷莞摇头晃脑,像是被风吹得摇曳,其实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信号,这就证明来的的确是蟾蜍精。 黑猫悄无声息的跳下树,迈着小短腿一步步的靠近岸边,可这儿蟾蜍精,满心都是喜悦,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。 “莞莞,我的小美人,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,这几日未见是不是才发现我的好?” 荷莞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,低垂着脑袋,花瓣上染上点点红晕,蟾蜍精见此开怀大笑,从水中跃出稳稳地落在荷莞的叶子上,强子在树上见此,没忍住啐了一口。 因为最近捉妖人越来越多,蟾蜍精的警惕心还是有的,隐约听到人声,他戒备的看向四周,突然发现岸边闪过一丝金光,若是不仔细查看,极容易错过,他心中暗道不好,转身跳入水中。 “莞莞我这就帮你离开这里,咱们去远处生活,这里好像被人发现,咱们事不宜迟这就走。” 荷莞闻言心中一慌,接着感觉到自己脚下的莲藕开始松动,惊慌之中她突然换身成人,对着岸上的人高喊:“肖公子救我!” 黑猫见事不好,立马现身在岸边,张开毛茸茸肉乎乎的小爪子开始做法,顾四娘纵身一跃跳下树,这时还不忘叮嘱肖泽。 “夫君在此等我,切莫靠近。” 肖泽看着岸边升起数道金光,而那些金光又分成金针大小的光芒,齐齐落入水中,原本忙着搬动荷莞的蟾蜍精,被金针逼出水面,他一出水变得巨大无比。 肖泽看着像一辆小轿车大小的蟾蜍,心里一阵恶心,而那蟾蜍的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金针,他铆足力气一声怒吼,身上的金针尽数射向四周。 肖泽见此从树上一跃而下,他快步跑到顾四娘的身边,一把将人按在怀里,将自己后背对着蟾蜍,顾四娘原本看到蟾蜍的动作,刚要做法挡住飞来的金针,眼前突然一黑,鼻息间都是熟悉的味道。 她感受着肖泽的身上的温度,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,一时竟然忘记自己所处的环境,听到肖泽发出一声闷哼,她反应过来,将身前的推开护在自己的身后。 岸边最近的黑猫,已将变成一只金色的豪猪,肖泽的后背也被炸成了马蜂窝,顾四娘一时心痛的红了眼眶,可眼下的事她顾不上照顾肖泽。 “你快去帮猫,我这边有强子帮我,没事的。” 肖泽见蟾蜍已将和浑身是刺的黑猫打起来,赶紧催促顾四娘去帮忙,强子这会儿搀扶着肖泽坐在树下,顾四娘带着满心的恨意,赤红的双眼冲到了黑猫身边。 她伸手在空中一抓,法阵中的金光化为长鞭,鞭身不满金针,她一跃而起立于半空之中,对着眼前的蟾蜍挥鞭扫去,触及对方皮肤之处,留下道道血痕。 蟾蜍痛极,向后踉跄一步,不断地胀大自己的身体,下颌脖颈处鼓起,看着甚是可怖,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,顾四娘无所畏惧的冲想对方,手中的鞭子挥的呼呼作响。 “巫咸,咕嘎咕嘎,你我无缘无仇,为何穷追不放竟然要赶尽杀绝。” 含糊的声音从蟾蜍的体内响起,伴随着蟾叫声,让顾四娘全身感到不适,想到肖泽后背上的伤,她眼里的杀意更浓,那是她的底线,谁都不可以触及,触及者死。 第41章 她挥动着手里的金鞭,周围的风随着她的动作而起,顾四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,像是和那些风融为一体,半空中出现一阵旋风,朝着蟾蜍席卷而来。 而那风的周遭都是金针,使其藏无所藏避无所避,荷莞站在潭中被这风吹得差点折断,身上也挂着几根金针,她看到顾四娘疯魔般虐杀着蟾蜍,心里开始瑟瑟发抖。 一番发泄后,顾四娘的心绪平稳了下来,蟾蜍已将变成拳头大小,全身是刺,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,指定一位是个刺猬。 在柳灵郎的指挥下,强子将蟾蜍抓住,用一根藤蔓捆绑起来,最后留出一根绳头拎在手里,顾四娘疲惫的落地,双眼妖冶的红光还未收回,她蹲到肖泽的身边,看着他一背金针,脸上尽是心痛之色。 几人带着捉到的蟾蜍回到上游,用蟾蜍身上的蟾酥,解除水源的毒,一路流走下游的水也变得清澈见底,为了以防万一,顾四娘施法将蟾蜍镇压在水源的巨石下,并取走了它的妖丹,使其无法作乱。 回到客栈中,找来药酒,一边帮肖泽拔下金针,一边用药酒轻擦伤处,最后一根金针取下,肖泽的后背已经赤红一片,点点血珠渗出,看着极为恐怖。 “说了多少次了,你怎么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。” 她一边收拾床头的药箱,一边抱怨着肖泽,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,顾四娘想着可能是强子过来送药,就起身开门,却不想门外站在荷莞。 “顾姑娘,我这里煮了一碗绿豆汤,有清热解毒的功效,让肖公子喝一些吧,不知肖公子现在可好些了?” 说着荷莞抻直了脖子朝着屋里张望,顾四娘挡在门口,丝毫没有想要让她进门的意思,奈何对方毫不在意,端着手里的汤,硬是从她的身侧挤了进去。 肖泽身上的药酒未干,见人进门他赶紧披上衣衫,背对着身后的两个女人,快速度穿好衣服,顾四娘不悦的走到肖泽的身前,自然熟稔的帮他系腰封。 肖泽刚要出手阻止,想要自己穿戴,顾四娘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拍开他的手动作熟练的帮他系好,看到她眼里的占有欲,肖泽偷偷轻笑。 悲凉在一边的荷莞,看着两人亲密自然的互动,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笑,眼神里充斥着难以掩藏的嫉妒,见两人转身朝这边走来,她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神情,依旧温婉的笑着。 “肖公子,这是我一早煮的绿豆汤,现在喝刚好,你快尝尝。” 肖泽虽然看着冷情,其实对她的心思也不是毫无感知,而且他清楚强子喜欢荷莞,所以他不想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希望,他礼貌疏离的一笑。 “谢谢荷姑娘,在下已经好多了,刚喝完四娘煮的一大碗药,现下实在喝不了这汤。”说着肖泽接过荷莞手里的汤碗递给顾四娘。 “四娘你不是刚才喊着口渴吗?这汤的温度刚好,你且喝一点解解渴,不过别贪嘴,这东西是凉性的,吃多了对身体不好。” 肖泽很少会这般温柔如水的和她说话,一时顾四娘被这样温柔的眼神和声音迷晕,呆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,肖泽看她这副样子,无奈的笑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。 “发什么呆,让你和绿豆汤呐。” 肖泽这一笑,顾四娘觉得自己的全身的骨头都是软的,双腿都要站不住了,她傻兮兮的笑笑,端着碗小口抿了一下,很听话的没有多喝。 荷莞见此在这站不住,脸上僵着笑容,竟是比哭还难看,“那我就不打扰肖公子和顾姑娘休息了,一会儿车马准备好我再来叫你们。” 原本定下的回城日子,却在这里耽搁了不少,所以几人不想再耽误时间,又租了一辆马车,准备趁着天色尚早赶紧赶路。 顾四娘看着夺门而出的荷莞,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,肖泽坐在桌边,端起那碗绿豆汤一饮而下。 “夫君,你怎么全喝了?你怎么可以喝她送来的汤!” 还没笑完她就看到肖泽喝了桌上的汤,心里突然一阵酸涩,刚才的好心情这下都没了。 “别闹了,赶紧收拾一下,一会儿马车套好咱们就该启程。” 因为耽误了时间,肖泽和顾四娘不想再到处游玩,他们决定回到官道上直奔武华城,如此一来,四天的路程两天也就能到,无非路上辛苦一点儿。 因为多了一个荷莞,顾四娘不想和她同乘一车,于是肖泽命人在县里租了一辆马车,强子和荷莞坐在后面的车上,顾四娘和肖泽坐在前面的车上,作为一只单身喵,黑猫拒绝和他们两口子坐一起,于是也去了后面的马车。 顺着官道一路向北,马车上也都备有口粮,走到午时车夫将车赶到河边,让马和人都歇歇脚,吃点东西下午继续赶路。 肖泽率先跳下马车,顾四娘紧跟在后,她掀开车帘,看到一旁的强子下车后扶着荷莞下车,荷莞娇娇柔柔一副小女人姿态,惹得周围的护卫和马夫频频侧目偷看,顾四娘眼珠一转,伸手看着肖泽。 “夫君~扶人家下车啊。” 被她这千回百转的一声‘夫君’叫的,肖泽愣是原地打了一个冷战,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他不解的看着身后突然转性的人,又看了看一旁扶着强子手下马车的荷莞。 肖泽走到马车边伸手扶着她,顾四娘一落地,肖泽瞬间收回了手,她哪里能这么轻易地放过,一双柔若无骨的手,直接缠住肖泽的手臂,碍于荷莞站在一边看着,他没有挣脱,但还是不悦的瞪了一眼顾四娘。 荷莞脸上挂着笑,两手却狠命的揪扯着手里的帕子,黑猫和柳灵郎被顾四娘恶心的躲在车边休息,说什么都不想靠着两人。 肖泽和顾四娘刚坐在,荷莞用手捧着一份烧鹅,步履轻盈的走到肖泽的面前,“肖公子,这是我出城前买的,据说他家的烧鹅可是一绝,好多人慕名而来。” 顾四娘也刚打开手里的油纸包,里面是之前的买的卤味,见此她将手里的卤味递到肖泽的面前,“夫君,你不是说喜欢他家的卤味吗?这可是辣味的,来尝尝看。” 她拿起一只鸡腿递到肖泽的嘴边,肖泽看着她的眼睛,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鸡腿,顾四娘笑眯眯的看着对方,收回手自己在肖泽咬过的地方,也咬了一口。 “荷姑娘,我夫君不喜欢吃他家的烧鹅,虽然很好吃,可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是。” 荷莞讪讪的站起身,对着两人点点头,转身回到了强子的身边,整张脸都冷了下来,不管强子怎么讨好,她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,肖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。 突然一条油腻腻的鸡腿再次出现在眼前,肖泽无声的询问顾四娘,只见对方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,眼神里却是阴恻恻的。 “快吃,他们都在那里看着呐,都是你招来的风流债,却要我帮你收拾,现在怎么还要我求着你吗?” 她压低声音,话说的咬牙切齿,脸上却是温柔似水的笑容,远远看着两人眉目传情,像是在谦让这对方,谁也舍不得吃那个鸡腿。 闻言肖泽收敛心里的不适,低头又咬了一口鸡腿,还顺手掰下一块烧饼喂给顾四娘,黑猫远远望着这边的两人,酸溜溜的啧啧嘴,扭头看着漫天飞土的官道。 为了早点赶到武华城,路上他们没有投宿客栈,夜里的路不好走,临近天黑两辆马车停在一片草地上,大家在周围找到一些干柴火,生了一堆火围在坐在一起。 车夫和护卫白天要赶车,还要替大家跑腿买吃喝,肖泽不忍心再让他们值夜,于是自告奋勇自己留下守夜,强子左右也睡不着,加上顾四娘和荷莞不合,不愿同睡一辆马车,他要是留在车上,孤男寡女一起睡也不好,于是也留下来守夜。 “强子,你真的很喜欢荷姑娘吗?” 肖泽想起这两日荷莞对强子的态度,越发觉得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容易,原本以为两人或许会有日久生情的机会,但荷莞的眼睛却从没有正视过强子。 “师父,我知道您什么意思,可现在荷莞也没地方去,不如先跟着咱们,以后替她某个出路,咱们也就不用再带着她了。” 强子虽然憨厚老实,但也不是傻子,对方对自己的是个什么态度,他还是清楚地很,这两日他也察觉到荷莞对肖泽的心思,要是再坚持对方留下,到时候影响到师父师娘的感情,那他的罪过就大了。 知道强子心里有数,肖泽也放心了,他最担心的就是最后会因为这事儿伤到强子,没成想强子心里早就有安排,以后再想办法给他找个好姑娘就是。 睡到半夜,顾四娘醒来,她揉着眼睛走到肖泽的身边,将手里的衣服给他披上,靠坐在他的身边,强子低头看着火堆,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。 “强子,你去我们的马车上睡一觉吧,我陪着你师父就好。” 强子也不再推辞,人家两口子要说说话,他要是强留下来也不是事儿,于是拍拍手上的灰,直接上了肖泽他们的马车。 看人进到车里,顾四娘才问起强子的事儿,她之前就知道肖泽会找强子谈的,得知强子心里有数,她也安心不少,她还想着买了院子和强子一家一起住,要是荷莞是强子的媳妇,这日子就过不好了。 她这般想着,靠着肖泽的肩头又睡了过去,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,肖泽将身上的衣服取下,盖在了顾四娘的身上,天蒙蒙亮时,荷莞从车里醒来,一下车就看到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。 第42章 原本想早早醒来,和肖泽套套近乎,没想到竟然又没顾四娘破坏,看到她枕在肖泽的腿上,荷莞心里一阵酸涩,只恨最先遇到肖泽的不是自己。 她也不再去自讨没趣,回到车里补眠,肖泽听到人上车的声音,收回了注视着顾四娘的目光,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不远处的马车。 第二日傍晚时分,一行人终于到了武华城,一进县衙尹县令就一脸激动的跑出来。 “仙姑,你们怎么才到啊,赵大人那边一直没有等到你们回城的消息,昨晚来信询问,今早我才发出去说你们还没有到,你瞧瞧这事儿整的,你们要是今天还不到,明天我都准备找人沿路寻你们去了。” 尹县令说着,眼睛就粘在荷莞的身上,顾四娘看着色眯眯的尹大富,心里一阵好笑。 “大人,夫人可还安好?多日不见我倒是挺想她的。” 顾四娘的话音一落,尹大富像是惊醒一般,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,偷偷看向自己的身后,没有看到自己的夫人,他暗暗松了一口气。 “都好,都好,她一会儿也好过来了,你们一到门口,小厮进去通报了。” 果不其然,尹大富的话还没说完,顾四娘就看到衣袂飘飘的夫人走来,怀里还抱着一个雪团似的小宝,小宝看到顾四娘和肖泽,挥舞着小手咯咯笑着。 “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,我这连个和我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,可给我闷坏了。” “夫人现在有了小宝,哪里会闷坏啊。” 顾四娘说着一脸温和笑着接过小宝,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,小宝从出生就长得比普通孩子快好多,现在已经像是一个一岁多的宝宝,他抱住顾四娘的脖子,直接印了一个湿哒哒吻。 两个护卫和县令家的小厮,一起搬着行李来到后院,虽然在这里住了没多久,但再次回到这边,顾四娘竟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。 几人劳累了几天,尹大富安排好荷莞的住处,又让人准备好接风宴,离着晚饭还有一段时间,顾四娘肖泽等人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。 好久没有睡床的顾四娘,换下身上的脏衣服,直接倒在床上闭目养神,肖泽将柳灵郎放在供案上,正在上香供养。 “主人,我感应到有东西在门口徘徊,好像是荷莞。” 肖泽转身盯着房门,就等对方敲门,可等了还一会儿对方依旧没有敲门,突然顾四娘坐起身,一把将肖泽拉到自己这边,因为没控制好力度,两人直接摔在了chuang上。 肖泽看着身。下的人,樱唇娇艳,黑眸像深夜的天空,带着点点闪烁的繁星,从没有这般近距离的观察对方,看到顾四娘鸦羽般的眼睫,轻轻煽动着,一下下像是扫过他的心尖,心里痒痒的突然一阵烦躁。 肖泽动了动喉结,撑着身子准备起来,可顾四娘却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,手上一个用力又将肖泽拉了回来。 “夫君别动,那个小蹄子竟然不敲门,自己进来了,看看她到底安的什么心。” 肖泽根绝柳灵郎和顾四娘的话,前后一联系也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,演戏演全套,他瞬间放松了自己,一手撑着身体,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顾四娘额前的散发。 “四娘现在且歇一歇,今晚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。” 顾四娘看着突然一秒钟化身成狼的肖泽,眼睛都亮晶晶,之前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,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:我可以,我现在就可以,不用歇,来吧夫君。 而脸上却是一副娇羞之色,狠狠的瞪了一眼肖泽,“夫君一点都不心疼我,舟车劳顿的也不让人家好好歇歇。” 隐身进门的荷莞,看到两人交颈私语,眼神瞬间变得阴森,她甩袖离开了顾四娘的房间,一切发生的无声无息,顾四娘感应到她的离去,看着自己身上的肖泽依然还在认真演戏,心里顿时一乐。 “夫君,要不今晚的事咱们打个商量,现在我给你亲亲,晚上放过人家好不好?” 顾四娘的娇柔的哄骗着肖泽,晚上的事指定是不会发生,何不趁着现在给自己讨点福利,要是让肖泽知道荷莞早就离开,怕是会瞬间离自己十米远。 肖泽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,他怪异的看了一眼顾四娘,看到她眼里狡黠的神色,肖泽准备起身离开,可他不确定荷莞有没有离开房间,只好继续演戏。 “这怎么可能,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。” 说着肖泽两手一撑,远离了顾四娘,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,她哪里甘心,伸手勾着肖泽的脖子,用力将人拉了回来。 可这次他也早有准备,身上铆足了力气,哪里是顾四娘能轻易左右的,她见一计不成,于是又生二计,她冲着肖泽眨眨眼,示意他荷莞就在他们身后。 肖泽不敢随意的回头,但心神还是被牵引,趁此机会,顾四娘旧记重施,再一次拉过来肖泽,不等人反应过来,她直接瞄准对方的chun,完美的啵了一下,趁机伸出自己的she暗戳戳的舔了舔。 肖泽感到chun上一阵湿凉,鼻息间也都是顾四娘的脂粉香,他猛地抬起头来,眯着眼睛盯着身。下的人,看到对方一脸得逞的笑意,肖泽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。 顾四娘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狠,这次肖泽起身,她没有再拦着,笑嘻嘻的看着对方,轻轻舔着自己的唇,感受着存留在上面的柔软。 “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,我真的没有骗你啊,那个小蹄子刚才的确进来了,就站在你的身后,你不信就问柳灵郎,它指定看到了。” 肖泽回头看向供案上的柳灵郎,见对方脑袋都快点下来,他也没法说什么,而且回想着刚才的感觉,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排斥,反而觉得味道竟然有点甜。 这一折腾,也到了晚饭时间,尹大富派了丫鬟过来请他们,顾四娘和肖泽第一次在正厅吃饭,旁边还有两桌都是衙门里的同僚。 众人起哄灌了肖泽两杯酒,这才消停下来,吃饭间尹大富拿出一张纸递给肖泽,“这是你们夫妻的户籍,我回来之后就给你们办好了。” “多谢大人,我在这里再敬大人一杯。” 肖泽没有打开看,随手交给身边的顾四娘,端起酒杯起身和尹大富畅饮一杯,顾四娘好奇的打开了那张文书,上面的户籍登记就在武华城,而她和肖泽的关系,被登记成了夫妻。 顾四娘看着上面的内容,瞬间笑弯了眼,她真的是越来越欣赏尹大富了,她端起自己的酒杯,也敬了尹县令一杯。 这里的酒度数很低,所以顾四娘没有放在心上,如同饮水一般和桌上的人对饮起来,肖泽中间两次试图阻拦,都被顾四娘挡了回来。 夜已过半,酒席散后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,顾四娘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棉花,天上的星星也都在自己的眼前乱晃,肖泽无奈的搀扶着她,而顾四娘却紧紧抱着那一纸文书。 “夫君,咱们明天可以买房子,咱们以后也是有户口的人了。” 肖泽听到这话,哭笑不得的哄着,“是是是,咱们以后都不是黑户了,明天咱们就去买个大院子。” 回到房间里,顾四娘抱着那张文书依旧不撒手,一个人嘿嘿的傻了,丫鬟送来热水,肖泽只好帮她擦擦脸和手,等着肖泽洗漱完翻身上榻,顾四娘突然翻身趴在肖泽的身上。 “夫君,咱们今天也算是洞房花烛夜了,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?” 肖泽看着眼前放大的脸,对方眼神都已经不聚焦,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他伸手推开身上的人,帮她把被子盖好,可对方安静了不到两分钟,又翻身附了上来。 “夫君,你是不是嫌弃我啊,今天洞房花烛夜,你就这么晾着我。” 顾四娘酒意上头,思绪乱飞,不知怎么得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,她趴在肖泽的肩窝处,竟然无声的流泪,灼热的泪珠滑落在肖泽的肩头,他一时心底软成一片。 他伸手揉揉顾四娘的脑袋,低声哄着,“四娘,你喝醉了,咱们没有成亲,早点睡,睡醒就好了。” 顾四娘闻言,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那张文书,直接呼在肖泽的脸上,“渣男,你都和人家一个户口本了,竟然还不想给我名分,渣男!” 顾四娘气呼呼的翻身躺在自己的位置上,肖泽倚靠在床头,点燃床边的灯烛,借着昏黄的火光细细的看着那页纸上的字,看到两人的关系一栏,上面写着‘顾氏四娘系肖泽之妻。’ 肖泽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张纸,又低头看看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的人,这桩案算是破了,他把手里的文书收好,吹灭灯烛准备睡觉。 但身边的人依旧不安分,她不停地乱动着,在被子里扭动着自己,肖泽装作毫不知情,不想再惹得顾四娘哭闹,而且今日他也喝了不少,这会儿正觉得酒意上头,困得很。 迷迷糊糊间,他感觉到自己被子里刮起一阵冷风,接着一个滚热的身体靠了上来,肖泽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人,发现顾四娘竟然一脸微笑的钻进自己的被窝,他伸手想要把她推出去,触手一阵柔软滑腻之感。 第43章 手掌下的触感,让他僵在了原地,他一动不敢动,生怕再碰到不该碰的,顾四娘感觉到他的反应,借着酒劲不仅没有退缩,反而更贴近对方。 肖泽无奈只好准备翻身下床,可他刚要动,顾四娘就像个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,虽然肖泽自己穿着睡衣,但奈何都是轻薄的真丝面料,完全阻碍不了对温度的感知和触感。 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温度和柔软,就算是冷情如肖泽,这会儿也脸红心跳呼吸变。粗,他伸手推着顾四娘的肩头,声音低沉暗哑。 “四娘,松开手,不可以这样,这对你不公平也会委屈了你。” 顾四娘听到这话安静了一分钟,却突然低声的抽噎起来,“不会的,在这个世界你我是夫妻,大家也都是知道的,现在咱们还有了合法的名分,回到现实世界,你我阴阳两隔,能和你在这里做一日夫妻,我就很满足了。” 曾经的世界,现在想来就像是前世一般,那么的遥远像梦一样,要是她不提,他差点忘了两人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份,思及此处,原本要推开她的手,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肩头。 这一刻,肖泽的心里是不愿回到那个世界的,眼前活生生的人,回去之后就变成冰冷的尸体,甚至可能只是一捧白灰,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哭红眼的人,心里突然地不安,他转身面对着顾四娘,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。 “别哭,现在还不是时候,再给我一点时间。” 肖泽现在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,他不知是因为两人同在异世,所以相互依赖,还是真的对顾四娘动了心,虽然他知道顾四娘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,不是其他人可以替代的,但他不想这样模棱两可时接受对方。 这样随意的答应她,是对两人感情的不负责,也对顾四娘不公平,在此之前他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,因为他的职业很多姑娘都会离他远远地,自己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,现在遇到了她,他只想慎重一点对彼此都好。 怀里的人还在抽泣着,他只好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像哄孩子一样,直到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,原有的困意被这一折腾也都消失不见,一夜肖泽都在思考着。 尹县令得知顾四娘想要买院子,很是殷勤的找来了牙行的人,来人询问了一下顾四娘和肖泽要求,拿出四份房契,上面带着户型图。 “老爷夫人你们只管先看着,几分都是手抄的,要是相中了哪个,就派人去叫小的,到时候小人亲自带着老爷夫人去看房子。” 顾四娘看着手里的几张图,只觉得哪个都好,恨不能马上就去看,可尹县令叮嘱过,这事儿不能急要拖一拖好压价,这里的房子好买不好卖,因为靠近国界,时常打仗所以有钱的人都想着往外搬,而且一般都急于出手。 所以她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心思,装作一脸不满意的看着图纸,牙行的人更是按照不同的房子,给出不同的优惠,最后送走牙行的人,顾四娘和肖泽开始研究房子。 有县令提供便利,不用牙行的人带着看房,他们也都知道了一个大概,县令夫人觉得这样说有点笼统,不如去看实物更为真实。 于是县令派了小厮,带着肖泽和顾四娘一起去看房子,“咱们先看看县衙东边的这个吧,我喜欢它的大院子,而且房间也多,够咱们两家住的。” 肖泽完全没有意见,他对房子没有太多的要求,只要房间干净周围安静就好,于是小厮带着两人来到了东侧的房子,这房子和县衙只隔着一条甬道。 因为没有牙行领着,他们也只能看个外观,屋里的情况基本看不到,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,这会儿正是金桂满枝头的时候,站在院子的外面,都能闻到阵阵花香。 “这是一个三进四合院,之前是一个商队老板建的,后来这般战乱老板卖了房子,被一个不摸潮水的土财主买下了,知道这边时常战乱,他竟然都没有过来住过,直接挂在牙行代买。” 小厮在这边土生土长,后来进了县衙当差,对这里的情况也都很熟悉,之后三人又去看了城北的两个院子和城南一个,环境倒是比第一个好,不靠主街相对安静,但肖泽在县衙当值,离着距离有点远,不是很方便。 商讨一圈顾四娘和肖泽定了县衙东侧的院子,叫来了牙行的人,领着进去看看了房间,房间很多也很大气,而且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,正屋都红木的家具,厢房都是老榆木的。 “老爷夫人,你们要是订下了这房子,这里面的家具都白送,这院子里的花草我也会找人帮着收拾妥当。” 顾四娘听了心里更是开心,这家具看着都很不错,虽然闲置已久,但还算结实,而且似乎都没有怎么使用过,甚是有几件比县令家的还要好。 “可这边总是战乱,心里总是不踏实,毕竟这宅子的价格不低,真要是有点什么,我们都没有没钱跑路。”说着顾四娘看向了肖泽,“夫君要不咱们去临城看看吧,听说那边的房子比这个便宜不少。” 肖泽当然知道顾四娘心里想着什么,点头应和道:“好,都听夫人的,听说再往南走有个邱阳县,那里的房子也不贵,而且不用担心战乱。” 这套宅子放在牙行已经快两年了,一直没有遇到买主,现在终于出现了买家,他哪里能轻易的放过,他赶紧挡在,门口一脸谄媚的笑。 “老爷夫人留步啊,这价钱咱们好商量,既然二位有考虑咱们这里的房子,就说明这里还是有可取之处的,咱们这价钱再议一议。” 顾四娘佯装为难的看着肖泽,肖泽拍拍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,“我们之所以考虑这里的房子,就是因为和尹县令住的进,毕竟都是自己人,住的近一点方便走动。” 牙行的老板见此,很上道的吹捧几句,然后直接报出一个价格,“既然是县令大人的亲属,咱们这个价格当然好商量,这样吧,直接减三十两,真的,不能再少了,毕竟这房子我也是代卖的,太少了说不过去啊。” 原本的价格已经达到了顾四娘的心里价位,这下不仅白捡满屋子的家具,还能减少三十两,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房子,她悄悄地勾勾肖泽的手心,肖泽会意,一脸勉强之色签下了购买契约。 剩下的就需要去衙门里过户,短短三日时间,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家,肖泽和顾四娘带着强子一起来到了新房子,强子知道有了新房子,开心的一夜没有睡觉。 “师父师娘,我就住在一进院的倒座就行。” 那里一般都是下人房,或者是府里的账房等,顾四娘和肖泽从没有拿强子当下人,而且顾四娘之所以买这么大的房子,也是为了将来给强子娶媳妇用,两家人住在一起既热闹又不拥挤。 “胡说什么呐,东厢房那三间屋子是你,我和你师父住正屋,西厢房留着,等着将来做儿童……给孩子用。” 顾四娘一时说顺了嘴儿,而她想的是强子将来结婚生孩子会用到,而肖泽则别有深意的看着眼前人,自从上次醉酒之后,两人很默契的谁都没提这事儿,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更亲近一步。 强子做梦都没有想过,有一天自己不仅可以住砖房,还可以住进这样的大院子,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哥哥,还有师父师娘关心自己,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,这样想着强子红了眼眶。 “不许哭,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哭唧唧的像什么样,瞧你那点出息,万事皆有可能,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在京城买房子,当时候可别忘了你师父师娘。” 顾四娘最看不惯就是他动不动就哭,其他的都不错,就这点怎么都改不了,肖泽没有说话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带着人进了东厢房,牙行已经雇人将整个院子收拾干净,做到了拎包入住的标准。 顾四娘回到房间,放下自己的行李,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发现厨房没有任何食物,也没有人做饭,她赶紧跑到东厢房找肖泽。 “夫君,咱们忘记了一件大事,咱们忘了雇人搭理家务了。” 三人也不收拾东西,直接去到之前的牙行,牙行老板听说要找仆人,直接带着他们去了集市,哪里到处都是人,甚是还有人被关在笼子里,顾四娘看着直皱眉。 “咱们这里不兴雇佣,咱们这边靠近边界,多有奴隶买卖,所以这边都是直接卖死契,咱们用着也放心,要是雇佣没法保证他们不作出背主之事。” 这边买卖的大多都是妇孺,男的基本捉去当了壮丁,人市上很少能看到男奴,顾四娘秉着入乡随俗的心态,跟着牙行老板走近了集市的深处。 路过一出摊位时,顾四娘听到了几人的对话,“我找买这个男的,女人和小孩不要。” “不行,要买就要将我们一家人都买走,我们不回分开的。” 男人看着倒是憨厚老实之人,女人瘦弱不堪,像是身体不好,手里领着一个三岁大的女孩,这要是买回去管吃管住,说不定还要管着医药费,所以人市最抢手的男奴,这会儿这个倒是剩下了。 买主见此不满的啧啧嘴,甩手去了下一家,顾四娘见此动了心,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,刚好家里需要人手,买一个送两个,倒是不错的事,女人孩子虽然干不了什么,但至少家里多了人气。 她轻轻的拽拽肖泽的衣袖,示意他看向那一家人,牙行的老板见此,和他们解说买这种人有多不划算,肖泽走过去男人说了几句,了解了情况,决定将三人买下。 第44章 “你们瞧瞧,这家人干不动活的,男人又瘦又弱的样子,女人病歪歪的,那么一点儿孩子啥也干不了还要白吃饭,不划算的。” 牙行的老板觉得顾四娘和肖泽就是连个冤大头,买回家三个祖宗白吃白喝白干不动活,男人听说肖泽也将自己一家买下,赶紧向他们表示自己可以干多人的活计,绝不会让东家吃亏。 “这位老爷您放心,我可以劈柴烧水,也会做饭,而且我认得字,写写画画的活计也能干得了,我媳妇虽然体弱,可有着一手的好针线活,做的衣服简直天衣无缝,绣的鸳鸯给点水就能游。” 女人也抱着孩子在一边点头,怕是顾四娘他们不信,女人揪着孩子上的衣服给他们看,“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衣物,夫人可以看看,这上面的针脚有小又密,我做的衣服鞋子非常结实。” 顾四娘哪里懂什么针线活,倒是身边的肖泽看了一眼,满意的点点头,于是在和人牙子交涉一番,买下来这一家人,因为是买的死契,所以买完之后还需要到衙门登记,给他们一家人入奴籍。 顾四娘看了一眼女人怀里天真的孩子,那么小一个,根本不知道就着这一会儿时间里,自己的一生都是人下人,一辈子都是奴籍,难有翻身之日。 买了仆人,肖泽给了牙行老板几个赏钱,毕竟人家帮着跑前跑后的忙了半天,带着新买的仆人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。 “东家小的叫李梁,贱内秀娟,这是我们闺女,名唤宝丫,老爷夫人以后有什么活计,只管吩咐。” 顾四娘点点头,思考着怎么安排他们住宿,肖泽似乎早就打算好了,“你们一家暂时住在倒座房,等着熟悉了以后,将来让宝丫住在后罩房。” 秀娟听了频频点头,后罩房一般都是家眷女人住的地方,在院子的最里面,这也都是大户人家的讲究,为了女子的清誉。 这里的房子也都是刚搬进来,李梁一家也刚开,不管是谁这会儿也都有点疲累,顾四娘也没有急着安排他们什么工作。 “这边我们也是刚搬进来,家里缺少不少东西,今天你们先歇歇熟悉一下环境,顺便列一张清单,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添补的,赶明天咱们上街去置办。” 李梁频频点头,随后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一进大门的倒座房,顾四娘也和肖泽回屋收拾行李,强子自己拎着包袱去了东厢房。 回到屋里,顾四娘正在整理两人衣服,衣橱倒是很大,完全够两人使用,肖泽欲言又止的站在卧房的门前,看着顾四娘买里忙外的背影,最终还是开了口。 “四娘,现在家里的房子够住,而且也不会有外人来,所以咱们不用挤在一个屋子里。” 闻言,顾四娘的叠放衣物的手顿了顿,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耍酒疯的事,“对外咱们一直自称是夫妻,家里强子和新来的李梁徐娟也都知道,咱们现在分开睡岂不是回传夫妻不和。 再说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,现在自己住睡不着。” 顾四娘说话的脸色已经带着愠色,她心里的想法肖泽也是知道的,可这要是妥协了自己依旧不给说法,实在说不过去,他僵持的站在门口,不知道再怎么说。 顾四娘见人依然坚持着,突然不知道怎么,鼻子一酸,悄无声息的开始掉金豆,正在这时李梁突然敲门。 “老爷夫人,门外来了一位荷莞姑娘,说是也要住在府里,正提着包袱站在大门口呐。” 闻言,顾四娘狠狠瞪了肖泽一眼,其实不是真的忘记了荷莞,只是他们特意将她留在县令的府里,而且夫人也想留她在身边,府里正缺一位带孩子的丫鬟,谁知荷莞却不愿意了,自己提着包袱追了过来。 “行吧,你不想和我一起睡,那以后就去找荷姑娘吧,我人不温柔也不漂亮,这屋子容不下你这尊佛。” 顾四娘说完擦掉眼角的泪水,起身准备去会会荷莞,肖泽却没有迟疑,拎着自己的行礼进了屋,将自己的被褥直接铺在床上,紧挨着顾四娘的被褥。 顾四娘眼神里闪过一丝得逞,推门带着李梁去了正厅,家里暂时没有茶叶,秀娟只好端上了一盏热水,顾四娘也没有嫌弃,端起来吹吹喝了一小口,刚放下茶盏,李梁就将人领带了正厅。 “顾姑娘,我不想留在县令的府里,毕竟和他们都不熟,是在哪里实在不方便。” 荷莞衣服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,要不是顾四娘了解尹大富和夫人,她指定会怀疑他们虐待荷莞了,可现在她可以点不想让对方住进来。 “当初说好的,你帮我们引出蟾蜍,我们带你离开那里,现在你已经可以四处走动,不受拘束,这红尘世界你还没有好好看看,蜗居在我们这里岂不是浪费,再说我不会没事养着闲人。” 荷莞直接跪在顾四娘的面前,期期艾艾的抽泣着,“巫咸救我于水火,我定当结草衔环相报,我可以在府里做活,当您的婢女。” 对方是个什么心思,顾四娘自然清楚,不然为什么不留在县令府里当婢女,却要跑到这里碍她的眼,这件事儿还是早点解决的好,不然谁知道哪天又会闹出幺蛾子。 撵回到县令府里想来荷莞也不会好好干活,凭白给县令夫人添堵,顾四娘看看眼前跪着的人,没好气的说道:“你先去后院住下吧,等我和夫君商议之后再决定你的去处。” 荷莞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,很是顺从的提着小包袱跟着李梁去了后院,回到房间里,肖泽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,见到她回来,脸上有点不自然,但也没有说什么。 “我让她先住下了,咱们之前答应她只是带她离开那里现在她已经可以行动自由,我想着没必要再留在身边,而且强子自己也算是看透,今天看到她进门,强子都没有过来打招呼。” “这件事儿听你的,你看着办就好。” 顾四娘斜睨了肖泽一眼,“现在知道听我的了?当初说不要答应她的时候,你和你徒弟是怎么做的?现在倒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。” 捡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,家里也没有干柴和粮食,于是让李梁到城里的饭店叫了一桌酒菜,秀娟和李梁帮着摆好饭桌,抱着孩子转身就好离开偏厅,见此顾四娘赶紧叫住了他们。 “这都要吃饭了,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?” “我们先回自己房间,一会儿夫人吃完叫我们就行,我们一会儿过来收拾。” 强子和肖泽顾四娘待得时间久了,也自是了解自己师父师娘的为人,他起身拉回李梁,将人按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。 “在这里你们不用讲究那么多,一起吃就行。” 肖泽也点头示意他们坐下,“以后和我们一起吃饭就行,只要家里的事儿做好,其他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。” 虽然肖泽这么说,但李梁却不敢真的不讲究,既然东家要求一起吃,那就坐下来吃饭,至于其他的事,还是要按照规矩来,秀娟见此也抱着孩子坐下。 顾四娘特意点了一份蒸蛋羹,看着就很爽滑,秀娟以为是她自己要吃的,就将蛋羹放在了顾四娘的面前,却不想顾四娘直接推到宝丫的面前。 “这是我特意给宝丫点的,他家的蛋羹做的很不错,适合小孩子吃。” 李梁和秀娟见自己东家夫妻这般体恤下人,眼眶不仅红了,她端着那碗蛋羹,感激的像顾四娘道谢,宝丫不知道其中的缘由,只是开心的吃着蛋羹。 荷莞却被晾在一边,脸上有些不太好看,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,她自己讪讪的坐在下首,和桌上的温馨气氛格格不入。 两三天的时间,家里需要置办的东西也都置办好了,日子眼瞅着就走上了正轨,县令府里的顺子突然上门。 “仙姑,京城里的赵大人来了,我们老爷请二位过去一叙。” 肖泽和强子已经到县衙里当值,自然不用再派人去叫,她换了一身衣服,临出门前叮嘱了黑猫几句,又交代了一下李梁,这才放心的去县令夫人。 刚进府小宝像个小团子似的冲向自己,顾四娘眉眼弯弯的将他抱起来,或许是当初给他输月华的关系,小宝对顾四娘有些天然的喜爱。 “夫人把小宝照顾的真好,每次抱他都觉得比之前长了不少。” “能不长了吗,这孩子的饭量越来越大,现在竟然可以吃两碗蛋羹了。” 县令夫人一脸幸福的接过去小宝,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啾了一下,这才看向顾四娘说起来今天的正事。 “今日一早赵大人就来了,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你们消息全无的事,当时接到信件他就沿路来找你们,后来走到半路才接到你们回来的消息,索性过来再看看。” 正说着,尹大富和肖泽陪着赵康进了后院,小丫鬟们开始准备摆好饭桌,六个人坐下先是寒暄了一会儿,尹大富想起来肖泽搬新家的事。 “赵大人来的好啊,前几日仙姑他们刚买了新宅子,不如咱们借此机会过去给他们暖暖房。” “那必须去啊,择日不如撞日,咱们今晚就去他家吃饭。” 几人像是熟识已久的老友,说话间也没有了最初的疏离,尹大富也不再像开始是那般伏低做小,顾四娘看着酒桌上的几个人,都自然熟稔的开着玩笑,突然心里暖暖的。 肖泽见顾四娘一直在发呆,给她夹了一块酥肉放在碗碟里,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吗?”他小声的询问着。 第45章 顾四娘伸手在桌下握住了肖泽的手,冲他浅浅一笑,“没有,就是觉得留在这里生活也不错。” 肖泽想到之前的世界,他下意识的握紧了那只柔软的小手,要是在这里她可以一直活下去,那就不要回去了,因为他不想看到活泼的顾四娘,变成冰冷的尸身,见过了死亡的他,突然开始恐惧身边人的离去。 大家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吃完午饭,顾四娘赶紧回家安排今宴,肖泽怕顾四娘忙不过来,让强子下午也回去帮忙,幸好李梁之前在大户人家干过几年,对这些事都比较熟练。 秀娟虽然看着瘦弱,但也是能帮得上忙的,似然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,而说自己可以为奴为婢的荷莞,现在却坐在廊下嗑瓜子,这也坚定了顾四娘送走她的心。 西边的天空已经是一片火烧云,肖泽带着尹大富一家,和赵康回到了新家,还没进到正厅,就闻到一阵阵的饭香味。 肖泽看着桌上的饭菜,竟然有几个是现代世界很常见的,但在这儿却没有人会这么做,比如那道辣子鸡丁,这道菜他之前说过,很喜欢拌饭吃,没想到顾四娘竟然还会厨艺。 秀娟端着最后一道菜进门,知道今天来的都是官爷,甚至还有京城的官,她有些拘谨的放下手里的菜。 “四娘在哪里,赵大人和尹大人已经到了,她怎么还不过来?” 肖泽招呼着大家入座,却没有看到顾四娘的身影,心中有些疑惑的问向秀娟。 “夫人今日亲自下厨,说是身上沾染了油烟味,正在屋里梳洗更衣,一会儿就过来。” 话音刚落,顾四娘带着娇娇柔柔的荷莞进了门,看到大家都到齐了,她笑着让秀娟帮着斟酒,荷莞也没有客气,直接坐在下首的位置开始吃饭,赵康却时不时的打量着她。 一顿饭吃下来尹大富已经醉的东倒西歪,肖泽脸上也带着醉意,赵康却是面不改色,只是人伏在桌子上,不省人事,肖泽看着眼前的酒壶,有些不解,赵康的酒量比自己的好,怎么才半瓶就醉了。 顺儿架着尹大富回了县令府,可是赵康没法回去,左右自己的新家房间多,顾四娘让李梁收拾了一间房,架着赵康过去住下。 肖泽面色染了酒气,可依旧斯斯文文的坐在那里,只是怎么看都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,顾四娘亲自扶着人回了房间,肖泽喝醉酒倒是异常的安静。 顾四娘让他抬头就抬头,要他抬手就抬手,也不会醉酒闹人,顾四娘看着这样的肖泽,突然觉得有点可爱,也没有冷冰冰的眼神,看人的时候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。 顾四娘坐在他的身边,指着自己的嘴巴,“夫君,亲我。” 肖泽听到这个指令,有些反应不过来,思考了许久,皱眉不悦的看着顾四娘,“不害臊。”说完还对着顾四娘翻了一个白眼。 这下可把顾四娘逗笑了,时间不早,她也没有再折腾肖泽,帮他擦洗之后,就吹灯睡觉。 不知道睡了多久,顾四娘感觉自己的腹部有重物,导致她呼吸困难,最后愣是憋醒,黑漆漆的房间里,她隐约看到了一个人趴在自己的身上,惊慌之中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身侧,发现肖泽已经不见了。 稳了稳心神,顾四娘推开身上的人,她这才发现,原来就是肖泽这个醉鬼,被这一推他也迷糊糊的醒来,脸上有些不悦的看着顾四娘。 “躺回去好好睡,喝醉了怎么这么不老实。” 顾四娘说完也躺下继续睡觉,但人还没有睡着,就感觉一条胳膊拦在了自己的腰间,她突然心里蹭蹭的蹿火,想要好好修理一下这个醉鬼。 她转身看着身边的人,一开口突然一条湿。滑的小鱼闯了进来,“唔……” 顾四娘震惊的睁大了眼睛,不等她推开小鱼的主人,就被对方按住了后脑,搭在腰间的铁臂的也收紧了几分,待她反应过来,自己已经软倒在对方的huai里。 这是她期待已久的,眼下自然不会再挣扎,她任由两条红色的小鲤鱼嬉戏追逐,你追我赶的小鱼玩的不亦乐乎,顾四娘直到被wen的气喘吁吁,对方这才放过她。 肖泽趴在她的肩窝处,呼吸粗。重暗哑的低声道:“四娘,让你久等了,这就是我的答案。” 闻言顾四娘红了眼眶,从最开始的不敢想,到后来的势在必得,再到现在终于等到了答案,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是上天的宠儿,这辈子吃再多的苦都值了,以后她一定要多做善事,给自己多积功德,只求肖泽一生都能留在身边。 顾四娘拥住伏在上面的人,轻轻的wen了一下对方的耳垂,肖泽身体紧绷了一瞬,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,隔着轻薄的蚕丝面料,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,她红着脸去拽肖泽的衣带,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。 “别这样四娘,再等等吧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 肖泽缓了缓神,翻身躺在自己的位置上,手里把玩着顾四娘的玉指,声音有恢复以往的清冷,“虽然咱们已经在一个户籍上了,但我不想让你这么委屈,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房子,我要给你一场正规的婚礼。” 顾四娘原本也不是矫情的人,婚礼这种东西无非就是形式,只要对方能做到一生相伴,有没有婚礼又有什么关系,她靠向肖泽,将脸埋在他的肩头,嗅些熟悉的味道,心里一阵甜蜜。 “我不在乎那些东西,好多人举办了世纪婚礼,隆重的惊天动地,最后不一样还是分道扬镳,但也有人只不过扯了结婚证,和三五好友吃顿火锅,不也携手一生,只要你对我真心,我不在乎那些形式。” 肖泽揉捏着她的指关节,嘴角勾起一丝笑意,但眼神却坚定的像是磐石一般,“不,不在乎是你的事,但我不能让你这样委屈,别人有的你也要有,而且要比她们的多的多。” 席间的一句话,让肖泽真的相同的一切,留着这里也很好,要是在顾四娘和回到现实之间选择,他发现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四娘,既然如此,自己干嘛还要浪费时间,他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。 他们谁也不知道,下一秒会不会穿回到之前的世界,那他和四娘将是天人永隔。 两人相拥而眠,第二天就把要补办婚礼的事儿和强子说了,而且连李梁和秀娟都感觉到,两人的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,之前虽说是夫妻,但两人给人的感觉总是隔着点什么。 而现在两人一点不像是结婚多年的人,倒像是刚成亲的小夫妻,隔着两米都能闻到两人身上的甜味,县令夫人知道这事儿,开心的不行,非要以女方娘家人的身份参与进来。 主动地大包大揽,要帮着顾四娘选嫁衣买东西,婚礼在这个时代十分繁琐隆重,而顾四娘和肖泽两人,选的日子又很近,要准备的东西太多,她自己肯定是做不来的。 赵康听闻两人要补办婚礼,也很开心的准备留下来,想要参加两人的婚礼,肖泽和顾四娘在这边没什么亲人朋友,赵康算是一个,他要留下来参加,他们当然十分欢迎。 只是在大家都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儿时,荷莞却转变了矛头,一改之前的善妒之色,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的大气温婉,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。 这倒是让顾四娘很吃惊,婚礼在即他可不想这个时候闹出幺蛾子,于是心神不能的在床上翻来覆去,身边的人被她扰的无法入睡,只要将人拉到huai里。 “四娘这是怎么了?离着婚礼还有好几天,你怎么这会儿就开始紧张了?” 对于肖泽的神经大条,顾四娘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,“夫君不觉得最近荷莞有点奇怪?” 初闻此话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,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荷莞是谁,不能怪肖泽的记性不好,只是荷莞来后他开始还有意回避,之后荷莞不知怎么的,竟然没有了存在感,时间一久他还真的差点忘了。 “她最近又做了什么事儿惹四娘生气了?大不了给她些盘缠,让她自己寻出路去。” 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妻子,他可不希望这会儿聊别的女人,而且因为要准备婚礼事宜,顾四娘最近忙的很,这会儿有时间休息,怎么可以为了别人分心神。 “怪就怪在她最近没有找事,而且特别的乖巧,她是什么脾性你也是知道,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?我就是担心她会在婚礼上闹幺蛾子。” 肖泽轻笑一声,伸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,声音温润低沉的在顾四娘的耳边响起,“没事,我叮嘱过柳灵郎,要是她又作妖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,早点睡吧。” 顾四娘靠在他的胸口,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,轻轻的点点头,要是对方真的敢做什么坏事,她可不会在意荷莞是不是仙体,一样可以当成妖精给她炸了。 第46章 大婚当日,县衙也都放假一日,所有人都带着礼物来到新宅子,赵康自从醉酒留宿后,一直住在肖泽和顾四娘的宅子里,所以也没有当自己是外人,直接帮着肖泽一起接待前来的恭贺的客人。 强子和李梁更是忙里往外的脚不沾地,特别是强子,因为从没有操持过这种事儿,已经有点手忙脚乱,倒是一边的李梁很是沉稳干练,指挥着请来帮忙的佣人,井井有条的安排着喜宴的事宜。 肖泽正在和前来恭贺的李掌柜寒暄,这人在城中经营着一家酒楼,顾四娘喜欢他们家的菜色,一来而去的也就熟了,今天的酒席也都是请李掌柜家大厨掌勺,两人正说着话,肖泽的余光闪过一道倩影。 他一边和李掌柜交谈,一边分心看着不远处的荷莞,今日的荷莞果然如顾四娘所言,有些与众不同,依然她总是将自己打扮的带着几分妖媚,今日都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,而且举止得当甚是有礼,竟然从她身上找不到半点错处。 荷莞今日轻纱遮面,坐在赵康的身边帮着记录礼单,赵康站在门边不断地和进门的客人寒暄,偶尔会侧头肯一眼不远处执笔书写的人,眉目间都是喜色,肖泽见此暗暗挑眉,似乎他猜到最近荷莞变乖的原因。 李梁见来客进本到齐,时间也都差不多了,前去提醒肖泽该去县令的府衙接亲,因为顾四娘这边没有娘家人,她又和县令夫人交好,于是婚礼前一日便搬回到了县令的后院,这日就从县令家出嫁。 两家的离得极近,直接接亲可能都走不上百步,于是在几人的商议上,这日接到顾四娘后,会带着接亲的队伍在城中绕上一圈,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,这日满脸笑容,温柔的水的眼神,紧紧盯着上轿顾四娘,见人在轿中坐稳,他翻身上马,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 街上路过的女子,看到这样温润的人,也都不自知的红了脸,眼中无不艳羡,这边界之上很少会看到这样的人物,以前肖泽出入极为低调,见到的人不多,可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在城里走上一圈,又是这般的温润如玉的样貌,引得众人议论不断,都开始好奇轿中人的容颜。 到底是怎样的容颜,才能配的是这样的人物呢,走不少看热闹的人跟在队伍周围,顾四娘在轿中偷偷掀开了盖头,借着半透的轿帘向外看去,街上的人也都带着一脸喜色笑意,偶尔还能听到一些恭贺之词。 可令顾四娘不满的是,竟然有几个红着脸的小丫头,一边羞涩的交谈着,一边不停地打量着肖泽,顾四娘看着到她们的样子,嘴角露出一丝酸意,但很快又变成一脸嘚瑟的样子。 这么好的人,终于被她骗到手了,这么好的人,终于要被她吃干抹净了,想到这里顾四娘自己也红了脸,看着马背上腰身笔直的男人,她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。 为了有点惊喜感,顾四娘的妆面嫁衣都不从给肖泽看过,两人虽然日日共枕眠,可对今日也都充满着期待,绕城一圈接亲的队伍再次出现在肖府门前。 “一条红丝绸,两人牵绣球,月老定三生,从此踏锦绣……” 喜娘高唱着吉祥词,引导肖泽踢轿门,然后牵出轿中的美人,拜完天地后,顾四娘在秀娟的搀扶下回到了卧房,一时间房间静悄悄,顾四娘的听着院子里喧闹喜庆的声音,心里突然开始紧张。 柳灵郎拎着一个油纸包,悄悄跑到了顾四娘的身边,“巫咸,快接着,这是主人刚才让我送来的。” 依照这里的规矩,顾四娘现在不可以掀开盖头,也不能吃东西,必须等着新郎回来,两人才能一起吃饭,她低头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了油纸包,她有些疑惑的打开,里面竟然是牛乳糕。 想来是肖泽怕顾四娘饿着,所以偷偷派柳灵郎送来的,她看着手里的东西,心中一阵暖流划过,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。 原本顾四娘舍不得吃那几块糕,可这从白天到黑夜,她整整在这里做了一天,外面却还是人声鼎沸,实在是扛不住,于是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,左右房间里这会儿没人,也不会笑她。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,还有尹大富和赵康的声音,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话,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,喜娘还没推门,又开始大声的说着吉祥话。 这下可把顾四娘吓坏了,看着手的糕点,慌乱中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嘴里,将油纸包丢在床榻之下,不放的用脚往床底踢踢。 没先到一天都没有人来,偏生这会儿偷吃时来了人,虽然不是这里本土的人,可顾四娘还是要尊重这边的礼法,所以对于自己透出,她浑身透着心虚。 “恩爱夫妻到白首,近看佳偶好风采,新郎手执如意秤,掀盖头……” “一看唇,唇齿相依恩爱相伴,二看眼,眼花缭乱双飞燕,三看眉,眉飞色舞成夫妻……” 三挑盖头之后,肖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,面若芙蓉翠眉樱唇,顾四娘天生丽质,很少会化妆,现如今在一身红嫁衣的衬托下,映着她两颊绯红宛若桃花,眼波流动间隐媚清生。 只是这人眼中竟然带着淡淡的水雾,眉眼中除了喜悦还夹带着一丝委屈,肖泽见此心尖微颤,他抬起手指轻轻蹭去她眼角的湿润,英眉微蹙。 “这是怎么了?可是累着了?” 顾四娘转眼看看一屋子的人,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噎的,而且现在嘴里还含着一块糕,咽又咽不下去,吐也不能吐出来,只好看向肖泽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事儿。 这一笑可是把屋里看热闹的人都惊艳,尹大富认识顾四娘最早,第一面就知道她是难得的美人,但素来都是不用脂粉的,今日难得画了淡妆,比起过往带了一丝的娇媚,这一笑真的是勾魂摄魄,越发的羡慕肖泽。 还好,接下来除了结发就是饮合卺酒,一杯酒下肚,顾四娘可算是缓了过来,要是再不给她点水,她都怕新婚夜就把自己噎死了。 大家拿着花生、大枣、莲子、桂圆对这新人撒,床榻上也都铺满了果子,时间不早喜娘赶紧撵着众人离开,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,其他人没有眼力价,她可不能没有。 乱哄哄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,两人的脸都笑僵了,房间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,顾四娘竟然觉得有点尴尬,她不知道怎么的,突然不想和肖泽待在一起,只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,不停地燃烧着自己。 她小心的抬眼看向身边的人,只见肖泽双目微红,两只幽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,那黑色的眼睛像是旋涡一般,不停地吸引着她,像是要把她吸进去,直接拆骨入腹。 顾四娘没来由的后背一凉,但脸颊却变得如同火烧一般,她用尽全力移开自己的视线,有些紧张不安的低下了头,肖泽看着这样羞涩的顾四娘,又气又笑。 “夫人怎么这会儿才知道害怕?当初怎么就那么热情啊?” 肖泽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她的耳边,湿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颊上,粗重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响起,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坏了,跳的太快,像是沙场上的战鼓,一声声击打着她的理智。 “夫人,今日应该是累了,我来帮你把头上的凤冠取下。” 这凤冠不仅都是金银打造,而且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,顾四娘出戴上时,没有掌握好平衡,差点把自己坠翻在地,肖泽小心的将发簪拆下,最后取下整个凤冠。 脑袋上突然一轻,顾四娘长舒一口气,刚才的紧张也减了几分,她抬手揉按着自己的脖子,悄悄用手指丈量了自己的脖颈,她怀疑这一天下来,脖子要被压矮了几分。 凤冠一摘,墨发瀑布一般的垂下,散落在红嫁衣之上,映着她更加的明艳动人,肖泽咽了咽口水,稳住自己的心神,脸上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声音哑的充满了性。感。 “这霞帔看着也不轻,我也帮你除去吧。” 顾四娘也累极,懒得自己动手,任由肖泽上下其手,为了方便肖泽的操作,她努力的仰着头。 肖泽看着近在眼前的鹅颈,细白修长仔细看还能看到动脉的跳跃,他只觉得自己腹中有一团火,灼的他痛疼不已,需要及时灭火才行。 铺满珍珠的霞帔一解下,顾四娘还没来得及缓口气,突然眼前的景物一转,身上的重量不仅没有减少,还增加了不。 肖泽俯身看着榻上的人,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,眼睛黑的像是没有尽头的山洞,引着顾四娘不断的向前走去,蛊惑般让她服从自己。 红帐落下,顾四娘在山洞的尽头看到了一丝光亮,她好奇又紧张的朝此处走去,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,她的脸颊嫣红一片,额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。 光线看似很近,她却走了很远,就在她筋疲力尽,腿脚酸软之际,终于看到了光亮外的世界,那里高山耸立,密林重叠。 毒日照射下,周围异常的炎热,她口干舌燥的打量着周围,想要找到一片阴凉处歇歇脚,却听到空中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。 她抬头望去,只见那遮天蔽日的雄鹰盘旋于空,随后一头撞击在森林下的岩壁上,顾四娘见此惊呼出声,可这一叫像是激怒雄鹰,它在空中滑翔而起,再次俯冲向崖壁。 许是用足了力气,这次的岩壁上竟然出现了缝隙,雄鹰见此目光锐利的盯紧此处,再次加大力度俯冲下去,石壁终是溃不成军,滑落几块岩石,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。 雄鹰眼中闪过喜悦,它毫不犹豫的钻进了洞中,没一会儿,岩壁上的洞口流出来涓涓清泉,口干舌燥的顾四娘像是发现了瑰宝,从惊呼连连到不停的呼唤着‘肖泽’,这份惊喜她想和他一同感受。 第47章 天光大亮,即使是床幔都已经挡不住阳光的照射,顾四娘翻动着酸痛的腰肢,拼尽全力才睁开眼睛,喜帐散发着红色的光芒,意识回笼的一瞬间,她再次涨红了脸。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痛,感觉哪里都痛似乎又哪里都不痛,只是全身酸软无力,还有一处隐隐的胀痛,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,一向温柔似水的肖泽,放下帐幔就会变城一头狼。 正想着,红色的帐幔被掀开,一脸餍足的雪狼回来了,顾四娘看到对方神采奕奕的样子,瑟缩了一下,接着一脸嗔怒的瞪了对方一眼。 肖泽见此愧疚又宠溺的笑着,“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 说着肖泽的眼睛向下移去,视线停在了曲骨穴周围,顾四娘立马会意他的意思,双腿收紧红着脸嗔怪的瞪着他,肖泽讪讪的摸摸鼻子。 可他也不是故意的,毕竟之前自己没有经历过,可不就和个愣头小子似的,横冲直撞没有轻重。 “抱歉,怪我一时太用力了,过来,让我看看顺便给你上点药。” 顾四娘闻言抱住自己的锦被,说什么都不松手,红着脸不停的往里缩,“不,不用,咳,第一次都会这样,不用上药。” 肖泽垂眸,看着褥子上昨晚盛开的牡丹花,殷红瑰丽,他哪里能放任顾四娘不管不顾让其自己愈合,见对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,肖泽翻身上榻,趁其不备坐在了玉腿中间。 顾四娘惊慌的抬腿想要踹他,可刚一动就被肖泽握住了脚踝,“乖,别动,你哪里又是我没见过的,害羞什么。” 她见自己也反抗不了,只能认命,用被子捂住了脸,但红晕却染满全身,肖泽但笑不语,查看一番发现有一点红肿,他挑出一点药膏,轻轻帮她上药。 一阵微凉缓解了胀痛感,上完药肖泽躺在她的身侧,很是贴心的帮她按揉着后腰,刚才的尴尬还有也都慢慢消散,许是按摩让她感觉很舒服,不自觉的开始哼哼唧唧。 食髓知味的肖泽,短短的一夜哪里能满足,只是体恤顾四娘的身体,所以只好隐忍着,现下掌心里细滑温热,耳边断断续续响着引人遐思的声音,只觉得腹中那团火又燃烧了起来。 他扯开蒙在顾四娘脸上的被子,想要警告一下对方,许是因为被锦被捂得,粉白的脸上眼角带着绯红,樱唇微张娇喘,“轰——”的一声,肖泽最后的一丝理智崩断。 “四娘,鹰又渴了,喂它点水可好?”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,顾四娘在嘴里咀嚼着“不行”两个字,但最终还是被美色所惑,生生将那两个字咽下,做出欢迎的姿态,等着雄鹰前来畅饮。 柳灵郎一早就看到肖泽出门,它发现了荷莞新的情况,正着急找肖泽汇报,可对方回到了房间之后,就再也没有出来,它一时着急,直接推开窗户钻了进去。 黑猫趴在屋顶思索自己要不要找个小母猫,看到柳灵郎的举动,它一脸看戏的表情,坏笑着跳到院子里的树上,蹲在树梢透过窗缝看柳灵郎那个傻子的下场。 柳灵郎跳到顾四娘的妆台上,看着床榻上的帐幔放下,而且不停地晃动着,顾四娘像猫儿似的,哼哼唧唧的低吟着,有时像是低泣,有时不停地呼唤着肖泽。 柳灵郎一时走神,不小心碰倒了妆台上的瓷瓶,没等它扶起来,一只枕头突然飞了过来,直接将它撞出窗外,呆傻傻的坐在廊下,紧随而来的是肖泽的一声怒吼。 “滚出去!” 黑猫早就猜到会这样,看到柳灵郎怔愣在原地,它笑的全身颤抖,一不留神儿从树上摔了下来,三日后的早上,顾四娘恹恹的坐在正厅,脸上皆是倦色。 赵康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肖泽,眼神里难掩揶揄之色,肖泽面不改色的看向对方。 “赵大人怎么突然想要回去了?何不再这两日。” “不了,京中有事要处理,原本这次来也是匆忙出行,府里很多事都没有安排好,实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。” 说完赵康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看看顾四娘和肖泽,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,缓解自己的尴尬,他垂眸看着桌角。 “我这次回去,想和你们讨一个人,还望贤弟能成全愚兄。” 顾四娘难得能在赵康的脸上看出羞赧之色,一时惊讶的看向肖泽,见对方依旧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,她怀疑肖泽知道点什么。 “赵大人客气了,不知府中何人竟能得到大人的赏识?” “实在是汗颜,贤弟和仙姑大婚之日,愚兄实在开心,于是多饮了一杯,谁知……谁知竟然和……和府上的荷莞姑娘……有了,有了肌肤之亲,贤弟知道愚兄不是那等不负责的人,所以,想带荷莞姑娘回去,给她一个名分。” 顾四娘闻言惊讶的看向肖泽,发现对方依旧平静如常,她确定他是知道这事儿的,突然心里一丝酸涩划过,她以为肖泽不上心荷莞的事,现在看来之前都是装的。 “既是如此,我和夫人自当成人之美,又怎么会阻拦,只是有一事儿赵大人还是知晓的好。” 肖泽说完看向了顾四娘,见她会意的点点头,肖泽翘起了嘴角,眼神里尽是温柔。 “赵大人,荷莞并非是人,而是花仙。” 顾四娘话音一落,赵康震惊的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盏,见到他这般反应,肖泽和顾四娘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,他们就知道荷莞不会说实话的。 “不管是人是仙,既然我已经……只要她愿意,我都会给她一个名分。” 次日一早,顾四娘和肖泽送走了赵康,看着骑在马上的人,顾四娘心里有些不开心。 “赵康真的是越来越抠了,荷莞好歹也是咱们捡回来的,他竟然连嫁妆都不给一点,直接就把人带走了。” 肖泽勾唇笑着,揽着她的肩膀,将人往怀里一带,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,“赵大人临走时说要送你一个京郊的庄子,是谁说不要的?” 顾四娘没好气的推开身边的人,抬脚去了隔壁的县令家,她现在和县令夫人越来越亲密,两人经常在一起闲话家常,有时会带着小宝去郊游,两个被冷落的男人却在县衙当值。 “县令,前线的刘将军被送来了,胸前这么大一个洞。”小衙役说着,用手比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手势。 尹县令听后疑惑的皱眉,最近的边关异常安静,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开战了,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儿,刘将军才来不到一年,竟然就凉了,尹县令唏嘘不已。 官兵将刘将军的尸身抬到了验尸房,肖泽看着死者胸前碗大的洞,一时也有些为难,毕竟在古代甚多东西不称手,而且也缺少修补工具和材料。 他看着血淋淋的洞,越发不解为什么敌军杀人要剜心,这怎么和京城里的妖精似的,实在是想不明白,为了补好那个洞,他只要找人买来新鲜的鹿皮,去毛后裁出大小相仿的皮子,补在洞上。 这活儿说着简单,可要补得天衣无缝却是技术活儿,强子这会儿也只能是给他打下手,虽然蹊跷可肖泽下工回家,也没有提及此事。 数日后县衙的堂前又放着两具尸体,只是这两具尸体不是将军的,而是几个小兵的,尹县令十分恼怒的冲出来,帮着大将修补尸身,那是为了讨好京中之人,这等小兵一场战役死几万个,难道也要他们帮着处理? 虽然他只是一个地方小官,但也不是随意让人揉捏的,于是听到衙役禀报后,他一脸怒气的来到了大堂,却看到一个将领脸比他的还臭还黑。 “宋将军,不知将军现在前来是有何要事?” 宋将军原本是个副将,因为刘将军死后,军中暂时无人管理,于是才把他提上来,现在这武华城的边界由他负责。 “县令大人,我军中多日出现意外死伤的士兵,这件事还得要尹大人配合本将军才行。” 这话差点给尹大富气笑了,他们军营里死了人难道不是应该他们自己调查吗?难道现在要官府插手捉奸细?是不是还要官府去前线抗敌啊? “将军真是抬举下官了,下官一介文官,实在没有能力帮到军营里的事,要是大人缺人手,还是早点上报朝廷,要皇上再排个将军过来给宋将军当副手吧。” 尹大富拐着弯的骂他,就差直接说:要是你处理不了,直接让皇上再派个将军过来管理,你早点回家种地吧。 宋将军也不是傻子,只是在军中已久,说话那面直白了些,加上尹县令不知道边界附近的事,所以才闹出这个误会,他隐忍着没有发脾气,将边境之事和尹大富说了一遍。 原来前不久,边境周围时常出现死人,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,但这事儿奇就奇在死的人皆是剜心而亡,起初他们怀疑是敌军所为,加强了营地周围的巡逻。 可不就后,有士兵发现,山中依旧出现了死人,而且死死者还穿着敌军的服装,这下就奇了,难道他们突然自相残杀? 第48章 宋将军直接派人加大巡逻范围,一时间军营里人心惶惶,直到前不久,剜心的事发生到了周围村民身上,临城坐落在武华城的一侧,紧挨着边界,最近今日总有百姓遇害。 临城的县令以为是敌军入城,派人通知了宋将军,希望他能伸以援手,抓到敌军的奸细,可他入城之后,一连两日,自己身边的随从都被杀死在客栈,其中一个活着的,竟然突发癔症,直喊有鬼。 他追寻着线索摸到了武华城,可刚进城不到一夜,最后的两个随从也被剜心,他这才带着尸体求助于尹县令。 尹大富听后甚是震惊,这说明什么?说明那个丧心病狂的剜心人,已经到了他的地界,很有可能会在这里行凶杀人,尹大富只觉得头痛,怎么自己当个官,就没有消停的时候。 肖泽听闻又送来了两具尸体,于是在验尸房左等右等就是没见有人送来,他只好来到前堂看看,刚过来就闻到了血腥味,这两个尸体应该很新鲜。 宋将军打量着来人,眼睛里闪过警惕,见他要靠近地上的尸体,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肖泽的面前。 尹大富见此关键拉开宋将军,“将军别紧张,这是我们府衙的连线师,前面送来的殉国将军,皆是由他修补。” 宋将军这才收回自己的佩刀,审视的看着肖泽,见他面容俊雅年纪轻轻,他还是不太相信对方是个连线师,可也没有说什么,让开位置站在一边。 肖泽没有在意他的身份,和刚才的举动,他只是越来越好奇这些人的死因,他看着那黑洞洞甚至还在渗血的窟窿,没有不由得皱紧,心里的猜测呼之欲出。 今日他特意带着柳灵郎,他假装查看尸体的伤口,让袖筒里的柳灵郎可以更近的接触尸体,看到它缩回去,肖泽也站起身,装作若无其事看向尹大富。 “大人,这两位是否也要修补?” 尹县令自然是不愿意的,而且修补尸体的费用,多半都是他自己垫付,有懂事的将领家属会把钱不给他,但也有拉走尸身一言不发之人,而眼前的小兵,恐是家人知道他们遇难,也不会派人来接,更别提收费了。 宋将军看出了他的犹豫,直接将一张银票塞给尹大富,“这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,还望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,好生帮着修补一番,放他们泉下也能瞑目。” 肖泽看看宋将军,没有说话,这两个人依然缺了心,即使修不好也不会轮回,生生世世都有可能留在野鬼村,尹县令看在银票的面子上,让衙役抬走了两个尸体,肖泽带着强子也回到了验尸房。 “主人,这人不是被猛兽所害,也没有妖气,但我在他的身发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,只是一时还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。” 肖泽怀疑非人所为,但柳灵郎却说这事不是妖精做的,那还是认为,可是谁会如此丧心病狂,又有谁能一招剜出人的心脏,这一切未免太匪夷所思。 和县令夫人一起喝茶的顾四娘,看到天色渐晚,就像去衙门里叫着肖泽一起回家,自从婚后两人经常一起来县令这边,早上一个县衙上工,一个直接来到后院。 傍晚十分,顾四娘会去找肖泽,三人一起回家,李梁和秀娟会在家准备好饭菜等着他们,这样的日子顾四娘越来越喜欢,只觉得岁月静好。 还没进验尸房,顾四娘的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,不用看也知道,他们师徒俩定是又在忙,她敲了敲门,听到里面的人回话后,直接推门而入。 案子上的尸身已经修不好,强子还在做最后的清洁工作,看着拉着肖泽在一边说话。 “最近好像没有战事,怎么你们这边还这么忙?”说着她拿出自己的帕子,给肖泽擦着额角的汗水。 “最近似乎出了命案,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死在战场的,尹大人正在查此案。” 肖泽已将换好衣服准备下工,强子也处理好最后的收尾工作,三人一同往外走,这会儿已经入冬,夜来的各外的早,出门时天已经黑透,强子提着灯笼走在前面。 自己已将得偿所愿和喜爱之人携手,看着强子独自一人,顾四娘的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儿,现在房子有了,强子又在府衙工作,应该不愁找媳妇,她得赶紧安排起来。 冬日的夜里,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坐在一起,正厅里点着红红的灯笼,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,顾四娘看着大家每个人脸上带着的笑容,心里只觉得余生足以。 “明天秀娟和我一起去买点布吧,回来给大家做点棉衣,天冷了,现在咱们都没有厚衣服不行啊。” 这件事儿顾四娘想了好几天了,但做衣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,要秀娟自己做大家的衣服,也有点为难人,这事儿被县令夫人知道,她十分爽快的揽下三套,县令府里会针线的丫头不少,三套衣服估计用不了五天就能做出来。 秀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,自然点头称是,解决了一件事,顾四娘就把眼睛对准了强子,只是现在这事她还没有安排好,所以不打算说出来,免得出现差错让他白欢喜。 于是一顿饭吃的强子心惊胆战,自己的师娘一口饭就偷瞄自己一眼,而自己的师父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,一把把的眼刀子不停地甩给他,好好地轮排骨愣是吃出来苦菜的味道。 吃完饭,顾四娘和肖泽回到自己的房间,刚进门她还没来得及换下外衣,跟在身后的人直接将她按在门边,圈在自己的怀里。 “今天为什么总看强子?是不是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,嗯?” 肖泽说这活时,人已经贴着她的耳畔,上勾的尾音,撩的顾四娘心里痒痒的,她伸手环住对方的细腰,感受到那结实的肌肉,心里更是一阵小鹿乱撞。 可想想自己的老腰,她还是赶紧解释一下吧,不然肖泽发起狠来,她指定消受不起,每次她作死的刺激对方,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夜别想睡觉,三天腰酸腿疼,全身都是鲜嫩多汁的小草莓。 “我这不是在盘算着给他相亲嘛,我明天就去找县令夫人,让她帮忙介绍几个好姑娘,当时候让咱们强子自己挑,合心意我就直接请媒人去提亲,争取给咱们家再添点人口。”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对强子有什么想法,可见到她不停地看别的男人,肖泽的心里就是不爽,而这份不爽完全不是对方一句解释可以化解的,必须一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才行。 青色的床帐摇晃了大半夜,直到后半夜才停下,顾四娘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,最后只能肖泽抱着去沐浴,顾四娘在心里指天发誓,以后再也不随意乱看了,要是再不长记性,她就自己主动躺平献给肖泽。 顾四娘第二天中午才醒来,身边的人早已经去了县衙,她愤愤不平的趴在枕头上哀嚎。 “为什么!每次都是他和吃了仙丹似的,自己倒像是被榨干,明明都是他一直在动,却只有自己累成狗……” 午饭后顾四娘再次找到了县令夫人,这里她比自己熟悉,自然知道谁家有女待嫁,果不其然,在得知顾四娘的想法后,夫人直接说了七八家待嫁女儿的名字。 “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,明天我就着人去下帖子,然后亲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来品茶,到时候你让强子远远看着要是有相中的,咱就去提亲。” 武华城虽然是个城,住在这里的人也不算多,这个时代都讲究门当户对,夫人说出来的姑娘,也都是和强子相配的,所以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瞧不上强子。 顾四娘见夫人这般上心,而且品茶会还定在了两日后,突然觉得时间有点赶,她还没有准备好东西呐,于是急匆匆的赶回家,带着秀娟一起去买东西。 相亲自然应该有一套像样的衣服,之前买的新衣都是夏装,现在都是冬季了,她得买一件成衣,两日后直接就可以穿,顺便买几匹布,回家给大家做棉衣,还有过年的新衣。 临近过年买衣物的人总是比较多,而且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手工缝制,所以大家着手准备的都比较早,离着年关还有一个多月,这会儿正是买布料最火的时间。 两人一到布店,就看到两三人一堆,都在挑选布匹,偶尔闲话几句,顾四娘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匹烟青色锦缎,想着将来穿在肖泽身上的样子,顾四娘不由的笑眯了眼,这颜色和他的气质很搭。 她挤到那边,伸手抚摸着布料,耳边都是城里妇人交谈的声音,有点聒噪但她却听到新鲜事儿。 “哎,我听说咱们城里也出现了剜心案了,北街张家的公子昨天晚上出事了。” “我也听说了,今天上午县衙里派人去过他家,还把尸体带走了,说是要验尸。” “之前听临城那边死了不少,没先到这杀人魔竟然来到咱们这里了。” “可不是嘛,太吓人了,我现在晚上不都不敢让我加老三出门了,今上午我撵着他把打更的活辞,临近年关我只求家里平平安安。” 顾四娘想着之前在验尸房看到的事,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,原本开心买东西的心情也没了,带着秀娟买完衣物直接回了家。 第49章 肖泽见到了时间顾四娘没有来接自己,以为她昨晚累坏了,还在家里休息,带着一丝愧疚领着强子下工,急匆匆赶回家,却看到她正和李梁两口子做饭,而且做了他还吃的香辣鸡丁。 “你回来的真是时候,快去洗洗手换身衣服,咱们这就要开饭了。” 顾四娘随手喂给肖泽一块鸡肉,眼睛里闪着期待。 “真好吃,四娘的手艺又精进了。” 肖泽目光温柔的看着她,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,见李梁和秀娟正在慢着盛菜,他趁机在顾四娘的唇上啄了一下,顾四娘惊慌看看那边忙碌的两人,见没有被发现才松了口气。 转脸怒瞪了一眼肖泽,将人推出厨房,回身就看到李梁和秀娟揶揄的笑容,顾四娘登时涨红了一张脸,不用问也知道,刚才的事被他们看到了。 饭后,顾四娘拿出来今天新买的衣服,把两日后相亲的事儿和强子说了,吓得强子瞪大了眼。 “师娘,我不急,要不……过两年再说吧。” 说话间强子的脸涨得通红,李梁和肖泽只笑不说话,秀娟和大家熟了,也没有开始的拘谨,又因为自己的年纪稍长一点,总爱说上几句。 “还不急哦,比你年纪小的都当爹了,你今年都十九了,已经不小了。” 古代的女子十五六便开始议亲,男子十六七也有当爹的,强子这会儿正是好时候,肖泽见他拿着衣服,一脸羞涩的杵在那里,于是佯装严肃的命令他。 “快去试试新衣,大后天你休息一日,直接跟着你师娘去县令后院,好好相看一下。” “这次由县令夫人出面,来的也都是城里叫得上名的小姐,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,错过了以后别哭鼻子,我和你师父可没这能耐,顶多给你找个城外的姑娘。” 大家都这么说了,他哪里还会反对,笑嘻嘻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试衣服,没一会儿,一个穿着锦缎的傻小子站在正厅,任由顾四娘和秀娟打量。 “夫君,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啊?怎么看着有点像……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?” 顾四娘一脸憋笑的看着强子,强子自己也红着脸,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头,肖泽站起身,让强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,随后让李梁找了一把剃刀。 强子平时不爱捯饬自己,青色的胡茬长到了鬓角,前额的碎发也都像被静电碰过,整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土匪,肖泽用热水帮他敷脸,然后手握剃刀,唰唰几下,就将他脸上的胡须剃干净,整个人看着都清爽了很多。 这会儿倒是有几分公子哥的样子,而且强子天生性子比较稳,看着倒是一副很稳重可靠的样子,顾四娘和秀娟都满意的点点头。 品茶会这日,顾四娘早早就带着强子来找夫人,看过名单之后顾四娘将强子带了下去,小姐陆陆续续的进到院子里,大多都是跟着母亲一起来的,和县令夫人也都相熟。 顾四娘装作也是受邀来品茶的,和在县令夫人的介绍下,和各位小姐夫人一起熟络了起来,大体套出了各位小姐的家世。 她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强子,用眼神询问有没有喜欢的,强子早就没这一群莺莺燕燕晃花了眼,但最喜欢的就是站在梅树下穿粉裙子的。 顾四娘和夫人都看到强子的手势,一起朝那边看去,看到那个姑娘是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不认同,因为那个姑娘的家世不是很好,没有了父母只有兄长和嫂嫂,而且嫂子为人小家子气,很是看中利益的主。 顾四娘倒不在乎对方的家世如何,她更看重两人能不能相处得来,因为他们家不缺钱财,虽然谈不上富有,可也算是这武华城里的小富户。 既然有相对眼儿的,顾四娘就示意强子出来,突然来了男宾,好多小姐都拘谨了起来,顾四娘装作没有看见的,拉着强子过来介绍给大家。 “这是我夫君的徒弟,今日当值,听说我过来品茶,特意过来看看。” 强子学着肖泽教的样子,对着再坐的夫人小姐行礼,有的夫人听说他在衙门当值,也开始审视着这个魁梧的年轻人。 “强子,这边都是女眷,你也不方便入席,不如去那边的石桌坐坐,一会儿陪我一起去找你师父。” 石桌临近梅花,顾四娘有意让两人见一面,要是两人能搭上话更好,要是打不上话,先看看人留个印象再说。 “是,师娘,有什么事师娘只管差弟子。” 行完礼,去找退到石桌边,顾四娘和夫人都满意的点点头,强子今日的表现,已经很让县令夫人惊艳,说话举止都大方得体,给人感觉很是沉稳干练。 “肖夫人,不知您这弟子可有婚配啊?” 见人离开,当下就有夫人开始打听强子的事,顾四娘一副闲唠嗑的样子。 “哎,这孩子心实,一心只顾着县衙里的事,也没有时间想这事儿,我和他师父还想着年后找媒人给他相看。” “看着真是一表人才,你们早应该给他相看的,过了年岂不是又长了一岁。” “无碍的,强子现在有房有地,过了年也才二十,正是好时候,太早成亲也耽误事业不是,现在事业也稳定,更有心力照顾到家里,而且我们家有家训,不可纳妾,想来会有以后找媳妇不会太难。” 在坐的小姐听后皆是眼前一亮,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,谁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的疼爱,但这个时代纳妾已经是常见的事,而且主母还不能阻止,不然会被人说悍妇善妒。 所以加上这一条,强子的自身条件瞬间就是王炸,在坐的小姐没有不动心思的,再坐的夫人们现在也对强子更加满意,各种打听强子的情况。 顾四娘一时被周围的夫人们围住,小姐不好意思自己上来问,有家人的让母亲问,没有长辈陪同的,只好坐在一边听着,眼睛不时的瞄向远处的强子。 午时肖泽心里也满是好奇,于是趁着午休的时间,来到后院找顾四娘,远远就看到几个妇人把她围在中间,顾四娘面上虽然开心的笑着,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疲惫。 “四娘,时间不早了,家里做好了饭,回家吃饭吧。” 肖泽声音清清泠泠的响起,大家被突如其来声音打断,皆都好奇的回头看去,有不少小姐一眼认出了肖泽,两颊瞬间绯红,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讨论成亲、高马、花轿、之类的。 顾四娘自然知道,她们说的是自己成婚那日的事,她笑着走到肖泽的面前,肖泽的眼睛自始至终只看着顾四娘,没有给多余的人一个眼神,当着众人的面,他自然的牵起顾四娘的手。 惹得在坐的小姐艳羡不已,强子看到自己师父过来,也起身走到了这边,毕恭毕敬的对着肖泽施了一礼。 “弟子见过师父。” “嗯,走吧,家里做好了饭,回家吃饭,下午跟着尹大人去城外一趟。” 三人对着县令夫人欠身行了一礼,转身潇洒的离开,在场的女眷皆被三人的行事做派所吸引,更是对肖家高看一眼。 回到了肖府,顾四娘喝完杯里的水,焦急的问道:“强子,今天除了王家的姑娘,你还相中了谁?” 强子红着脸摇摇头,今日坐在梅树边,他近距离的看清了王家姑娘,越发的喜欢,也就没有再去相看其他姑娘。 顾四娘见此心里有了底,打算这几日就找人去打听一下,要是王家没有什么问题,到时候她就找人去说亲,实在不行请县令夫人出面提亲。 吃完饭,还有一点休息时间,她这才想起来肖泽在接她时说的话。 “夫君下午要出城?晚饭前可否能回来?” “应该会早早回来,城外又出现了一起剜心案,府衙里的仵作要去看看,宋将军约了尹大人一起,我也有些疑问,所以想跟着一起去看看。” “那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看吧,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。” 顾四娘抱住了他的腰身,整个人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猫,时不时在他的月匈蹭蹭,肖泽看着自己娇柔的小妻子,只觉得心里像是有根羽毛,在不停的撩着心尖。 他发现自从和顾四娘成亲之后,自己在这方面的自控力越来越差,只要她一靠近,肖泽就觉得浑身是火,须得让顾四娘帮着灭火才行,奈何离着一会儿上工的时间不多了,他也是好忍着。 出城后,宋将军和尹大人一路朝着晓兰村去了,再次回到这个村子,强子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,情绪一度低落。 顾四娘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村子,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肖泽修复尸体的样子,专注认真全身都散发着魅力,让人忽略了对尸体的恐慌。 一行人走到村子的中心,看到光秃秃的地上,摆放着十一具尸体,上本身都用草席盖着,幸而现在是寒冬,不然就这么放着,估计早就臭了。 宋将军蹲下身,掀开了草席,地上的十一具尸体心脏皆被掏空,比起第一次在京城看到的剜心尸体,这些人的伤口看着更加整齐,像是用工具小心剜出的。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,它趁人不备,溜到了尸体周围,挨个嗅了一边,眼睛闪现出震惊,它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顾四娘。 第50章 顾四娘看出来黑猫的异常,她亲自上前查看,宋将军上前欲阻止对方,毕竟不是官府中人,而且此次的命案又是人为,每一个人都有着嫌疑,尹大富却一把拉住了对方。 “宋将军莫急,这位是肖泽的夫人,是巫咸的后人,会通灵之术兴许可以帮上咱们。” 提起这个,宋将军还真有所耳闻,京城之事闹的人尽皆知,最后被一对夫妻解决,两人便是来自武华城,现在看来,眼前的两人应该就是传闻里的仙师,宋将军的心里因此放松了几分,甚至有点期盼顾四娘能看出点什么。 顾四娘蹲在尸身旁,伸手感知着他们身上的气息,可触及的一瞬间,她就怔住,那气息太过熟悉,要是不留意她自己甚至都会错过,这些死者身上的气息竟然和她的如出一辙,只是里面掺杂着血气,还有一点魔气。 肖泽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,看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可置信,他立马上前,挡住了宋将军和尹大人的视线,无声的询问着顾四娘。 她倒是没有多想,站起身轻轻握了一下肖泽的手,笑着摇摇头,错身看着尹大富,“大人此人乃是巫族众人,所用术法虽为巫族禁忌,但的确是巫族人才拥有的灵力。” 原本宋将军还对她有所怀疑,如今听她说的这般坦荡,倒是打消了他心里的猜忌,可转念一想她亦是巫族,此案她必须协助,不然单凭人力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巫师。 “即是你们巫族众人,你也难辞其咎,追查凶手之事你需配合朝廷,如若不然……” “这事我定然会管,将军敬请放心,我虽为巫族却也见不得同族之人伤害无辜。” 顾四娘的眼神里也带着怒意,毕竟她身为巫族,最清楚对方杀人取心的目的,肖泽上前将她揽在怀里,用体温温暖着她,他很少见到气成这副样子的顾四娘。 既然已经有了一点线索,在场的人也都看到了希望,毕竟不再是无头苍蝇,只少可以从巫族入手,只是多年前巫族遭到了灭门,如今尚存的巫族也都隐姓埋名,在芸芸众生中找到对方是在不易。 回到肖府,顾四娘一脸的心事重重,连秀娟和李梁也都看了出来,一时间饭桌上大家都很安静,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肖泽才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。 “四娘,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顾四娘又事也不会瞒着他,毕竟这也是之前答应过肖泽,“我感觉到的除了和我相同的灵力,甚至连凶手身上的气息都十分的相似。” 这件事真的十分蹊跷,虽然可以说因为同是巫族,但她自己心里清楚,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双亲,气息也和自己完全不一样,除非对方是她本人,可她又怎么会去杀人剜心。 “他应该是在练习巫族的禁术,一种失传已久的长生之术,这种术法十分残忍,需要用千人之命换他之命,若是成了此人便可活千年不死。” 原以为能见到妖鬼蛇神就已经和离奇了,却不曾想这世上真的会有不死之术,他走到顾四娘的身边,将人拥在怀里。 “没事,这件事由官府辅助,即使难办咱们至少还有帮手,不怕,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。” 她抱紧身边的人,将脸埋在他的月匈前,深吸一口气,熟悉的气味瞬间安抚了顾四娘的心,接下来的几日,城里城外倒也算是安静,没有再出现任何一个剜心死者。 强子的婚事又提上了日程,既然对方喜欢王家姑娘,顾四娘定然是竭尽全力帮着争取,这日一早李梁就带着全城最好的媒人进门,在得知自己要去王家提亲时,脸上闪过一丝的嫌弃。 毕竟这不是随便就可以请到的人,张媒婆可是这城里有身份有钱才可以请的,原以为会去哪家小姐的府上提亲,没成想对方竟然让她去王家。 王家虽然在城里也有小买卖,但那都是小作坊,无非是会做豆腐,开了一家小铺子,根本算不得城里的富户,更别有什么根基或者身份了。 “肖夫人,贵府现在在这武华城可是炙手可热啊,谁家的不盼着能与您府上结亲,怎么却挑了……别怪老婆子我多话,我这手里可是有不少城中贵女的名单,您大可看看再说。” 顾四娘早就在县令夫人那里了解过,王家的确算不得好亲家,甚至有可能日后还会被其哥嫂缠住,到时候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能被掏空,但谁让强子看好了人家的妹妹。 王家小姐婉容倒是好姑娘,快十七了还没有婚配,也都是因为她的哥嫂,富户家里瞧不上这种家世,更不想被其哥嫂缠住。 家世不好的人家娶不起,而且因为婉容长得好看,人品礼数也好,她的哥嫂还想将她换个好价钱,岂能便宜给贫穷的人家。 “张媒婆我家强子心悦婉容,即使家里不好也没事,左右我们家不缺他们那点嫁妆,可有可无,只要他家的闺女好就行,这件事我也打听过,您老只管用心去说和,这事儿成了少不了您老的茶钱。” 既然主家都这样说了,张媒婆也不好多说,收起自己手里的花名册,满嘴吉祥话的离开了肖府,临近年关,府里也都开始忙碌起来,不过想好家里有李梁,不管是采买置办还是日常的洗衣做饭,他们两口都做不错。 所以顾四娘想要在过年的时候,送他们一家一份大礼,也算是奖励他们这般用心的,只求他们能一直这样中心,切莫辜负了她的信任。 两日后张媒婆带来了好消息,王家同意了这门亲事,只是所要的聘金实在是有点过分,明明是贩夫走卒一类,却开口要了贵女才用的聘金数目。 就连张媒婆听到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家嫂子,县令夫人知道这事儿,也是气的只拍桌子。 “和强子说,咱们不要了,李掌柜的女儿待字闺中,而且李家就一个女儿,日后他家的生意也都会交给李家小姐,她母亲上次见到强子,满心满眼都是满意之色,不如咱们下午就去他家提亲。” 顾四娘也有点为难,虽然他们家现在在城里算得上是新贵,可这聘金未免要的太多,要是真的全给出去,到时候他们强子的婚礼排场就得缩水,不然家里突然之处这么大,也有点费劲。 “这事不急,我中午去找强子说说,要是他没意见咱们再去李家,要是……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和王家再说说吧。” 中午顾四娘早早的来到了验尸房,这几日肖泽和强子一直都挺清闲,因为没有战事也没有命案,所以府衙这边也没有再送人过来。 所以三人坐在院子里,就把晌午的事说了一遍,得知对方狮子大开口,强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,师父师娘能帮着他操持娶亲之事已经是大恩,他哪里还敢任性非要订下王家女。 “这事儿让师娘费心了,婚姻之事以后全凭师娘做主,强子都听师娘的。” 话虽这么说,肖泽和顾四娘都知道强子是伤心了,他的懂事倒是让顾四娘更为揪心,强子已经不易,成亲关乎一生,要是两人没有看对眼,这后半辈子还怎么幸福。 她在桌下偷偷拉住了肖泽的手,她已经深深体会到,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的甜蜜,之所以想给强子说亲也是想要他的后半生能幸福甜蜜。 这件事她打算在争取一下,于是暂时婉拒了县令夫人的好意,午饭后她正陪着县令夫人逗小宝,秀娟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匆匆赶来。 “见过尹夫人,见过夫人。” 秀娟规矩的行完礼,又一脸急色看着顾四娘,“夫人,家里来了一位女客,声称要见您,我已将人带到了偏厅,不知您是见还是你见?” “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?” “没有,女客看着年纪不大,脸色煞白感觉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。” 既然家中来了人,县令夫人自不会强留她,顾四娘告别了县令夫人带着秀娟赶回了家,一来到偏厅,顾四娘就看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姐坐在那里,乍一看有点眼熟,可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。 “不知这位小姐贵姓,今日来府上又有何贵干?” 顾四娘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,轻轻吹着,眼睛却在观察着坐在不远处的女孩,对方似乎的确有什么急事,好看的绣鞋溅上泥点,身上的荷包也不知丢到了那里,只剩下一根系带垂在哪里。 女孩起身行了一礼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抬头看向顾四娘。 “夫人,我是王家豆坊的婉容,昨日有人上门提亲,我躲在里屋也都听到了。” 顾四娘闻言,眼中闪过惊讶之色,脑海里闪过梅树下的女孩,这会儿可算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了,只是这个世界的女子极为矜持,未出阁的女孩从不敢提自己的婚嫁之事,眼前的女孩倒是让她惊艳。 “我们肖家虽然有点家底,但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聘金,所以王家我们怕是高攀不起,王姑娘还是请回吧。” 顾四娘心里隐隐有着猜测,话音一落,看到对方眼中闪过得一丝惊慌,她的把握也就更多了几分。 “我知道,我不该来找夫人说这事,但这关乎我一生,我今日若是不来,只怕我会后悔一辈子。” 女孩眼中闪烁着决绝,还带着一股子刚劲,和她这柔弱的姿态形成了反差,顾四娘这会儿真的是越看越喜欢,这人对她脾气。 “夫人,我愿意嫁给您的弟子,聘金之事皆可商量,嫂子所说之数夫人不必放在心上,我自己的婚姻,我做得了主。” 第51章 顾四娘赶紧将人扶到桌边坐下,看着眼睛氤氲的姑娘,她的心也软成一汪水,“王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苦衷?怎么就逼得你自己来说亲了?” 这句话像是问到了她的痛处,婉容低头无声的抽泣,秀娟赶紧送进来一杯甜水给她润喉。 “不瞒夫人,父亲去后,家中之事皆有哥嫂掌管,我本是深闺女儿,这些事本不该我来说,之事在张媒婆走后,临城的媒婆也来了,并说临城的一个老爷,愿意十两金买我回去做妾。 兄嫂皆是爱财之人,他们不顾我的幸福,动心于那十两金,即使您这边答应给聘金,他们也会加价,要是出不了十两金,还是会将我卖给临城,我不甘心做妾,所以才偷跑出来。” 顾四娘闻言心里一阵闷火,这哪里是什么家人,这简直就是畜生,为了几块金子竟然卖妹妹,但也对眼前的女孩更加喜爱。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,婚姻之事讲究两情相悦,她接受的教育就是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,要是姑娘唯唯诺诺的认了命,她到是看不上。 “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,你暂且别回去,跟着我一起去县令府上一趟,这事咱们得想个法子,放心我们肖家不会因为这事将来看低了你。” 婉容红着脸点头,刚才的勇气已经耗尽,这会子才发现,自己的腿都是软的,顾四娘装作没有看见,但笑不语的喝着茶,等她自己缓过来。 趁着天色尚早,她带着婉容来找县令夫人,将事情的始末说完,县令夫人也是一脸欣赏的看着她。 “这事儿说难办也不好办,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,咱们插手不占理,但也不是没有法子,不如找个有身份的人,将她收为义女,到时候也可以直接插手此事。” “这倒也是个好法子,只是咱们上哪里去找个有身份的人呢?” 这武华城最有身份就属尹大富,但他的年纪也当不了婉容的父亲,这会儿倒是难住了三人,婉容更是一脸焦急绝望,品茶会那日她也是见过强子的,那些夫人之间的谈话她也听过。 只是她自己的出身和肖家有差距,加之当时有不少城中贵女之母在,而且言语中也都对肖家的称赞,她自知自己没有机会,可没成想肖家却找人上门提亲了。 当时她在屋里说不出的喜悦,但接下来发生的事,却让她有了寻死的心,就在逃往肖府的路上,她还是抱着一颗寻死的心,要是顾四娘拒绝她,她就一路出城,随便找棵树吊死也不做小妾。 天色渐晚,要是这事儿还是定不下来,婉容这一回去就再难出来,她不免急的眼眶泛红,顾四娘拉着婉容告别了县令夫人,急匆匆的来到了县衙。 肖泽和强子刚好都在前堂,小衙役领着二人直接来到了这边,尹县令坐在上首喝茶,肖泽和师爷坐在两侧,三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,见到顾四娘进门,他们齐齐看了过来。 两人落座后,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边,隐瞒了婉容自私逃出来的事儿,顾四娘只说是自己请来的,即便这样婉容也难免将来不落人非议。 可眼下她已经顾不得这些,在生死之间这是婉容最后的机会,要是没有对策,她只能已死守身,虽然难为情可她依旧坐在前堂听着他们商议。 一旁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师爷突然想着说:“肖夫人,您看在下如何?我虽是个小小师爷,但在这城里,他们王家还不敢真的和我叫板。” “我夫人去的早,只给我留下来两个臭小子,现在也都娶妻生子了,结果生了三个小子,我一直想有个闺女或者孙女,奈何老天爷不赏,眼下有这个机会让我白得一女儿,我自是开心的很。” “只是不知道肖夫人如何看,婉容愿不愿意。” 不待顾四娘开口,婉容直接跪在师爷的面前,一脑袋磕下去,“爹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。” 问题终于解决了,而且师爷还有了一个闺女,临近年关应为几起命案闹的,大家心里也都不痛快,这会儿借着这个喜事,尹县令打手一挥,直接命人在李掌柜的酒楼里订了酒席。 “今日本官设下酒宴,庆祝师爷喜得闺女,咱们下了工直接过去,一会儿再找人请来宋将军,把叫得上名的都请来,最后请王家哥嫂,咱们到时候当众宣布,先斩后奏,他们相反对也奈何不了。” 此事一定下来,顾四娘就迫不及待的通知了强子,果然听到这个消息,强子开心的嘴就没有合拢过,为了不让王家哥嫂是坏,县令夫人直接将人留在了府里。 晚宴时城里的大小官员都去了,宋将军虽然冷着一张脸,但还是如约而到,最后匆匆进门的就是王家哥嫂,看到在这个阵仗,他俩不用县令施压,自己就吓傻了,呆愣愣的坐在最下首的桌子上,和一帮小衙役坐在一起。 而他们的妹妹则坐在主桌上,靠着师爷坐在一侧,眉目含笑,身上的衣服都是素日里敢看不敢买的好料子。 “今日大喜,师爷收了王婉容为义女,所以设宴请大家一起热闹一下,大家也都不要拘束,待一会儿婉容姑娘敬完茶,咱们就开席。” 捕头代为发言,他一说完旁边的小丫鬟端上了一杯茶,婉容举止得体的接过来茶,跪下对着师爷恭恭敬敬行礼。 “爹爹请喝茶。” “好,好,好孩子快起来,以后你就是我张国胜的闺女,今日爹爹做主,将你许给肖先生的爱徒赵强,咱们今日喜上加喜!” 话音一落在场的衙役们都开始叫好,还有很多机灵的开始给师爷肖泽敬酒,强子也被人恭贺,灌了不少酒,真个大厅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,唯有角落里坐着一对夫妻,脸色铁青食不知味。 日子一晃到了年根,因为强子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小了,所以顾四娘和师爷一商量,直接将婚礼定在了小年这一天。 同肖泽的婚礼一般,酒宴依旧请了李家的大厨,而婉容则从师爷家发嫁,王家中间闹过几次,可被县令镇压后也就像是双打的茄子,再也硬气不来,拿着肖家给的聘金,安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。 顾四娘和肖泽最能体会新婚之累,按照规矩新人第二天一早来敬茶,但顾四娘不再回这个,而肖泽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。 “明日你们二人不用一早敬茶,难得放了年假,我明天可不想早起。” 在送走宾客后,肖泽低声的叮嘱着强子,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,直接拉着顾四娘回到了自己的卧室。 初尝人事的强子自然不可能节制,而正房里的青色床幔也是一夜未停,天蒙蒙亮时,肖泽一脸餍足的搂着怀里累睡的人。 午饭时,四人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,顾四娘和婉容均是一脸疲惫,相反的强子和肖泽则都是神清气爽,经历过人事新人,看到自己的师父师娘,眼神里都带着揶揄的笑意。 “看什么,我们也才成婚不久,也属于新婚燕尔,亲热点怎么了?” 顾四娘满不在乎的说着,肖泽一脸平静像是没有听到,强子和婉容两人却闹了一个大红脸,再也不敢抬头乱看,低头认真吃饭。 顾四娘一手夹菜,一手轻轻按揉着自己的腰,看到肖泽看向自己,不满的瞪了他一眼,要是昨晚他节制一点,自己置于累得腰酸腿软?她都求饶了,可对方却越起劲。 吃完饭,两对儿都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,李梁和秀娟却还有好多事要忙,唯一值得开心的事,就是整个腊月里没有发生一件命案。 年三十这天,婉容和强子负责贴窗花挂灯笼,李梁和顾四娘负责做饭,秀娟则忙里忙外负责配合大家,肖泽被委以重任,那就是照顾宝丫,他将孩子放在书桌上,拿着毛笔写字给她看。 顾四娘做好一盘拔丝地瓜,端着过来找肖泽,一进门就看到大的伏案在写,小的趴在桌子上认真看着,这个画面太温馨了,这会儿她突然想给肖泽生个孩子,到时候应该也是各种画面吧。 “来,你带着宝丫尝尝我做的拔丝地瓜,趁热吃,一会儿凉了就不像香。” “我看小丫头似乎很喜欢写字,等着以后再加一个宝宝,咱们就请个先生,叫他们读书识字。” 肖泽接过她手里的盘子,笑着夹起一块儿,却直接递到了顾四娘的嘴边,她满眼笑意的吃掉,眼睛里像是被蜜浸过,甜蜜的映出幸福的神采。 第二块肖泽喂给宝丫,小丫头很喜欢甜食,吃的很开心,一脸的天真笑容。 天色一暗,强子就带着宝丫在院子里放烟花,肖泽帮着大家一起包饺子,论起做手工之类的,肖泽向来不输阵,可偏生对做饭一窍不通,包出来的饺子遭到所有人的嫌弃。 “哎呀,你手上轻点用力挤,你用那么大力,饺子可不是要破。” 顾四娘手把手的教她,可对方还是学不会,她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,教了几次见对方还是学不会,直接伸手推开。 “你快和强子一起放烟花吧,别在这里捣乱了。” 肖泽一脸委屈的看着顾四娘,她最受不了肖泽这个眼神,可怜巴巴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,顾四娘叹口气又把人拉回来,细心的教着,秀娟在一边和李梁偷偷笑着,婉容作为小辈,想笑不敢笑只好憋着。 第52章 年夜饭开始,李梁在正厅的门前点了一挂鞭,屋外大雪纷飞红灯映雪,屋内所有人一脸喜气,人人都穿着新衣,欢笑声和孩子嬉闹声混在一起,桌上砂锅咕嘟的冒着泡,热气氤氲了真个房间。 地笼里烧着火红的银碳,屋里暖融融的,“来,我们大家一起举杯,祝咱们新的一年都能健健康康,万事如意。” 顾四娘起身带着众人共饮,肖泽悄悄靠在她的耳边低语,“你酒量浅,少喝点。” “没事,这不是过年吗,大家都开心喝点无碍。” 黑色的夜这日变得格外的绚烂,红色的烟花此起彼伏的照亮黑暗,街道上和各府的院子里都充斥着欢声,偶尔夹杂着几声犬吠。 没有人注意到,在这欢声笑语里夹杂着的尖叫,更没有人体会到,在这团聚的温馨里无限的绝望和恐慌,簌簌的大雪落下,掩盖住了腥臭的血腥气。 吃完年夜饭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岁,说着自己家乡的习俗,屋里的人只有婉容是本地人,其余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地域肖泽和顾四娘更不用说。 子时临近李梁和秀娟烧火煮水,准备一会儿子时一到下饺子,其余的人坐在正厅吃着茶果,看着宝丫愉快的在地上打陀螺。 “你师父今日还说,等你俩有了宝宝,到时候在家里请个先生,教他们读书识字,不管男孩女孩学看书总是有好处的。” 这个时代的女人基本不怎么识字,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才能读书,婉容闻言更是觉得自己嫁到这里是对的,而且自己的夫君不会随意纳妾。 子时一到,秀娟和李梁端着饺子进来,房间里瞬间又热闹了起来,肖泽拿出三个红包递给了强子和婉容,最后一个给了宝丫。 “我今年没有给你们夫妻准备红包,但和夫君商量了,今年给你一份特别的礼物。” 顾四娘说完,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文书,李梁接过去看了一眼,双眼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肖泽和顾四娘。 “老爷夫人,你们这是……” “这是你们的卖身契,我们没有给你们入奴籍,你们依旧还是自由身,以后的身份就是长工,我们依然会雇佣你们,每个月还有月银。” “等着过两年,府里有了新的宝宝,我们回请夫子来教书,宝丫可以跟着一起学习。” 夫妻俩听到肖泽和顾四娘这般说,直接起身双双跪在地上磕头,他们也是家里遭了难,实在无奈才出来卖身为奴,他们一直愧疚于自己的女儿,她还那么小就要批上奴籍。 所以两人一直都心怀愧疚,李梁甚至想着以后好好干,争取宝丫长大后,能和肖泽顾四娘商议一下,赎出他女儿的卖身契,解了奴籍让她可以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。 哪成想不仅女儿没有入奴籍,就连他们两人也是自由身,这份恩情他们誓死都会报,以后更是要好好做工,一次报答东家二人。 初一早上,大雪早已停下,太阳早早升起,院子里银装素裹美的像是世外之地,顾四娘和婉容不顾寒冷,两人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。 “大冷的天,你们怎么这么贪玩,四娘快过来。” 肖泽一脸不悦的看着院子里人,手里拿着一件兔毛大氅,顾四娘冲着婉容吐吐舌头,丢下手里的雪球,跑到肖泽的身边,他将大氅给她披上,伸手握住顾四娘的手。 “怎么这么凉,女人不能受凉,你怎么一点都不注意,还带着婉容在那里胡闹。” 虽然脸很臭,语气也充斥怒火,可他双手却捂着顾四娘的手,争取帮她把手焐热,挨了批评,她不但没有不开心,反而心里暖暖的,挣开肖泽的手,直接扑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,将自己埋进肖泽的怀里。 “闹什么,婉容还在那里看着呐,快站好。” “看吧,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是夫妻,夫妻间亲密点难道还犯法?” 婉容红着脸丢下手里的雪,急匆匆想要回去找强子,可刚转身就看到自己夫君朝这边走来,脸色甚是难看。 “你这是怎么了?别过去了,师父和师娘在那边腻歪呐。” 强子看着自己刚过门媳妇,浓眉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憋足勇气正准备说什么,肖泽走了过来。 “县令和夫人可已起?” 一早顾四娘肖泽想要去拜年,奈何县令家的管家说,老爷夫人都没起,于是他们又折返回来,眼瞅着快中午了,他只好先派强子去打听一下,要是对方起了他们再去拜年。 “师父,大人已经起了,而且叫咱们直接去府衙,昨晚城里出事了。” 顾四娘这会儿也走了过来,听到这活第一反应就是剜心的贼人又出现了了,他们三人匆匆赶到县衙,比起街道上的年味和欢笑,府衙里却是一片沉寂。 宋将军这会儿已经坐在前厅,看到肖泽他们进门,眼神里带着嫌弃,身为巫族竟然对同族京城一点感知都没有,他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了。 “肖泽你们来的刚好,尸体已经送到,你们先看一下吧。” 强子刚才也只是从衙役那里接到了消息,并没有看到尸体,这会儿没等肖泽发话,他急乎乎冲过去,抬手嫌弃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。 门板作为担架,上面躺着两具尸体,肖泽和顾四娘请对方的容貌,不由得上前一步,再确认后心里都是一阵愤怒,死者不是别人,真是婉容的哥嫂。 虽然这两人大家不喜欢,但毕竟也算是亲戚,不看在别的上,但看在婉容的面子上,他们也是不一样的存在,虽然婉容恨她哥嫂唯利是图,可打断骨头连着筋,要是被她知道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。 顾四娘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口,发现王家大哥被之前死者一样,都是剜心而亡,可是王家嫂子却是被人掐死的,心脏出完好无损,脖子上多了四条青黑的指印。 “仵作刚才已经验过尸,说王家媳妇脖子上的指印应该是女子留下,而昨夜下了大雪,院子里也留下几个脚印,大小来看应该也是女人的,所以现在凶手暂时判定应该是个女人。” 宋将军放下手里茶杯,别有深意的看着顾四娘,“而且应该是个巫族的女人。” 巫族当时已经别杀绝,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出现过巫族之人,偏生今年出现了一个,又发生了这种命案,而且凶手还是一位巫女,宋将军不由的会怀疑顾四娘。 肖泽闻言不悦的皱眉,黑着脸瞪着宋将军,气势上丝毫不输于他,作为体会过的尹大富,一点不想在体会一次,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。 “宋将军这是何意?难不成实在怀疑四娘就是凶手?” “肖泽别生气,宋将军不是这个意思,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根据这些线索推断而已。” 尹大富见两人剑拔弩张,生怕他们动起手来,谁输谁赢他不在乎,可要是把他的衙门拆了可就不行,所以虽然有点害怕肖泽,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上前,安抚两人。 “宋将军多虑了,这件事肯定和仙姑没有关系,要是真的是仙姑做的,那日在晓兰村就不会说出来她发现的线索,不然那不是暴露自己了吗。” 宋将军本欲站起身和肖泽理论,但听到尹大富的话,他又按下了自己的火气,尹大富说的不无道理,要是让他们自己查验,定当看不出是常人所为还是巫族,既然对方当日说出来了,说明她的心里坦荡。 “宋将军放心,这件事我定会亲自处理,抓到凶手我也不会因为是同族而心软。” “记得你今日所言,我这边自然也可以出些人手帮你。” “多谢宋将军。” 回到家里,这件事儿是瞒不住的,毕竟过两日就是回娘家的日,当时婉容和强子是要去女方娘家的,强子回家,婉容似是有所察觉,紧张的站在院子里等他们。 “强子,你回去和她好好说,安抚好婉容,要是有什么事赶紧过来找我们。” 肖泽拍拍他的肩膀,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强子,他和顾四娘坐在正厅,可还是隐约听到了东厢房的哭声,府里原本的欢声笑语也都变成了惆怅。 “李梁,你去杀只公鸡,将鸡血收好,再找一把雨伞和打量的宣纸,我这边急等着用,你动作快点。” 她这般说,肖泽就知道,顾四娘这又要下阴问话,他也回到房间,把事情和柳灵郎交代了一下,还好家里有不少的黄表纸,按照柳灵郎说的,制作了几把剑和短刀,这些走阴备着以防万一。 制作过两次,肖泽已经对阴阳伞制作流程很熟悉了,毛刷均匀的在宣纸上刷着鸡血,再贴到伞骨上,李梁入府后多少也了解到自己东家是干什么的,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惊讶。 安抚好婉容的强子过来,看到半成品的阴阳伞,也知道师父师娘又要去冒险了,他沉默的坐在一边等着。 “婉容怎么样了?” “刚才一直在哭这会儿哭累了,已经睡着,一会儿我帮师傅师娘护法。” “没事,这个得等到血干才能用,最快也得明天才能下阴,你今天守好了婉容,厨房里炖了梨汤,一会儿她醒了哄她喝一点,对嗓子好。” “多谢师娘关心。” “结了婚倒是学会瞎客气了,赶紧去买点黄表纸,我们明天下阴,顺道带过去交给王家哥嫂。” 顾四娘心里装着事儿,面色不甚太好,但说的话却比平时温柔很多,肖泽知道她这是心里不好受,但现在所有安抚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,一切只能等着抓到凶手。 第53章 直到黑夜,婉容才醒,这会儿情绪也稳定了不少,得知师父师娘可以走阴时,她顾不上身体的不适,匆匆赶到前厅,“噗通——”一声跪在了地上。 “师傅师娘,可否替我带一封书信给哥哥。” “你先起来,你要知道,阳世的书信是带不过去的,阴间有阴间的字,叫作殄文。” 婉容闻言瞬间泪目,虽然之前痛恨哥嫂所做,但这会儿她却不舍他们的离去,毕竟都是自己最亲的人,虽然哥嫂一直想要用她换金银,但日常吃喝用度不从短她半分,甚至衣物都是最好的。 “放心,我们这次过去,会多带点冥币,到时在那边帮他们打点好,你要说的话我们也会帮你带到。” 次日晚间,一家子小心的守在一起,李梁一家虽然是第一经历,但也知道这里面的危险性,知道阳世人需要守住魂灯,他用了一整日的时间,将房间的门窗都用棉被封住。 柳灵郎和黑猫也加入了护法之列,婉容纵使心里哭成泪人,面上也不敢哭生怕自己发出声音,导致出现意外。 魂灯一燃,顾四娘和肖泽的灵魂双双下了黄泉,熟悉的感觉让两人都没有恐慌,两人还没有走到望乡台,远远地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 “前面那个是不是婉容的嫂子?” 黄泉路上如同黄沙般的雾,让人看不清百米外的景物,他们加快了脚下的步子,终于在望向台下揽住了王家嫂子。 “嫂子,你还记得我们吗?” 女人双眼空洞的看着肖泽和顾四娘,像是失去了记忆,但眼神却冰冷的钉在了顾四娘的身上,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。 “记得,你们怎么也来了?” “嫂子我们在找杀害你们的凶手,你可记得大年三十晚上发生的什么吗?” 听到顾四娘的声音,女儿的眼神闪过惊恐和恨意,“你的声音怎么和她的那么像,你到底是谁?” 这句话更是让顾四娘害怕了,难道凶手不仅气息像自己,连声音都一样?她刚想再问一点什么,突然两个阴差冲他们走了过来。 阳世的柳灵郎坐在肖泽的肩上,感知到了危险,它赶紧招呼强子,“快!烧点银钱,他们遇到了麻烦。” 李梁夫妇看到木头人会说话,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,他们双双看向蹲在桌子上的黑猫,探究的目光毫不遮掩的投射在它的身上。 “不用看了,我也会说话,而且某种情况下比那个木头人厉害多了。” 李梁和秀娟互相对看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,两人张大嘴想要惊呼,但在强子甩来警告的眼神下,愣是憋了回去,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,生怕一不小心喊出声。 望向台下,肖泽的手里多出来一沓银票,他斯文有礼的对着阴差施了一礼,“这是我们孝敬各位的,官爷拿去喝杯茶,我们问几句话就走。” 他们是生魂,没有撑阴阳伞自然瞒不过阴差,走阴的人不仅是巫师,还有很多修行者和捉妖着都可以,所以这里的阴差也是见怪不怪,收下银票看了王家嫂子一眼。 “你们快点的,要是被上司发现,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啊。” “官爷放心,我们问两句就走。” 顾四娘说完,抓着王家嫂子的手,急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,“嫂子,你到底记不记得凶手的样子?” “我只记得我夫君在院子放鞭炮,我在屋里听了他的惊呼,一出门就被掐住脖子,挣扎间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女人,她的双眼是红色,却看不清五官,都是一片漆黑。” 王家嫂子的话正是尹大人的判断,凶手的确是一个女巫,既然来到了这里,他们就多去问问受害者,于是告别了王家嫂子,两人趁机撑开了阴阳伞,排着队蹬上了望乡台。 肖泽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,顾四娘察觉到他心里有事,“夫君怎么了?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?” “没有,我只是好奇,王家嫂子才走到望乡台,王家大哥怎么不见人影?他们两个的死亡时间,应该相差不到几分钟才是,难道人已经过了野狗岭?” 经他的提醒,顾四娘才想起来这茬,他们站在通往野狗岭的路上,远远望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山石,心中隐隐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。 可顾四娘还是不死心,她带着肖泽穿过野狗岭,跃过金鸡峰,来到了野鬼村,他们在村里挨个翻找,却没有看到之前晓兰村的死者,肖泽也没有看到刘将军的阴魂。 按理说他们的魂魄一时半会儿过不来野孤村,毕竟身上缺失了心脏,必须补齐才可以进迷魂殿,顾四娘愤恨的跺了跺脚。 “该死的,她这不仅仅的剜心,竟然将死者魂魄束缚,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。” 现在阴灵不在阴曹,他们也知道先回去,两人走到望乡台时,王家嫂子还在排队,顾四娘将身上剩下的打狗饼,和五谷都交给了王家嫂子,并发信号给柳灵郎。 “嫂子这打狗饼到了前面遇到狗再扔,五谷留好翻越金鸡峰时撒一把,这里还有婉容托我们带给你的银钱,你自己收好了,过了金鸡岭脚下的步子千万不要停,等着到了酆都城,这些钱您尽管打点,日后会再给你捎的。” 交代完后,两人不敢耽搁,赶紧走向了黄泉路,返回到阳间,在大家期盼的眼神里,两人睁开了眼睛,一直隐忍的婉容,一把拉住顾四娘的手。 “师娘,可有见到我哥嫂?他们在那边怎么样?” 肖泽和顾四娘对视一眼,都起得点点头,“见到了,他们刚走到望乡台,正在排队,我们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们,放心好了该叮嘱的都叮嘱了,你哥嫂让你不用牵挂好好生活。” 婉容已经泣不成声,我这顾四娘的手拼命点头,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,不让哥嫂在另一个世界担心,而且每年都会烧多多的纸钱,以确保他们在那边无忧。 “师父师娘可有问到又用的线索?” 强子一心想要抓到凶手,替亡者报仇,替自己的大舅哥一家报仇。 “线索很模糊,他们也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,但可以肯定对方和我一样,也是一位巫女。” 这件事儿他们不想让婉容知道,毕竟自己哥哥的灵魂都没了,这是多么心痛的事,冒着生命危险走阴,却一无所获顾四娘只觉得很无力。 对方似乎知道她的存在,甚至在模仿她的声音,真的是个狡猾的对手,肖泽看到她眼里疲惫和无力,心痛的将对方捞到怀里。 “四娘,你说他们的灵魂没了,是不是说明还逗留在阳间?会不会没有下黄泉,只是游荡在案发现场?咱们要不要明天晚上去看看?” 原本无力的顾四娘,听闻此话眼睛一亮,对啊,她怎么没有想到,即使死者没有逗留,至少案发现场应该会有其他的阴灵,到时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。 这般想着,她又觉得这件事有了希望,于是晚上终于可以安稳的睡觉了,肖泽见人睡着,悄悄的下了床,给顾四娘掖好被角,他独自去了王家哥嫂的家里。 他也是有阴阳眼的,只是阳世间停留的阴灵他也是能看到了,他不想让顾四娘太过辛苦,因为走阴回来整个人像是扛了一天的麻袋包,那种疲惫他是亲身体会过的。 到了王家的门前,院门没有锁,他推门而入,却发现这个院子里空荡荡,没有看到任何的阴灵,这件事更是离奇,这大街上他一路走来,不敢说什么满街都是阴灵,但也和白日的人群一般熙熙攘攘。 唯独王家周围不管是院子里,还是院子外都不曾见到一只阴灵,王家住的地方房舍密集,许是邻居家听到了声音突然点燃了自家的油灯。 “睡在那里?大半夜的跑人家家里干嘛?是不是看到王家没人了就开始打坏主意。” 对方一边说着,一边披着衣服过来看看,见到是肖泽他放松了几分,“哦,原来是王家的亲家公啊,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?” “亲家遇害,婉容哭的伤心,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找点遗物带回去,以解她的悲痛。” “哎,今天我还和老婆子说,怎么不见王家闺女回来,她哥嫂遇难,独留一个小侄儿在家如何了得,孩子我们抱回来了,寻思要是明日她还不来,我们就给送到肖府去。” 因为王家哥嫂走的突然,大家不是在悲伤就是在查案,竟然都忘了王家还有一个四岁的还孩子,肖泽一脸惭愧的对着邻居施了一礼。 “多谢大哥大嫂费心,我这就抱孩子回家,婉容听到哥嫂遇难,当天哭晕过去,醒来后人也是恍恍惚惚,是我们疏忽了。” 肖泽跟着邻居回家,看到了床上睡的香甜的孩子,心里也是一阵烦闷,更想早日抓到凶手,替这孩子报仇,在王家找到了孩子的衣物,在邻居的帮助下将孩子包了一个严实,按在怀里匆匆抱回了肖家。 许是一路的颠簸,李梁给肖泽打开大门,还没开口问,被子里的孩子就哭了起来,他担心吵醒顾四娘,只好让李梁叫醒强子。 婉容看到自己的侄儿,满心的懊悔,因为自己一时伤心,竟然将他忘记,独自留在了家里,看到了熟悉的姑姑,孩子渐渐止住哭声,秀娟赶紧蒸了一碗蛋膏给他喂下,这才哄睡了。 第54章 回到自己的卧室,肖泽发现屋子里灯火通明,他走到床边才看到,顾四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,正坐在床边望着虚空。 “你怎么起来了?是不是刚才被吵醒啦?” “没有啊,你走没多久我就醒了,你是不是自己去了王家?有结果吗?” “去了,但王家周围没有任何的阴灵,而街道上却到处都有。” 顾四娘了然的点点头,要是她自己做这件事,定当也会将周围的阴灵出尽,一面留下后患,既然阴灵这条线走不通,她只好另想办法。 时间不早,顾四娘也因为走阴实在劳累,于是没有多说,挪到里侧静静的睡下,肖泽也换下外衣吹灯入睡,门窗紧闭的房间里,一阵寒风吹过,原本守夜柳灵郎却倒头睡着。 顾四娘睡的不是很安稳,睡梦里她看到一个人朝她走来,不知为何她心中皆是恐惧,她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人,转身朝着迷雾跑去。 “四娘,四娘,你走那么急做什么?你是在逃避什么?” 熟悉的声音将自己包围,顾四娘停住脚步,她全身紧绷樱唇微抿,心里不断地和自己说:不要回头,不要去看她,只要不看就不会有事。 “四娘,你回头看我一眼啊,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再找我吗,这会儿我站在你的面前,你怎么不看看我啊。” 她听到这话,不受控制的转回身,眼睛却是紧闭的,她握紧双拳在心里做好准备,咬紧牙关最后猛然睁开了眼睛,天色已经大亮,肖泽似乎正在外间梳洗。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,有点恨梦里的自己胆小如鼠,要是早点回头她就可以看到凶手的样子,想到这里顾四娘自嘲的一笑,即使看到了又能怎么样,毕竟是个梦。 肖泽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,进来看到顾四娘已经醒来,他坐在床边,拿起刚才在地龙上烘烤的衣服。 “衣服已经烘热了,快起来穿上吧。” 自从成亲之后,她发现肖泽像是变了一个人,越来越体贴,甚至做到了无微不至,有时候她都在想,要是哪一天肖泽不在身边,她是不是可能生活不能自理。 她刚坐起身,肖泽就已经将衣服给她披上,然后等着她伸胳膊,见她将手伸进袖子里,肖泽就帮着整理衣领,再帮她把衣带系好。 顾四娘看着眼前认真的人,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里害怕,因为她怕见到那个人之后,就再也回不到肖泽的身边,这一生她从不畏惧生死,但却放不下眼前的人。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缠着肖泽,为什么要让他爱上自己,她真的太自私了,要是他们再回到之前的世界,自己就是一个死人,而被剩下的人一生都要受相思之苦。 她突然希望肖泽没有那么爱她,这样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去,他也只是伤心几天,然后依旧可以开心的生活,再找一个,长命百岁的妻子。 想到这里顾四娘突然红了眼眶,她的心突然很痛,她没有办法想象肖泽和别人卿卿我我,她一定要好好活着,长命百岁的活着,她要陪着肖泽走完一生。 “怎么了?怎么好端端的哭了?” 肖泽帮她穿完衣服,抬头就发现眼前人哭红了眼睛,他一时有些慌乱的帮着擦泪水,心里的焦急毫无遮掩,眼神里都是关切之意。 顾四娘向前一扑,一把抱住了肖泽,“夫君,我要永远陪着你,长长久久的陪着你,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你。” 肖泽似乎想到了什么,他抬手拍着对方的背,“嗯,记得你说的话,要是你敢离开我,我就是去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你。” 两人吃完早饭,早早的来到了衙门,宋将军这日也赶了过来,“二位这般早叫我过来,是有什么新发现吗?” “我和夫君调查了几日,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掉,不过的确如二位大人所言,她是个女巫。” 顾四娘顿了顿又说道:“我原想从阴灵身上查找,却发现死去的人竟然连灵魂都被对方束缚,阴曹地府查无此人,于是只好另辟蹊径,只是这事儿需要二位大人的帮助。” “仙姑有什么需要尽管说,我们能帮到的一定尽力。” 顾四娘满意的点点头,“我需要一个水晶球而且不可以太小,最小也得碗口大小的白水晶。” 这倒是难住了尹大富,她要是要个玉的或者金子的,他都能想办法让人制作,但水晶是何等的珍贵,而且还是一颗大的水晶球,毕竟这个世界,能拥有这种东西的人,都在京城。 宋将军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,他素来不喜这些俗物,加之他以前只是个副将,哪里能得到水晶球这种名贵的物件,他转头看向了尹大富。 “尹大人人脉甚广,可有什么法子没有?” “此物实在珍贵,我也未曾见过,不过听闻京中贵人喜爱,恐要寻此物还得去京城一趟。” 去京城一去一回不知要多少时日,这要是每日都死上两三个,也是十几二十个人了,肖泽想起赵康所赠庄子的情分,看向了尹大人。 “大人,何不书信一封,将事情的原委说清,劳烦一下京中赵大人帮着寻一寻,反正这次咱们只是借用,用完归还便是,想来不会太难。” 这倒是提醒了大家,尹大人赶紧让师爷起草,最后由他和宋将军落款,这样一来更加有助于催促赵康,八百里加急的信件,用不了两日就会送到赵康的手上。 四人皆是心事重重的等着京中回信,正月初十这日傍晚,武华城里来了一只军队,扫眼一看差不多有百余人,领头的两人倒都是熟人。 “张公子,赵大人二位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 肖泽在府衙正和尹大人说话,突然听到衙役来报,京中高官入衙,二人赶紧到前堂迎接,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。 “前几日不是你们写信,说这里有女巫作乱,需借水晶球吗,我这不就给你送来了。” 赵康已经来过多次,这会儿也不见外的坐下来,端起桌上衙役递上来的茶水,轻啜一口,倒是一边的张墨云有点拘束之感,但毕竟是大户公子,见过世面,也只是两句话的时间,边放松了下来。 “这物件刚好我们府上有,收到信的当晚,赵大人就来府上说明了事情,父亲直接将东西取出,并让我跟着过来帮忙。”说完也坐了下来。 赵康指着门外的一队官兵,“这是我精挑细选的精锐,特意带来,看看能不能帮上你忙。” 这真是想睡觉了送枕头,这种敌强我弱的时候,当然是人力物力越多越好,他赶紧让强子回家通知顾四娘,已经是晚饭的点,几人商量以后,张墨云和赵康都住进了肖泽家。 晚饭顾四娘不仅招待了远道而来的赵康张墨云,还请来了宋将军和尹大富,吃饭间几人介绍了最近的情况,得知这次的剜心案比之前的更为凶险难料,张墨云有点想回家。 他永远忘不了火烧人皮妖的那个画面,要是这次的事比之前更为凶险,他不敢想象,赵康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这会儿顾四娘倒是信他是个武官了,虽然看着比宋将军斯文很多。 “一会儿吃完饭二位先休息一下,我这边需要准备一点东西,明早咱们得去晓兰村一趟,那边的剜心者比较多,到时候就在那边追溯案发当日之事。” 原本宋将军有点心急,恨不能现在就开始做法,但想到赵康他们连日连夜的赶路,也不好意思强求,左右不差这一夜,他低头喝着眼前的酒,没有再发一言。 晚饭过后,顾四娘便让黑猫出去寻找东西,虽然极不情愿,可它还是一边抱怨着一边顺从的从窗户跳了出去,没多久黑猫嘴里叼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回来。 “可恶心死我了,以后这种事不要让我去做。” 肖泽这次看清桌子上的东西,竟然是一只黑色的乌鸦,不知道黑猫是怎么做到的,竟然没有将乌鸦杀死,只是让它昏迷沉睡。 顾四娘拿出一个通体如冰的白瓷瓶,用针刺破乌鸦翅膀上到的血管,黑红色的浓血缓缓滴入瓶中,几滴血便让瓶子散发着莹莹红光,像是在里面放入一团火一般。 取完血乌鸦失去了利用价值,顾四娘随手从窗口丢了出去,只见半空中的乌鸦突然苏醒,拍打两下便飞远。 第二日一早,强子按照顾四娘的要求,在马车上放上了一个崭新的铜盆和一桶洁白的雪,一行人骑马的骑马,坐车的坐着,浩浩荡荡的赶到了晓兰村。 在出事的地方衙役和官兵将围成圈,将周围的闲杂人都清空,不准任何人靠近,顾四娘在盆里倒上无根水,正是她之前收集来的雪,一路上已经化成了水。 天气晴朗,盆中的水格外的透亮,甚至闪烁着道道金光,她拿出昨晚收集到的乌鸦血,将其滴入盆中,水刹那间变成了红色。 “强子把水晶球给我。” 锦缎包着的水晶球,同体晶莹透亮没有一点杂质,而且比顾四娘预期的个头还要大,接近于篮球的大小,她伸手去接,可那水晶太重,险些失手,幸好肖泽站在她的身边,眼疾手快的接住了。 感受到水晶球的重量,顾四娘也不再逞强,任由肖泽亲自将水晶球放在水中,待水面平静下来,顾四娘席地而坐手伏在水晶球上。 第55章 脑海里像是跑马灯一般,迅速闪烁着附近这些天的画面,有很多人从此经过,有打柴的在此歇脚,也有妇女聚在一起闲话家常,这些都不是她想要。 她继续顺着水晶球带来的画面寻找,终于在一片漆黑中,她看到了两道红光,顾四娘下意识的将手贴紧水晶球,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。 两道红光逐渐的靠近,她这才看清,对方是一个人,那红光是她的眼睛,虽然顾四娘是巫咸,但她也是前任九幽之主的女儿,巫咸的眼睛不会变成红色,而九幽的鬼魅却拥有这样的能力。 顾四娘的心里担忧越发严重,她甚至想要收手,但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,她不能再像梦里的自己那般,只是一味的逃避,要来的终究是会来的。 水晶球里的女人缓缓走来,她的手里像是拖着什么,顾四娘定睛一看,竟然是一个滴血的尸体,心脏处已经成了黑洞,她将人丢弃在村头,转身再次进了村子。 原来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,这是她的抛尸现场,顾四娘追随者那人的背影而去,在漆黑的夜里,村里闪烁着点点光影,那是入夜还没有熄灭的灯火。 巫女敲响了一家人的门,“谁呀!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。” 屋里的人一边喊着,一边推开了门,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人,扑哧一声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,开门的人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,胸前已经空空如也。 黑衣巫女转身时,一手握着还在颤抖抽搐的心脏,一手托着死者的衣领,将人缓慢的拖出了院子,朝着村头的方向走去。 转身的一瞬间,顾四娘看到了她腰间的匕首,那把匕首她十分熟悉,因为像极了肖泽经常防身的那一把,黑衣巫女帽兜下漆黑如雾,唯有两只血红的双眼。 即使顾四娘心中各种猜测,但依旧不死心的追着对方查看,不知怎么的前面走着的人突然停住步子,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回头。 一阵风起吹落了她的帽兜,在月光的照射下,顾四娘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样子,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,一瞬间顾四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,因为对方张着一张和她一摸一样的脸,她冲着顾四娘一笑。 “还是被你发现了。”一句带着笑意的话,却听得顾四娘全身的血都凉了。 惊慌只见她收回了手,惊恐的看着那个水晶球,明明这会还是寒冬,地上坐着的人却是一头大汗,脸色苍白的像是远处山顶的残雪。 肖泽紧张的走过,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拭着汗水,“怎么了四娘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 顾四娘听到熟悉的声音,机械性的转过来头,看着眼前的男人,强撑着勾唇一笑,“没事,就是有点累了,我已经看到了对方,和王嫂子说的一样,红色的眼睛却……看不到脸,我想回去找一下书籍。” 宋将军作为一个武将,听到这话气的只翻白眼,大家跟着忙活这么久,她竟然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,还要回家翻书,一气之下宋将军冷哼一声,甩袖骑马离开。 回到了县衙,顾四娘的脸色才算是缓了过来,强子递上一杯热茶,她几口喝下,温热的茶水滑入咽喉入腹,瞬间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。 “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,但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了,只是她设的阵已经失传已久,我需要翻翻书,应该能找到应对之道,只要毁掉她的法阵,不用咱们出手,她自己就会遭到反噬而亡。” 闻言尹大人和赵康都松了一口气,这就是有了希望,只要知道了病症对症下。药即可,按照顾四娘的要求,他们一起帮着翻越关于巫咸一族的古籍。 而这两天,肖泽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,虽然他很开心但不免担忧,自从晓兰村回来,顾四娘虽然说着要查阅古籍,大家也都是一头扎在书房里。 可她每日不是做好吃,就是在求欢的路上,起初肖泽还担心对方最近太累,所有一直收敛节制,可顾四娘总是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他。 要是肖泽不配合,她就会在被子里偷哭,这下可真是让肖泽慌了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了,怎么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妻子了呐。 “夫君~我还要嘛~” 肖泽听到这一声,心里真的是喜忧参半,可他这会儿怎么能不满足自己的媳妇,既然对方有需求,他必当竭尽全力,天色隐隐褪去了墨黑之色,带着亮蓝的光,而室内却还是春色满园。 放下来的床幔不停的摇晃着,也不知她是因为舒服还是痛苦,鼻息间一直都在哼哼唧唧,像是哭泣又像是愉悦的口申口今,突然她猛地收紧,身上伴随着触电般轻轻颤抖。 肖泽低吼一声,“啊……妖精。” 吼完他停下来动作,喘息间伏在她的身上,嗅着她的体香缓了一会儿,肖泽起身准备眯一会儿,刚一动顾四娘却箍住了他。 “不准出来,不然以后你都只能睡书房。” 他无奈的停住了动作,撑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人,“四娘最近是怎么了?为什么像是一只喂不饱的母狮。” 这日天亮便是十四,她知道有些事已经不能再瞒下去了,这会儿刚好可以好好和他说清楚。 “如果我没有算错,她准备明日启动大阵,我们只剩下一天的准备时间,明日之后我可能很长时间都需要休养调息,不可以再做这种事儿,所以要提前喂饱你,省的你到时候闹我。” 肖泽闻言英眉紧蹙,她这话无疑是说她会受伤,破阵之事虽然之前就知道,可顾四娘却从没有说出具体时间,眼下骤然听到,肖泽毫无心理准备,一颗心都已经揪作一团。 “明日我陪你一起,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 顾四娘眼中闪过一丝不舍,但很快被掩饰在笑容里,“你明天当然要陪着我,只不过不是陪我在阵眼中,而是需要去找那个巫女。 我在阵里只是个幌子,我拖住她的注意力,你带着官兵快速的找到她,然后将她抓住。” 肖泽虽然不放心顾四娘一个人在阵眼中,但看着她充满自信亮晶晶的眼睛,还是不疑有他,点点头翻身下去,趁着天亮前两人交颈而眠。 晌午的时候,顾四娘出现在了县衙,尹大人宋将军和赵康张墨云,都是一脸的疲惫,没人面前都摞着一大摞的书籍,顾四娘见他们这么疲惫,心里有点愧疚。 “大人们,我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,而且可以确定她明日就会启动大阵,所以咱们现在只有一天的时间准备,我们明日就和她斗斗法。” 原本一脸疲惫的宋将军听闻此言瞬间眼睛一亮,噌的站起来走到肖泽和顾四娘的面前。 “好好好,有什么需要只管说,我马上命人去办。” “这件事还真得是宋将军才行,我需要让晓兰村的人,今日之内全部搬出去,时间不用多两日足够,两日后便可搬回来。” 宋将军听到这话,脸色瞬间变了一变,这可任务太重大了,晓兰村的居民可不少,而且大多都是流民,让他们搬出去两日,他们都没有亲友投靠。 赵康也是武将出身,自然知道宋将军的为难,但也更清楚解决的办法,于是他很友好的站出来提点宋将军。 “宋将军不如将人带到西郊的荒原,然后让士兵看管,顺便带着他们安营扎寨,晓兰村原本都就窝棚多,想来他们不会介意住在军帐之中。”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,宋将军是个说干就干的人,领了命令立马跑回军营安排此事,见人走远顾四娘松了一口气,她的确不是不喜欢着宋将军打交道。 而且要分给他比较简单的任务,宋将军还会觉得自己不被看重,所以顾四娘挑了最难的任务,也是最费时费力的任务吗,这样他就没有时间在她面前晃。 “接下来我要说一下明日的安排,赵大人带着你的精锐,和我夫君一起按照我说的,进山找那个女巫,我在阵中拖住他。 尹大人麻烦您帮我找点玉石过来,我要未经雕琢的原石,您可以带着柳灵郎一起去,它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,明日入阵之前务必准备好。” 这倒是不难,因为武华城附近就有好几个玉石场,而且刚采出来的玉石价格都不贵。 顾四娘则带着肖泽和强子,去了城外的山上,她只记得之前在上面疗伤,看到附近有不少带着灵气的草木,为了明日与之斗上一斗,她得准别好所有的东西。 “师娘,什么样子的草带有灵气?” 肖泽还好,因为有阴阳眼的辅助,只要顾四娘稍微解释一下,他自己就能分辨出来带有灵气的草,可是强子着实难以分辨,在他的眼里顾四娘手里的草,和地上没有灵气的别无二致。 “这样吧,我说哪里有,你来帮我采。” 山上有好多地方需要攀爬,顾四娘虽然不畏惧这些,但奈何她现在一身襦裙,实在不方便上蹿下跳的采集,于是她就安排强子去,这倒是可以省时省力。 第56章 正月十四夜,顾四娘看着熟睡的肖泽,悄悄将床头的催眠香掐灭,她拿出自己的铜镜,嘴里念着咒文,铜镜大放光彩照亮了整个屋子。 顾四娘抬脚走进了镜中,昏黄的一片,她不停地向前走去,知道看到了熟悉的拱桥,还有错落的殿宇,拱桥边站着守卫,见到来人依旧一板一眼的喊道:“来着何人?!” “巫咸后人顾四娘,求见九幽之主。” 问话的守卫赶紧转身通报,顾四娘就奇怪了,她每次来到这里,桥边总是站着他们两人,就连两人的位置都不曾换过,可每次他们的态度都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。 顾四娘最开始都怀疑她姨母找了两个机器人看门,可后来见过一次他们斗法,受了伤也会流血,这也确定他们不是铁疙瘩。 不出所料,守卫回来后,拱手回道:“巫咸请进。” 再次进到九幽主殿,顾四娘只觉得无比的轻松,以前每次来都特别不自在,而这次却觉得很不错,九幽之主依然坐在案前办公,在顾四娘的心里似乎她有着干不完的活。 “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儿?” “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姨母吗?为什么只有有事才可以过来?” 九幽之主放下了手里的笔墨,抬眼定定的看着顾四娘,片刻后突然冷笑道:“怎么,想通了。舍得将他独自留在那里?” “没什么想不想得通,事情到了这一步,我只能放手一搏,至于我和夫君的缘分,全看老天爷了。” “你要知道,这件事成与不成你都是死,成了你会回去,如若失败包括他在内都是死。” “不会的,我不会让他死的。” “你真的和你娘越来越像,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就来气。” 顾四娘满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,虽然脸上是笑的,可眼睛里却都是焦虑和不舍,九幽之主虽然不屑她这种小女儿之态,但还是有些忧心。 “你来找我一趟也不易,我作为你的姨母,没什么能帮你的,只送你一句话,一念成佛,一念成魔,一切只在你的一念之间。” 顾四娘不需要再想了,她早已经做出了决定,来这一趟也只是因为睡不着,想找人说说话,而自己的焦虑她不想传给肖泽,她只想让他安安心心健健康康,然后活一个长命百岁。 和九幽之主说了一会儿话,算着时间差不多快天亮了,她只好起身告辞,难得这次九幽之主没有甩脸,而且将她送到了门前。 “你并非只有灵魂过去了,这也许是上天给你的一次机会,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消息。” 不等顾四娘再说什么,眼前的已经是一团迷雾,她抬手挥了几下,想要拨开眼前的云雾,逐渐的她的眼前清晰了起来,再好好看看她已经站在了床前。 肖泽在催眠香的作用下,还在沉沉的睡着,顾四娘俯身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,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。 天色大亮,县衙门已经聚集了百余人的士兵,赵康也是一身盔甲严阵以待,张墨云穿着一身轻简的骑装,站在门前望着肖府的大门。 朱红的大门“吱呀——”一声打开,李梁一脸凝重的看了一眼门外的人,错身让开路,让身后的三人走出来,顾四娘和肖泽牵着手,强子跟在他们的身后。 两人像是要去郊游一般轻松,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,而身后的强子却是一脸的严肃,仔细看竟然有点像生气的宋将军。 顾四娘回头看了他一眼,气的翻了一个白眼,没好气的拍了他一把,“跟着谁学不好,非要学宋阎王那张黑脸,搞得和咱们要去送死似的。” 强子摸摸被拍痛的脑袋,一脸委屈的看着肖泽,想要找他安慰自己,谁知自家师父不仅没看他,还捧起师娘的手轻轻吹了吹。 张墨云远远看着,被这两人酸的扭头去找赵康,赵康倒是一脸了然的样子,笑着拍拍张墨云,“哎,见多了就不奇怪啊,巳时已过,大家都准备好,咱们这就出发。” 晓兰村外,顾四娘一手拿着罗盘,一手启动灵力感知,身后一队人马紧紧跟着,宋将军虽然脾气臭,但办事能力很强,几千人的晓兰村竟然真的在一天内腾了出来。 他们转遍了整个村子,可顾四娘依然没有确定阵眼的位置,尹大富实在有点走不动,只好坐在村里的井台上,黑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,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面前。 突如其来的黑胖子,吓得尹大富往后一仰,可后面却是井口,站在远处的张墨云看到,大喝一声,奈何里的太远他无法就县令。 顾四娘分神去看,发现县令整个人都倒栽葱下去,她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的脚踝,肖泽和赵康也刚好赶到,三人这才将他拉了上来。 等顾四娘吐出一口气,眼睛无意间瞄到了手里的罗盘,罗盘像是通了电,指针速的逆时针旋转,她往后退了一步,发现手里罗盘瞬间安静。 她再次走向井台,指针再次转动,她伸手探测井台周围的灵力,发现这里果然不一样,黑猫跳出来,翘着尾巴站在井台上。 “我在这里嗅到了血气,还有怨灵的味道。” 肖泽走到井边,往井底看去,发现里面果然有几个阴灵,他们像是被人绑住,嘴里还塞着东西,其中一个甚为面熟。 “王家大哥?!” 强子闻言赶紧跑过来往下看,这是一口枯井,里面早就没有了水,井底除了干草落叶,还有几块石头,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大舅哥,但他知道,自己的师傅师娘不是一般人,眼睛看到的东西比自己多。 顾四娘一步迈上井台,大量的灵气汇聚于井底,“找到了!阵眼就在这口井里,你们一会儿在这里搭个架子,我今天就坐在上面。” 带来的都是军队里的士兵,干起活来动作即快有有章法,没多久台子搭好,张墨云上去蹦跳几下,确认十分结实才和顾四娘交工。 她看着眼前的台子,正准备走过去,突然停住了脚步,她回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肖泽,脸上都是自信的笑容,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担忧。 她走上去一把抱住了肖泽,“夫君,一会儿你们上山一定要小心啊,我不在你身边你万事小心谨慎,照顾好自己,别让我在这里担心。” “放心,我会的,你也是,照顾好自己。” 赵康站在一边看着,只觉得自己的牙都要酸倒,“好了,上山我会照顾好肖贤弟的,山下有一会儿宋将军也会过来看着,你们两人别在这里黏糊了,看着我牙疼。” 顾四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恋恋不舍的放开了肖泽,转身的一瞬间,脸上划过一滴泪,可身后的人谁也没有看到。 她站在台子上,一手掐指,一手掐诀,片刻后大声的说道:“武华山东百丈之地。” 赵康和肖泽都听懂了,那里就是剜心女巫的藏身之所,地方离着这边不近,他们得抓紧时间才行,听到身后齐刷刷的脚步声,顾四娘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 枣红色的马背上,那人腰身笔直,一身的浩然之气,那个她今生最爱的人,正在离她而去,顾四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,红着眼眶看着远去的人。 尹大富以为她是在担心肖泽,拍着胸脯保证道:“仙姑放心,有赵康在,肖泽不会有危险的,我都把自己的金丝软甲给他了,不会有危险的。” 顾四娘没有说话,只是点点头,许久之后她才开口,“大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,肖泽以后麻烦你照顾他一下,他这人看看冷冰冰的,其实很护短重义气,就是有时候人有点犟,您多担待。” 突闻此言,尹大富眼皮跳了跳,他怎么听着话像是顾四娘的遗言呢,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紧张了,他们夫妻这般相爱,顾四娘怎么舍得先一步而去。 之前找阵眼耽误了不少时间,见那队人马已经走没了影,顾四娘再开始启动大阵,这个阵只能夜里子时启动,要是提前发起,只会让设阵人遭到反噬。 可这个阵不只有设阵之人才能启动,其他人就算法力再高也没有用,尹大富和张墨云见此阵势,纷纷躲进周围的村民家,偷偷观察着这边的情况。 这会儿临近傍晚,天色原本还算亮,可随着顾四娘强行启动大阵,天上的乌云聚集,几个呼吸间整个晓兰村变得昏天黑地狂风骤起。 飞沙走石也没有阻碍住顾四娘,她双眼发出红色的光,脸上青紫色的血管暴起,密密麻麻遍布所有的皮肤,看着竟然比鬼魅还要吓人。 张墨云哪里见过这个阵势,全身哆嗦的躲在尹大富身后,尹县令次从见过婴灵和蛇妖,已经变得异常淡定,他双眼紧紧盯着法坛上的人,生怕一不留神人就没了,到时候没法和肖泽交代。 天空中惊险一道闪电,劈向井台上的人,尹大富吓得惊叫出声,可那道雷只是在顾四娘的头顶炸开,并没有伤到她分毫。 村子里渐渐升起了浓雾,这样大的风竟然丝毫没有吹散雾气,一道红色光射下,缓缓地从浓雾里走出一个人,张墨云看到那人,小声的嘀咕。 “尹大人,你看那个人的身形想不想顾四娘?” 尹大富却在想,那个人是谁?村子已经被清空不会有闲杂人,而且对方也有一双红眼睛,和仙姑的极为相似,电光火石间他惊呼出声:“那是剜心的巫女!” 张墨云认真的打量着对方,把收集的信息一一拼凑,心下也确定了应该是巫女,“可是顾四娘不是说,巫女在武华山东侧吗?肖泽和赵康都已经去找了。” 第57章 联想到刚才顾四娘的话,尹大富的心里咯噔一下,他刚才就觉得顾四娘怪怪的,以前大战蛇妖都没有这么爱哭,今日怎么会如此的多愁善感,而且说了一些奇怪的话。 “仙姑应该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,她近日抱了必死之心,她怕肖泽会受到牵连,所以才说女巫在武华山。” “啊?那怎么办?咱们要不要过去救她啊!” “没用的,咱们靠近不了,就像那些飞起的石头,不都绕过了法坛吗。” 顾四娘看着对面走来的人,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,“你总算出来的,现在身上是不是如火灼烧一般?” “你这又是何苦啊,你我本是一体的,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成。” 顾四娘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,“你是不是忘了,我之前就已经死了,知道我在那个世界怎么死的吗?就是为了过来抓你啊,我亲自将自己闷死的。” 女巫往前走了一步,将自己脸上的帽兜掀开,无奈的看着顾四娘,“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肖郎,你难道只和他做一世夫妻就甘心了吗?要是你拥有千年的寿命,就可以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,也可以再做一个阵,帮他续命。” “哈哈哈,你真是个疯子,我的心魔怎么会是你这个傻子,别说和他做一世夫妻,哪怕一日夫妻我也能瞑目了,而且我们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夫妻,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” 顾四娘为了启动大阵,耗费了不少的灵力,她趁着和对方说话的功夫,偷偷吸收玉石场采购的灵石,这些玉石未必是水头足的翠,但灵力却是最充沛的。 心魔不甘心的又往前走了一步,身上的灼痛感越发的明显,她不满的蹙眉,可是声音还是充满了诱惑力,“你知道的,你既是死了也不会下黄泉,你要去九幽之下接替姨母,永生永世待在那里不停的记录。” “那又怎么样,我觉得挺好的,那里多清净啊,还有助于修行。总比你用这里几千人的命,换得苟且的好。” 话音一落,顾四娘剑指指天,爆喝一声,“烈阳罡风!” 一阵风起,将天上的阴云吹开,一道强烈的阳光从云层缝隙穿过,心魔见势不妙,不再和顾四娘废话,惨白双手伸向天空,黑色的指甲像是龟甲一般,乌云再次遮住了阳光。 法阵全部启动需要借助星光之力,如若真的在日头下开启,心魔和顾四娘都会被灼烧而死,现在天地无光,这个法阵没有完全打开,心魔一心想要拖延时间,哪怕不到子时,只要出来北斗星就可,虽然换不来千年的阳寿,但至少可以延寿百年。 顾四娘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,她拿出身上采来的灵草,迅速吸收了上面的灵力,身后的尹大富却突然跑出来大声呼喊。 “仙姑小心!” 顾四娘向前看去,发现心魔竟然伸出尖锐的手指刺向自己,顾四娘一时没有想明白缘由,心魔要是杀了她,那心魔自己也会死,可她却为了千年的寿命,不惜杀害设阵吸几千人精魂。 可眼下她已经多不开了,她想要的就是杀死对方,要是自己的死可以让心魔跟着陪葬,她为何要躲?正在等待死亡的顾四娘,突然听到了耳边响起一句话,霎时间一道白光闪现,心魔被震出几米远。 “顾四娘你最好清醒一点,她杀你可以占有你的躯体,到时她依然可以活千年,而你的肖泽也会是她的。” 这一声她太过熟悉,正是自己在九幽之下的姨母,当时还说不帮忙,现在却出手相救,顾四娘低声说了一句,“谢谢姨母。” “烈日罡风!!” 趁着对方当地,顾四娘再次召唤出了烈日,感召现在的时间来看,天应该已经黑了,可这会儿云层散开,强烈的阳光照射到法阵之中,一阵劲风吹来,浓雾散去,周围的一切都暴晒在阳光之下。 心魔马爬起来,正准备再次施法,却觉得全身都痛的不敢用力呼吸,她脚下一软再次跪倒在地,看着法阵中和自己一样痛苦的顾四娘,她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。 “你毁了我,你自己又得到了什么,为什么要傻的为不相识的送命?你不是说要一直陪着肖郎吗?现在就不担心他会伤心?” 顾四娘痛苦的倒在法坛上,听到这话强忍着痛苦撑起上半身,“我会要他忘记我的,这就不劳……” “你要谁忘记你?” 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,顾四娘瑟缩了一下,但身上的痛实在让她无法动,她想回头再看他一眼,却拼尽全力都做不到,想到失败的自己,想到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魔,酿成的大祸,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,她突然一边哭一边笑,笑自己的无能,哭自己爱而不得。 肖泽红着眼眶朝法坛走去,他和赵刚带着人赶到了武华山,在顾四娘说的地方转了半天,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,他心里有着隐隐不好的预感,于是揪出来柳灵郎质问,可对方今天异常的沉默,不管怎么问都不回答。 这下肖泽更加确信自己被耍了,他像疯了一般跑下山,骑上骏马抄近道往回赶,即使赵康这样的武人一时都追不上他,可赶到村口他就看到顾四娘倒在地上,和另一个长相极似的人说着什么,刚走近就听到她要让自己忘记她。 肖泽差点气得暴起,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,走向那个傻女人,法坛之上除了阵眼中人,谁都不可以靠近,顾四娘为了不让心魔得逞,启用了罡风,这会儿肖泽却硬闯法坛。 罡风如同夹带着刀片,刮过之处皆是血痕累累,顾四娘终于转过身体,看到了走近的肖泽,她无力的哭喊着。 “夫君……别过来,求你别过来,你好好的活着,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,忘了我吧。” 最得顾四娘喜爱俊脸上,已经布满伤口,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地,青色的衣衫被划烂,血液浸湿长袍,一身天青色的袍子愣是变成了深蓝色,顾四娘此刻的心痛大于身上的痛苦,可肖泽异常坚定的走到顾四娘的身边。 “从一开始我就说过,不管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单独行动,我必须和你一起,成亲的时候我说过此生唯有你一人,前几天你才说永远不会离开我,咱们的誓言难道都不作数吗? 你和我说了谎,骗了我,而我没有骗你,我说了要和你一起,就必须和你同进退,我说了此生唯你一人,就绝不会忘记你,生在一起,死亦是。” “仙姑!肖泽!”尹大富呼喊着阵中的人,他知道这已经没有用了,但这会儿他却不知道如何是好。 “师父!师娘!”强子跪在地上痛哭不已。 阵中的人却相拥而笑,心魔早已化作烟尘,被罡风吹散,所有人看着阵中的两人,不仅落泪,迟迟赶来的宋将军见此,竟然想凭借一身盔甲,冲进去将人拉出来,可刚一靠近,身上的盔甲就被罡风划烂,身上散布着一道血口子。 “都不要过来,这里面进来便出不去了,强子照顾好家里,好好活着,尹大人,强子我就交给你了,以后麻烦多照顾一下。” 肖泽话落,一滴泪滴在顾四娘的脸上,而这会儿顾四娘已经昏死过去,但她的耳边却吵吵嚷嚷,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,心里一阵烦闷,她只想再睁开眼看看自己心爱的人。 偶尔几个词被她捕捉到,“还有气”“送医院”。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这几个词,心里正在纳闷,突然身体向下坠,她惊慌的想要抓住什么,可周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。 “喂,臭丫头快醒醒,别在我这里装死。” 一个自己不是很喜欢的声音响起,可这声音再熟悉不过,“姨母,让我再睡一会儿,我真的是太累了,眼皮都睁不开。” “行,你就这么躺着吧,你的肖泽你也不用管了,让他自生自灭吧。” 听到了‘肖泽’的名字,顾四娘噌的一下爬了起来,她现在已经在九幽殿里,她姨母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,眼角眉梢都是笑,顾四娘愤恨的捶了一下地,她现在死透了,以后就要接任九幽之主的位子,她姨母就可以逍遥自在的到阳世间走走,以巫女的身份再活一世。 想到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肖泽,顾四娘再次泪目,“姨母,你到了阳间,能不能帮我去看看肖泽啊?看一眼就行和我说说他的近况,也好让我安心。” 九幽之主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,自己的姐姐因为一个男人,宁可跳下黄泉永世轮回,现在自己外甥女却因为一个男人,在这里哭唧唧,她不爽的放下杯子。 “到也不难,你只要好好干好自己该干的事,我就答应你,走吧,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,然后做一下交接工作,别耽误我返阳的时间。” 顾四娘绝望的抹了一把脸,为了肖泽她必须哄好自己姨母,到时候在阳间她姨母还能帮一帮肖泽,最少可以保佑他平安健康,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。 她强打精神跟着姨母的身后,刚到门口,就见姨母站下,抬手指着门前的拱桥,“你看那里……” 顾四娘闻言仔细的观察,还是那个冰冷的桥,还是两个守卫,没有什么特别的啊,她正要问问姨母有什么好看的,就感到后腰被人拍了一把,接着周围都是浓雾,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向前飞去。 “你自己的男人,还是你自己看好吧,我才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趣。” 姨母的声音已经很远了,但顾四娘还听得很清楚,正在她判断真假时,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雪洞般的房间里,温暖的阳光照进窗户,她确定自己这是来到了阳间。 她抬起手发现手背上埋着针头,自己身边架子上挂着输液瓶,她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房间里的环境,房门却突然被推开,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。 “四娘,你醒了!太好了,我这就去叫大夫。” 肖泽激动地差点红了眼眶,甚至忘记床头就有呼叫器,他头都没回的冲了出去,没多久凌乱的脚步声传来,一个大夫两个护士跟着肖泽进门,经过检查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。 “再观察一天,要是没有什么问题,明天下午可以办理出院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《胖王妃》新文预收: 上一世,凤娇因错付真心伤心而亡…… 这一世她只想陪在父母身边,不再期盼着爱情和婚姻。 可天不遂人愿,睁开眼的第一天,她莫名其妙听说自己竟然被订了娃娃亲。 原以为嫁过去之后自己就是个花盆,虽然面容姣好可算是倾城之貌,但因身材丰腴已经成了京中的热议的话题。 却不想冷冷的夫君日日都“身不由己”的来到她的房里。 每天冷着脸和她做一些脸热的事…… 曾经无望的日子,被她过得风生水起,成了京中人人羡慕的之人,更是以她为榜样,凤娇愣是引领了京中新的时尚风潮。 将前世抛弃她,嫌她胖的渣男,狠狠地踩在了脚下!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,却不想有一天更大的惊喜正在等着她……